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一點點扳起她惶恐的臉龐。龍皓好看的眼和好看的臉遙遠地懸掛著，那些好看的笑里面難以捉模的創傷。
然後，他的動作停住，用深邃得要把人吸進去的眼光，久久地審視她。
已經冷凝的血，在他抬起的臂膀上，緩慢凝聚、滴落，「啪嗒」，輕微得難以察覺，又沉重地扣在韓笑的心房上。
這種距離，敏感得無法丈量。而現在，那里有了更深的溫度，那些溫度飽滿地填著她的每根細小的血管。
「我可以……模模你的傷口麼？」這話，由韓笑率先說出。龍皓不由驚訝地抬起眼。
沒有等到回答，修長的手指順著手臂攀爬，直接停留在傷口邊緣，輕而緩地摩挲，帶來一點點酥麻疼痛的感覺。
「流了這麼多血，痛嗎？」。韓笑干淨的臉龐對著他，睜大了明媚清澈的眼楮，揣摩著他漂亮臉孔下埋葬的痛苦。
龍皓怔怔不動，保持著抬臂的姿勢，任韓笑觀摩。邪惡的念頭全變成了探尋，他想知道，這個小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韓笑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收回手，研究著滿手的血跡，喃喃道︰「這次我不會怪你，你一定是痛得腦袋發暈了，才變得這麼奇怪。」
咚－－
龍皓重重倒地。
現在他的腦袋才真的發暈了！真不知道這麼遲鈍的女人，究竟要什麼樣的男人才能令她綻放？
「奕哥哥說子彈不取出來會殘廢的，我們趕快離開這吧。」韓笑拖下外套，搭在龍皓血染的臂膀上，扶著他站起來。
龍皓無語。听她口口聲聲的「奕哥哥」總覺得不舒服。他真的喜歡上這個小女人嗎？為了她吃醋？
說不清是或不是，可是在黑暗中難以抑制的激情是真實的，眷戀這個小女人的傻傻遲鈍的溫柔也是事實。
雖然開玩笑叫她「老婆」，其實從來沒想過自己這樣的人，會成家。連下一刻腦袋會不會搬家都不知道的人，有什麼資格擁有「家」呢？韓笑才見過他兩次，就糟人綁架，他的「家人」，應該都會不幸吧。
接近她，本來只是為了找個借口敷衍外公。可是現在，他生出了更多的奢望，或許可以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拋開太多的顧慮和深思，只由著性子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走出黑暗的保潔室，在明亮的陽光下，龍皓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一直不說話，眉頭若有似無地輕蹙著。
韓笑不斷擔憂地看向他，攙扶的臂彎也有些僵硬。
向外擁擠的客人很多，龍皓低著頭，用夕銀的外套搭在染血的地方，混在人群中，倒也順利地逃了出去。
打了一輛出租車，韓笑慌忙吩咐司機往最近的醫院，卻被龍皓攔住︰「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