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視角)
腐敗迷亂的生活是從黑夜開始的。
燈影晃動,美人的影子在燈影中更顯出嬌女敕的模樣。來往不斷地客人,紅紗裹胸的女人,朱紅翠綠、巧笑升煙。而在大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和佩刀的浪人纏在一塊兒,時不時發出嬌嗔的笑。
端坐在近田元屋最大房間里的美人挽了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伸手拿起團扇。
門後,露出一張只見得一半的臉。
「玉小姐。」來者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只裝著鮮血淋灕內髒的盤子。美人見了一眼,不但不覺惡心,反而欣喜地端起盤子,一口就將那個新鮮的肝髒吞進了肚里。
「我還要更多!」美人眼角用一顆淚痣,原本溫婉賢淑的臉卻因為嘴角的血液顯得十分駭人,她的芊芊玉手撫上自己的小月復,「我的孩子,他還要更多!快去給我找更多的生肝來!」
「是!」門後的來者低沉地回答,然後又消失在了一片漆黑里。
美人懶洋洋地靠在柔軟的靠墊里,嘴角扯著美麗的笑容,「這一次決不讓你妨礙我!」
與此同時,花開院的大宅里,家主秀元正與屏幕里身穿白色羽織的男子交談。浦原喜助的突然出現無疑是個巨大的意外,卻也帶來了一份有利的助力。
「不知閣下覺得我的提議如何?」說話的是秀元。
浦原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痛快的說︰「畢竟是我有求,你的條件當是答應。」
秀元收起手里的紙扇,動作風流瀟灑,「那就靜候隊長大人佳音了。」
浦原答︰「那是。作為十二番隊隊長自然不會讓你失望。」說罷,屏幕陷入了一片黑暗。
秀元滿意地站起身,喚來清秋為自己換了一身純白色的衣裳,又命人取來了厚重的帷幔,在自己的屋中間圍出了五六平米的區域。
「我會發動強力的絕界,在這期間身體會十分虛弱,沒有必要就不要來打擾我了。你繼續守著秀城。還有,滑頭鬼若是來了,立即稟報。」
「是的,大人。」清秋低低地回答。心里想著那個剛到花開院家的魂魄,著實想不出那個少女的靈體有什麼魅力能讓一向趨利避害的家主以性命為賭注為她設下頂級的絕界。家主甚至還未見過那少女一面。
清秋怎麼會猜想到,第二十一代家主的心思。
此刻的綾川還在和秀城玩兒的高興,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秀元第一次見了綾川,為了維持絕界,他不得不呆在帷幔後面隔絕干擾和不潔淨的氣息。他對綾川說了些什麼,綾川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還是自顧自的。
自從綾川進住花開院家,越來越多的妖怪聚集在京都,每天都有妖怪妄圖穿過絕界奪取異界孤女的生肝,而作為當事人的墨夏綾川卻還是毫不知情的每日與秀城練武,偶爾有陰陽師的敵意也被高貴的公主忽略。
而在不久以後,滑頭鬼果如其然地在大戰爆發前到來。
秀元將綾川困在帷幔里,只身一人來到了前院,順手阻止了年少氣盛的秀城與鯉伴的戰斗。秀城大為不滿地嚷嚷︰「哥哥快放開,我要滅了這妖怪!」
秀元一挑眉,笑道︰「滅了他?恐怕你還差點兒。」說著又轉向鯉伴,臉上清俊的表情忽然變得熠熠生輝,他道︰「怕是沒了總帥,花開院家這一劫也過不去吧。」
鯉伴笑道︰「家主太過自謙了。」
「呵呵。」秀元輕笑。
望向空中,深紅色的霧氣布滿天空,元秀說︰「我要解除最後的絕界了。」他轉向鯉伴,「準備好了嗎?」。
鯉伴拔出彌彌切丸,嘴角含笑。
他又對秀城說︰「你安分點兒,知道嗎?清秋會跟著你。」
秀元伸出縴細的手指,指尖聚集著明亮的光。
鯉伴忽然卻說︰「綾川的事,謝謝你。」
秀元愣了愣,然後笑了。像是明白了什麼,笑得絕代芳華。
綾川呆在秀元設下的絕界內,連發了幾記白雷都被絕界壁輕而易舉地吸收掉,她瞪著那泛著金光的壁障,氣不打一處來。無可奈何的綾川一坐到柔軟的墊子上,插著手臂,臉嘟成了包子。
忽然,房屋一陣強烈的震顫。
綾川下意識的跳了起來,卻在絕界里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可是她卻看見了緩緩打開的穿界門。在房間的另一頭,那扇圓形的門扉緩緩打開,逆光里她看見了兩個人的身影,震撼之余,又听見其中一個影子說︰「我來接你了。」
那個人穿著白色的羽織,手里提著斬魄刀,目光在向上看些,那張久違的笑臉正瞅著她。
「浦原。」
「嘿,小綾川。」
而另一個,她瞥見一眼,那是個站在浦原身後的女子,目光淡漠、神情呆滯。見那女子的樣子,卻驚得綾川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花開院的防御已經被破,大把大把的妖怪涌了進來。
秀城的三只式神奮勇殺敵,煞有以一敵百的架勢,秀城白色的狩衣迅速染了一層斑駁的血跡,看得鯉伴心里怔怔地,也不知這孩子幼時受過什麼刺激,竟然對妖如此狠毒。
