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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字讀過去,青羅已然明白了懷蓉的心意。彼其之子,殊異公族,懷蓉心中所想,盡在這一句里頭了。出身在這樣的門楣,懷蓉從沒有想過,按著宿命原本指向的方向行走,如懷芷一樣,離家去國,嫁給門第相當的公侯。青羅最初的時候以為,她想要的也不過是在母親身邊,嫁給一個尋常的貴族子弟,平平安安地度過此生罷了。然而今日才明白,她心里有著深藏的光和熱,有著深埋于心從來不曾示人,也不能示人的那個君子。這樣的熱切是這樣的深,以至于她能夠掙月兌一切也想要觸及。這就是懷蓉的隱藏秘密,而在秘密揭穿的時候,似乎她也十分從容,因為她早就知道,沒有什麼秘密能夠永久埋藏,她早就做出了決定,也知道可能的結局。
懷蓉是這樣決絕而熱烈的一個人,就連她就算舍棄健康甚至性命也要保護的母親鄭婷華,也都被她淡然到幾乎冷目的外表所欺騙了。青羅此刻又回想起,在自己生日那一天,懷蓉請求自己保護鄭氏的神情,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即使背棄家族的榮耀和尊嚴,背棄她好容易才掙來的一切,背棄視她為唯一指望的母親的心意,也要去做這樣一件不容于世的事情。或者懷蓉一直以來,之所以拼盡全力去成全自己和懷慕的成功,或者就是知道,有一日,她不能守在母親的身邊。她給予自己和懷慕的,幾乎償還不盡的恩情,就是為了她自己徹底失去一切的時候,自己和懷慕,能夠代替她的位置,成為一無所依的正是的依靠。而青羅自問,不論事情如何發展,自己自然是會周全鄭氏的一切的。
青羅嘆了一口氣,這消息,鄭氏此時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女兒竟然做出這樣遭人詬病的事情,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只怕鄭氏此時,正沉浸在苦盡甘來的好夢里。或者她正在想,封太妃會把懷蓉指給什麼人,是文崎還是董家的兄弟。或者她心里有最中意的人選,正在盤算著怎麼和自己開口,好叫這美夢成真。又或者她只是靜靜地微笑著,滿足于女兒總算可以留在自己身邊。她一定覺得當日將懷蓉送上山去的決定是多麼正確,卻絕不會知道,就是在重華寺後山寂靜的只有風聲的松林里頭,懷蓉彈出了一曲心聲,再也不能回頭。
青羅瞧了身邊的懷慕一眼,見他也是一臉的震驚神色,那震動的神情中似乎還有著一絲的感慨甚至是敬佩,也有著一絲可憐。青羅心里明白,這樣的勇氣,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的。然而世上孤勇之人,也未必就能有一個好結果的。多半逆流而上的人,都在激流中沉沒了。青羅將絹帕折起來籠入袖中,對芸月道,「我和王爺已經知道了,勞煩姐姐回去和太妃說,連我也不能說就能勸過二妹妹來。只是請太妃放心,我自然好生開解于她,斷不會叫她做出什麼傻事來的。」
芸月點頭道,「如此有勞王妃了。我看太妃雖然惱二姑娘,卻也還是心疼她呢。今日回來的時候還和我說,二姑娘瞧著溫柔和順,其實最是剛烈,如今禁著足,叫我務必多找幾個人看著她,不叫她有什麼差池。」青羅也道,「太妃這麼多孫兒,其實也只有一個二妹妹,幾乎是太妃眼見著長大的。老人家本就心慈疼惜兒孫,又吃齋念佛的,就這麼個貼心的孩子,自然看的和眼珠子一樣了。太妃樣樣事情,可見都是為二妹妹考慮周詳的,只是可惜,緣分的事情也不能強求。」芸月又道,「太妃還說,叫王妃和王爺別把給二姑娘議婚的事情說出去呢,尤其是,」芸月瞧了懷慕一眼道,「尤其是兩位董大人和王爺交好,太妃也是看著這一層,才想著問二姑娘願不願意嫁過去的,也更能成為王爺的左膀右臂幫襯著王爺。只是如今鬧出來這樣的事,還是三緘其口的好,否則話傳了出去,別說咱們家的人面上難堪,只怕連董家也要過不去呢。」
懷慕點頭道,「這話說的很是,我自然不會提的。若是他們家能和咱們家結成親緣自然是好,若不能,何苦又來說這話呢。太妃的意思,也並不是要用二妹妹來拉攏什麼人。」芸月道,「正是這個話了。」青羅又對芸月懇切道,「姐姐也快些回去,好生安慰安慰太妃。我瞧著太妃心里,十分不好過的樣子。姐姐也是跟隨太妃多年的人,自然知道太妃的心意,好歹能夠寬慰幾分。」芸月苦笑道,「王妃說的正是,我跟著太妃也有些年頭,太妃這些年大風大浪也經過不少,我卻從沒見過她像今日這樣傷心呢。我也是該回去了,二姑娘那邊,就托付給王爺和王妃了。」芸月說著話,便辭別了青羅和懷慕,匆匆往染雲堂里頭去了。
芸月一走,青羅和懷慕二人倒又站了片刻,心里還想著方才的事。過了半晌,青羅才問懷慕道,「咱們是這會子去,還是等過了今日,二妹妹好生歇一歇再說?」懷慕想了想道,「就這會子去罷,這也不是一日忽然就有的事情,二妹妹心里自然已經有了主意,拖延著也無用。」懷慕點頭道,「你說的很是。我心里也明白,除了這個緣由,你也惦記著她,若是不去瞧,總覺得不放心。」青羅嘆道,「是了,雖然二妹妹對我也並不像蕊丫頭那樣親近,我對她的心意卻和對蕊丫頭是一樣的。比之于蕊丫頭,又更多了幾分的欽佩和可憐。如今她這樣,只怕也想要有人說說知心話呢。你瞧她往日行事,總有自己的主意,連鄭姨娘她也都不說半句的,唯恐她操心。或者也只有我,還能勉強寬慰她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