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青羅听見懷慕無事,心里就放下了許多,繃緊了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來,緩緩靠在枕上問道,「我只記得在拱辰門前頭,王爺剛剛點了那新年的炮竹,不知道怎麼,就有許多狂徒搶上前來。我手臂上的傷,也是那個時候猝不提防。想必那些開始說話叫我們下城樓去的人,就是那行刺之人的幫凶了。只是奇怪,如今昌平王高逸川已死,安氏的黨羽也早就四散凋零,卻還有什麼人,會在這除夕之夜,冒這樣大的風險做這行刺之事?」
懷蓉和懷蕊二人只默默相對,如此難題,自然是她們解不得的。而青羅自己話說到了此處,眼前浮現出那一片血色來,「也不知是誰,那時候受了傷,血流在了我身上。若不是王爺,卻又會是誰呢?」青羅忽然想起了那一只烏篷船,船上的一樹孤獨花火映著那個吹塤的人,心里又是一驚,就有了一種揣測。瞧了瞧懷蓉的神色平靜,卻又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只好淡淡道,「外頭亂成這樣,王爺一個人,就算自己沒有受傷,只怕也忙不過來呢。你們去幫我問問,還有誰在外頭幫著料理,再問問眼下的情形如何。」
懷蕊卻道,「嫂嫂自己身上帶著傷,還有心思問這些事情呢。要問,嫂嫂也叫二姐姐去問去,我只在這里陪著嫂嫂。」青羅笑著嘆了一聲,又去瞧懷蓉,只見懷蓉低了頭道,「嫂嫂問這些做什麼,自己養好身子也就是了。」青羅見她神情,只覺得有些古怪,便對懷蕊囑咐道,「我晚上還沒有用膳呢,這會子倒覺得餓了,你去外頭瞧瞧,可有什麼熱熱的吃食,給我送一點來。」
懷蕊笑道,「晚上本是年夜,大廚房里做了多少美味珍饈,只是出了這麼個故事,也沒有人有心思吃了,都擱在那里呢。廚房的人忙了這麼幾日,心里想必也覺得不好受呢。嫂嫂既然餓了,身上有傷又不只能吃些清淡的,我記得廚房里有湯呢,我這就看著他們熱了,給嫂嫂送過來。」
懷蕊說著又對懷蓉笑道,「二姐姐在這里陪著嫂嫂說說話,我去去就來。別說嫂嫂,連我這會子都覺得有些餓了。二姐姐可要我也帶些吃食過來?咱們三個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說話,嫂嫂只管放寬心,外頭的事情有了結果,自然有人來告訴咱們的,可不許再叫人出去問了。」懷蓉點了點頭,青羅也只好道,「罷了,我不問就是。」
懷蕊便笑著出去了。青羅見懷蕊出去,這才對懷蓉道,「我才剛在城樓上的時候,隱約瞧見方家三爺回來了,你可曾見著了?」懷蓉臉色不變,淡淡道,「瞧見了,方才送嫂嫂回來的就是他。」青羅訝道,「在城樓底下的時候,並不曾見他,怎麼就是他送了我回來?我還以為是王爺呢。」
懷蓉道,「王爺自然是在外頭查這一出事故的緣由,並沒有送嫂嫂回來,想必是看嫂嫂傷勢不重的緣故。三爺身上也受了幾處的傷,有一處正傷在右胸上,比嫂嫂還要重些呢。送了嫂嫂回來之後,這會子只怕也在這院子里養傷。」青羅一驚,想起那時候自己身邊掠過的一個身影,和懷慕急促的語聲,心中若有所悟,只是在懷蓉面前,卻又不好說出來,只淡淡道,「三爺趕在年下回來,想必是因為和你的親事的。只是這一回來就遇上這樣的事,又受了傷,實在是我和王爺的不是了。」
青羅說著,便去瞧懷蓉的神情。懷蓉卻別過臉去道,「原本說好的,等開了春,我自己去敦煌就是。三爺這一次回來,自然有他的事情,與我何干。」青羅見懷蓉說的冷淡,心里也覺得有些感傷,忍不住出言相勸道,「如今木已成舟,你又何必如此呢。說到底,日後也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你這樣冷淡,也只是傷人傷己罷了。」懷蓉卻低著頭道,「我是怎麼樣的人,嫂嫂還不知道呢?已經到了今日,再勸也是無用。他不來便不來,來了也就來了,只是多出許多麻煩而已。」
青羅見她態度如此,也不好再勸的,半晌才道,「你心里也放寬些,太妃已經允諾,不會為難于他。王爺也安排了董大人,將他送到極遠的地方去了。雖然不如在這里,卻可保平安。他既然能放下一切,你也可以放下了。」懷蓉抬起頭來道,「嫂嫂說的是誰?我卻是不知道的。」青羅一怔,轉而苦笑道,「罷了,你既然能忘了,自然是好,只盼你心里當真能放下就好。」說著伸出手去,對懷蓉道,「你扶我起來,咱們瞧一瞧三爺去。王爺既然在外頭,咱們也不能擱下他不管。」
懷蓉站在那里不動,半晌才道,「嫂嫂若要去看,自己去就是了,何必非要拉上我一起呢。」青羅笑道,「你也看見我身上有傷,自己怎麼去呢。」懷蓉道,「嫂嫂也知道,我和三爺已有婚約,自然不便相見的。」青羅卻執意道,「你別拿這樣的話來唬我,我是知道的,蓉城並沒有這樣的規矩,我和王爺還不是早早就相見?也不曾有什麼。你莫要推月兌,于情于理咱們也都該去看看的。」
懷蓉見青羅執意要如此,面上幾乎閃過一絲惱怒來,卻轉瞬間壓制住了,仍舊是那一副冷淡形容。走到近前來扶了青羅起來,又披上一件外裳,慢慢地往外走。永慕堂里此時安靜的很,只是青羅忽然隱隱看見暗影里有刀光一閃而過,一驚之下想起,只怕是懷慕安排的人守衛,也就定下了心。
青羅歇在內院,文崎自然是被安置在內書房中。青羅一路轉過內外相隔的照壁,只見此時夜色深重,那照壁前頭卻開著盛極的雪白茶梅,皎皎如雪映在那里,隨風搖曳生姿態,煞是好看。玉玲瓏下的水並未結冰,只是水流細弱了許多,**出一塊一塊黛色的岩石來,頗有蒼勁之態。水上的菖蒲自然早已枯萎,背後山壁上卻開著十幾株的潔白茶花,與對面的茶梅遙遙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