玄耀 024節 彪悍太後

作者 ︰

金尊玉貴的皇太後拍著大腿,撇著嘴,像個鄉下婆子一樣扯著嗓子在御書房內哭嚎起來,搞得昭武帝頭都大了,眼前直冒金星。

可是皇太後再怎麼耍潑,再怎麼彪悍,昭武帝也不敢發半點脾氣,只得堆起滿臉二十四孝子的標準笑容,低聲細語地溫言相勸︰「母後勿急,兒子已著人去宣安遠侯進宮了。」

一听此言,皇太後立刻止住了哭聲,瞪著昭武帝︰「皇帝此話當真?可別騙我這個老婆子……」

昭武帝被皇太後瞪得心里直發虛,他知道今日平國公府里舉辦賞花宴,為的就是給紫逸然找媳婦,他貿貿然派了黃德安急招紫逸然入宮,還不知那彪悍的滎陽公主放不放人呢。

「懷化大將軍、安遠侯、平國公世子紫逸然求見!」御書房小尚監尖細的嗓音及時地響了起來。

救星到了!昭武帝頓時大喜,在心里給黃德安記了一功。

「宣!」

昭武帝身著明黃色點金彩繡蟠龍鬧海的蜀錦袞服,頭戴通天白玉冠,長長的合浦明珠串自冕板垂下,垂在面前,遮住了龍顏。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並肩跪立,太子一臉掩飾不住的得色,七皇子亦是嘴角輕揚,心情大好。

紫逸然眼角余光一轉,便知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妙,尤其是皇太後那氣呼呼,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的模樣,使他不得不小心從事︰「末將參見吾皇萬歲。」

「愛卿平身。」

紫逸然小心地站到一邊,可是太後卻不依不饒︰「安遠侯,東臨朝的皇帝指名要你親自送上賀儀,恭賀瑞錦皇貴妃喜得龍裔,你就走一趟吧!」

「母後!」沒想到二十七年前退朝還政後,就呆在長頤養天年,再不過問朝政的太後,竟然不跟自己商量,直接下了懿旨。昭武帝拉下了臉,這個紫逸然可是他準備培養了留給太子的重臣,怎能白白送去讓那糟老頭子折辱!可是,若是直接駁了母後的懿旨,又是大不孝。再說,菁華從小就養在長里,母後拿她當做心肝寶貝,這次沒沖上來給紫逸然兩拐杖就是好的了……

太後眼楮一瞪,嗓門都粗了︰「怎麼,皇帝,怪我這個孤老婆子指手劃腳了?」

昭武帝是太後一手帶大的,三歲起就開始習文練字,稍稍錯一點就要打手心。七歲時請了當年的武狀元教授弓馬射箭,完不成一天的功課,就得餓肚子,十二歲時,因為偷偷出宮看花燈,還被打了板子,所以昭武帝心里對這個威嚴甚重的母後還是有幾分懼意,太後這麼粗著嗓子一吼,竟使他想起了小時候被罰的種種,恍神之間,對答就遲疑了︰「母後,兒子……沒有……」

「先帝呀!你睜睜眼吧!你瞧瞧你的好兒子,你的好兒子在欺負我這個孤老婆子呀!……先帝呀,你好狠心,撇下我一個孤老婆子,被人嫌棄被人欺負呀……先帝呀,你怎麼不帶了我一起走……」

坐在蟠龍寶座上的太後又哭又嚎,風度盡失,尤其是她扯著嗓門千回百轉地叫著先帝的時候,昭武帝又羞又怒又惱,卻又無計可施,只得跪在地上,連連賠罪。皇帝都跪了,皇子們怎麼敢站著不動?只有都陪著跪下磕頭,求皇太後息怒。

平日里最受太後寵愛的九皇子吃驚地看著邊哭邊拍心口的皇太後,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得掉了下來——這還是平日里不怒自威,令**嬪妃們無不敬畏有加,不敢在宮中搞那些鬼魅伎倆的皇祖母嗎?這還是為了輔佐父皇登基,不惜只身親往東望皇朝,與當今的靈帝簽下十年停戰約盟的皇祖母嗎?這還是在宿乾州水患,因州刺史穆帆貪了朝廷賑銀,致使十幾萬流民暴亂,氣得當時攝政在朝的皇太後下旨砍了上百名宿乾州官員腦袋的皇祖母嗎?怎麼看起來和那無知的農家愚婦沒什麼兩樣呢?

可是,這些話,誰都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不敢抬頭看皇太後的撒潑嚎哭。昭武帝更是頭大如斗,頭暈眼花,連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降住了昭武帝,太後自然收了眼淚,止住嚎哭,冷冷地盯著跪在九皇子身邊的紫逸然︰「大膽安遠侯,昊兒為了你,被他老子打了板子,皇帝為了你,不顧九五之尊,跪著求情,你的心,難道是鐵打的嗎?」。

無可奈何之下,安遠侯紫逸然只得叩首領旨︰「末將謹遵懿旨,前往東望皇朝,為瑞錦皇貴妃之喜送去賀儀!」

「皇祖母,萬萬不可呀!」九皇子不顧腰背上被紅木板子打得血跡斑斑,膝行到皇太後身邊,拉著太後的袖子,苦苦哀求,「皇祖母,你難道忘了嗎?五年前,東望皇朝犯我邊境,是安遠侯帶了鎮遠大營的十萬將士迎戰,最後在鷹愁澗一役殲滅了東望皇朝的四萬敵軍,安遠侯更是不顧身受重傷,一箭射殺了靈帝的妹夫——賈丹全元帥。東望皇朝雖然與我朝和解,可是,東望皇朝的幾十萬將士深記此仇,安遠侯此去東望皇朝,何異于送死!」

這個道理人人都明白,所以昭武帝寧肯背著這不孝的名聲,也不吐口。

皇太後也知紫逸然是個難得的帥才,平國公更是國之棟梁,若是紫逸然不幸枉死在東望皇朝,只怕平國公第一個要來拆了長。可是,菁華已經放話出來,若是兩個月後見不到紫逸然,她就要絕食了。這個孩子從小就性子急爆,說一不二,她一心痴戀著紫逸然,為了這個冷心人,她什麼都做的出來。太後一面在心里罵著不讓她省心的孫女,一面用殺人般的眼光瞪著紫逸然︰「為了你,我的寶貝孫女嫁到了那虎狼之地,你一個大男人,難道就比不得一個嬌滴滴的閨閣稚女,連那東望皇朝去都不敢去嗎?」。

事已至此,紫逸然自然沒法推月兌,只得朗聲應道︰「末將不敢,願從太後千歲驅使!」

「好,你回去準備準備,十天之後,正好是六月初六,就出使東臨朝吧!」

目的達到之後,皇太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御書房。把一個大大的爛攤子留給了昭武帝。

疲倦地揉著額頭,昭武帝透過輕輕搖晃的冕旒望著默然無語的紫逸然,心里也有點惱恨這個無情無義的家伙——為了嫁到國公府,菁華連允許他納妾的話都說了,可是這個冰疙瘩,為了逃避,居然自願請戰。若是他肯娶菁華,又怎會鬧出這麼多事來!罷了,罷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就讓他走一趟東望皇朝吧!只是,平國公那家伙,明兒一定會大鬧朝堂,若是讓滎陽知道了,那……那後果不堪設想呀!誰知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妹妹,嫁給了平國公那個桀驁蠻橫的家伙,性子也變了……昭武帝一想起這對夫妻得知兒子出使東望皇朝的消息後,會把皇宮朝堂鬧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心里就一陣發怵︰「紫愛卿啊,不知你回府之後,如何向雙親講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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