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相思夢紅妝 第十章;侯門似海蕭郎陌

作者 ︰

今夜的星空格外的晴朗,似乎可以看到天空上的每一顆星星,有人說,天上每一顆閃閃發亮的星星,都代表了地上的一個人,當你看到有星星隕落的時候,在世界的某一角,一定也有一個人死去了。

然而這樣一個星空,地面輾轉難眠的兩個人卻沒有錯過它的美麗和空靈。

綿意喜歡看星空,因為她喜歡星空的神秘和夢幻,因為她喜歡關于天空的每一個傳說,比如牛郎織女。

然而在這樣一個有著美麗星空的夜晚,綿意卻沒有心情看星星,因為她知道,自己有一天終會和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馳,比如,不入皇親之府,不嫁王公為妻。

君御天不喜歡看星星,卻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被晴朗的星空所吸引住了,望著那廣袤無垠的星空,仿佛拋卻了所有的煩惱,關于愛的恨的。

可是有些煩惱也只是仿佛被拋卻了,其實並沒有離開腦海,就像君御天覺得他漸漸看不到星星了,才驀然發現,太陽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露出了紅紅的一邊,整片天空被萬丈霞光照亮,一絲絲的光芒穿破黎明的黑暗,來到世界上。

又是一夜未眠,綿意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略帶血絲的眼楮,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當當當’

「誰啊?」綿意回過神,慢慢的向著門口走去,這麼早會有誰來敲門呢?

「我。」

門外那道聲音,沙啞的讓綿意幾乎听不出來那是君御天的聲音。她推開門,門內外的兩人看著對方帶著血絲的眼楮,同時笑了起來。

「收拾收拾,我們今天去好好逛逛。」君御天讓開綿意,徑自往房中走。

綿意走出房間,吩咐小二打一盆溫水後,又走回房內,關上房門,轉身走到桌子旁坐好,「你說的好好逛逛,是怎麼個逛法啊?」語罷,她給自己和君御天一人倒了杯茶。

「你知道杭州最出名的東西是什麼嗎?」。君御天坐在凳子上故作神秘的道。

「啊?」綿意听到君御天的問題,就像看到了鬼一樣的詫異,「肯定是龍井茶啊啊。」

「那你知道杭州哪里的龍井最好嗎?」。君御天繼續故作神秘的問著。

綿意想了一下,莞爾道,「古人雲天下名茶數龍井,龍井上品在獅峰。自然是獅峰龍井最好了。」

「所以我們等下就去獅峰。」

綿意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那你之前是不是準備去虎跑啊?」

「你怎麼知道?」君御天略微有些詫異的反問。

「龍井茶葉虎跑水ど。」綿意有些得意的揚著嘴角,「況且我們住的地方離虎跑泉比較近。」

「恩,」君御天學著私塾先生的樣子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那你猜猜我們今天最後一站是哪里。」

「這我去哪里猜啊?」綿意听了君御天的話,登時傻了眼,這偌大的杭州城可去可玩的地方那麼多,要她去哪里猜。

「哼哼,去了你就知道了。」君御天一臉的陰謀得逞的樣子。

‘當當當’

「誰啊?」綿意起身,走到門前。

「姑娘,您剛剛吩咐要的熱水。」小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綿意聞言,便打開門接過水,「謝謝。」

「不客氣,姑娘還需要什麼盡管吩咐。」小二臉上的笑容活像開了一朵花。

綿意對著他笑了笑,轉身進了屋。

就著水洗漱之後,綿意又要了一盆水給君御天,自己則坐在窗前開始梳妝著,她原不知道梳頭發原來是這麼累的活計。

梳了幾遍,不是這里鼓包就是那里太松,梳到最後,綿意手酸的都快抬不起來了,也沒梳成綿意滿意的效果。

綿意恨恨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今天自己不過就是突然想梳一個特別一點的發型,平時看如詩如畫梳,綿意覺得很簡單啊,怎麼到了自己就變得難如登天了呢。她放下梳子,緩了緩手上的酸勁,索性把頭發簡單一盤,也不管是美是丑了,開始妝扮自己。

過了半晌,綿意放下手中的胭脂盒,「走吧。」

「恩。」君御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等綿意這句話,已經等的黃花菜都涼了。

出了客棧門,順溜早已經備好了馬車,在門口等著了。

「你」馬車上,君御天听著車輪 轆 轆的聲音,有些躊躇,不知該怎麼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昨晚那番話,是為什麼呢?」