而秀元站在鯉伴身側,並未出手殺敵,只是用咒法困住了洶涌而入的妖怪的步伐,在空曠的花開院家的庭院內,一邊是秀城之地血流成河,一面是秀元這邊妖異皆靜。
鯉伴斬殺了那些被禁錮了行動的小妖怪,秀元淺淺地笑著。
「總帥比我父親在時更為強大了。」秀元說。
鯉伴于亂世多次將羽衣狐斬殺,自花開院十三代家主以來,他每一代的家族都見過。可這一代卻是最神奇的。
那個看似溫婉的男子,縱使不曾親手消滅過妖怪,卻以料事如神的手段多次將自己逼到絕境,卻又沒有要了自己的性命。
鯉伴說︰「多謝。」
再後來,羽衣狐親自來了。那女子亦如前世,美艷不可芳物。她站在萬妖之中,穿著血紅色的和服,大大敞開的領口露著冰肌和鎖骨,她妖嬈地笑著,令風雲都變色。
「看來羽衣狐也強了幾分。」頓了頓,秀元又說︰「這一世卻頗有妖王之感了。」
羽衣狐揚手,妖們紛紛撲了過來。遠遠地听見那女子高于雲端的聲音,「我要那女子的生肝!」
那一刻鯉伴竟然不顧許多提著刀就跳上了空中,羽衣狐撇了他一眼,目光不善。
「奴良鯉伴,你又來破壞妾身的好事嗎?」。羽衣狐的聲音冷冷的,「妾身已經不願再任你妄為了。」那身後的尾巴蠢蠢欲動,像是隨時尋找時機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羽衣狐的眼楮是那般深邃魅惑,她風姿高雅,擁著千萬妖怪,笑得魅惑眾生。秀元說得沒錯,這一世的羽衣狐,有著往世沒有的氣魄與風采。
但那一世的羽衣狐卻死得極其容易。
因為綾川、因為浦原。
鯉伴沒有看清楚綾川是從何處冒出來的。只見一記白雷,劈的小妖怪們上竄下跳,那個小小的身影越過他身側,徑自落到了羽衣狐的面前,速度很快,只有羽衣狐的尾巴來得及反應,準確無誤的擊中了綾川的左肩,綾川吃疼得叫了一聲,卻嚇得鯉伴沒了章法。
揮刀砍去的鯉伴也被羽衣狐的尾巴抓住,綾川看了他一眼,不知怎麼的竟然笑了。
羽衣狐撈起綾川,邪魅地笑道︰「你就是那個女人啊……」將綾川拉近了些,芊芊玉手覆上了綾川的臉蛋,「真是美味可口。」
一記白雷劈過,卻本無數尾巴擋得死死的,可她卻還是笑著,仿佛有多大的勝算。一心將綾川當食物的羽衣狐怎麼會在意,她抬起綾川的臉,雙唇覆上去。被抓住的鯉伴動彈不得,卻以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換得了綾川的回眸。那時候,綾川還是笑。
「咕嚕咕嚕」的幾聲。
發現不對勁的秀城抬起頭,卻看見綾川從天空中掉了下來。
「力量!哈哈哈!」羽衣狐放肆地笑聲響徹了雲頂。秀城奔過去接住了掉下來的綾川,他明明應該悲傷,淚水爬滿心靈,卻因為看見綾川臉上搞怪的表情變得哭笑不得。
那張原本應該因為慘死而變得猙獰的臉卻呈現出很損的鬼臉。
而鯉伴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因為他看見綾川開開心心地站在一個白色羽織的男子身邊,男子模著下巴,自言自語︰「看來新的義骸已經可以以假亂真了。」
綾川戳他的脊梁︰「還不是因為本小姐的那縷頭發,要不然以它原本不死不活的樣子怎麼能騙過羽衣狐?」
「可是小綾川你讓它笑得太多了,差點兒穿幫。」
綾川狠狠一擊,打得男子「嗷嗷」亂叫。浦原嚷嚷︰「好歹我現在是隊長啊!」
綾川也不理,一偏頭,明顯很不高興。
羽衣狐的身體忽然像割開很多傷口一樣,黑色的妖氣不斷往外冒,羽衣狐不可思議地尖叫,可力量依舊迅速衰弱,鯉伴掙月兌尾巴的控制,也不多想正面給了羽衣狐一刀。
「怎麼可能……妾身妾身……」怎麼可能敗得如此容易。一雙幽怨的眼楮望向了浦原這邊兒,滿是恨意和不甘。
浦原悠閑地說,「我的強烈腐蝕劑可是和涅研究很久的。」
綾川抖了抖嘴角。
浦原對著院子里看戲的秀元喊道︰「家主耶,到你了!」說著,秀元乘著一只人首鷹身的式神飛了上來,雙手結印,輕而易舉地將轉世的羽衣狐封印。
「真是最為輕松的一次。」秀元笑道︰「多謝隊長大人相助。」
浦原也是笑笑︰「這些日子小綾川麻煩也麻煩你了。」
綾川冷笑,非常不爽地道︰「若不是你這個白痴,我怎麼會在這里麻煩人家?」
浦原見她氣鼓鼓的臉,無奈地一聲︰「綾川,我好歹是隊長啊。」
「隊長你個頭!」綾川是真的委屈了整整大半年,終于爆發了,「我還是墨夏的嫡女、夜一的妹妹呢!你害我真央留級,你說怎麼補償我……」
「墨夏小姐。」秀元的聲音溫和,「吵架請稍等,這里還需要清理呢。」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妖怪尸體。綾川尷尬的一笑,別人剛經過生死之戰,自己在這里吵鬧不休也不合適。
看到鯉伴,她高興地忘乎所以。剛才,鯉伴是拼命護她的。
浦原見她的樣子,忽然心一涼。
「綾川……」鯉伴忽然喚她的名字,眼光轉到浦原的身上,隨即又轉開,「你是要回家了嗎?」。
綾川站在浦原身邊,黑發飛揚。她至始至終是尸魂界的夏墨,最後就笑著說再見吧。她揚起嘴角,很明朗的笑容綻開。
她說︰「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