「啊?」綿意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問愣了,「什麼為什麼?」

「我是說,你為什麼說入皇親之府,不嫁王公為妻,不做貴族之妾。」

綿意聞言,愣了一下,輕笑道,「這又什麼不好理解的,人都說嫁做王公為貴妻,可是我卻覺得嫁做王公為悲妻,嫁給王公貴族的女人,有幾人是真心的呢?就算是真心的,又有幾人能白頭到老呢?古人雲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那種高宅大院的,我綿意自知無福消受。」

「那如果」君御天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綿意用手捂住了嘴。

「我雖然不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你都說是如果了,如果,不過是對于未來的不確定罷了,既然是未來,既然不確定,那就等一切都來到了再說吧。」說到這里,綿意莞爾,「我可不是杞人,我也不會憂天。」語罷,綿意笑盈盈的看著君御天,然後把頭轉向窗外去了。

君御天回想著綿意的話,不覺有些心亂。車里恢復了難以言喻的沉默氣氛。

「公子,到了。」過了不知多久,馬車停下了,順溜的聲音從簾子外傳了進來。

君御天听到聲音懶懶的‘恩’了一聲,撩開簾子,率先下了馬車,站在車下,將手遞給綿意,綿意搭著他的手也跳了下來。

她打量著他們停下的地方,這是一個茶莊,準確的說是一個茶樓。

一個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佇立在他們眼前,大門正上方懸著一塊木匾,上書一‘茶’字,再無其他。往樓後看去,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茶園。

三人走進了茶樓,立刻有小二迎了上來,雖說樓里樓外裝潢樸素,可依舊人聲鼎沸,綿意不用問也知道,想必這就是聞名大尹王朝的神魯茶莊。

試問除了神魯茶莊,誰還會懸匾只書一‘茶’字。

其他的茶莊恨不得遍地都刻著自家的名頭,而神魯茶莊卻偏偏反其道而行,據說當年神魯茶莊剛開業時便有人問,為何匾上不寫名號。神魯茶莊的老爺便答道,神魯賣的是茶,不是名聲,若是茶好自會有名聲,若是茶不好名聲再大有何用啊?

「你想喝什麼?」君御天看著手中的茶譜,頭也沒抬的問著綿意。

「當然是獅峰龍井。」綿意笑道,「來到杭州不喝龍井,難道喝鐵觀音啊?況且這虎跑泉水泡的龍井可是天下一絕,不嘗嘗的話多可惜。」

「也是。」君御天輕笑著合起手中的茶譜,連同綿意手中的,一起交給了小二。

「你說若是傳說可信,那當年這里人看到二虎刨地移泉時,不是要嚇的好歹的?畢竟那是虎,不是貓。」

君御天聞言,笑著拍了拍綿意的肩膀,「傳說不過是人們口耳相傳的罷了,也許就那麼一丁點的事實,被人們無限放大了罷了。」

「可是空穴來風必有因啊,既然有人這麼說,就一定有這麼說的理由啊。」

「對,可是事實的真相已經無從考證了不是ど?」

綿意聞言撇了撇嘴,「反正是我肯定嚇死了。」

聲音剛落,一旁的小二便用托盤將茶呈了上來,還道,「姑娘說的不錯,可是據說那兩虎乃是兩個外來人為了造福村子變的,行善事之前還托夢于村民呢。」

「哦。」綿意听了這話,表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里卻暗自月復誹著,這比她听到的傳說更不搭邊啊。

君御天看著綿意的樣子,心知她心里肯定在叨咕些什麼,也沒作聲,只是觀察著杯中的茶。

這茶一看便知是好茶,一芽一葉初展,且芽葉扁平光滑,綠、黃兩色天然渾成,恰似水墨畫墨跡濃淡相洇,聞起來香郁若蘭,而此蘭香則是蘭花豆香,中又夾雜著些許的蜜香。

君御天想到這里,不禁輕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此茶入口口感「香郁」而復「醇厚」,蘭花豆香里閃爍幾許蜜糖的甜絲絲感覺,而且味蕾有一種龍井茶農謂之「滑溜溜」的獨特質感,同時那「醇厚」亦即滑溜溜感覺更其細膩,類乎面粉之于芡粉。接下來,咽幾下口水「回味」,清雅甜味兒明明白白彌潤咽喉,一炷香後品啜之,甜味兒猶存焉,書上謂之「三口不忍漱」。

君御天不禁贊道,「好茶,果然龍井就配虎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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