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相思夢紅妝 第九章;杭州府衙一日行

作者 ︰

第二天一早,綿意張開雙眼,瞬間會想起昨夜的事情,一張俏臉頓時紅了一半,昨夜的自己竟鬼迷心竅的……

幸虧他懷中那件物品,要不然昨夜的自己恐怕……不過現在想來那物品被他貼身收著必定不是尋常之物,而從那物品的硬度來看,應該是首飾掛墜一類的。

那物品到底是什麼呢?能被他如此收著,想來,應該是哪個女子贈予的心愛之物吧,畢竟首飾掛墜一類的,又能被男子如此貼身守著,也就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想到這里,綿意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原來,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或許這杭州之行一結束,自己與他就再無交集了吧,即使有,恐怕也只是些許點頭之情。

「當當當」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綿意的思緒,綿意只道是店小二,也沒做他想,便應了聲。

過了好半晌,綿意也沒听到動靜,回頭一看,君御天倚著門框長身而立,一雙星眸直直看著她,眼神中也不知是喜是悲,亦或是迷茫。

綿意看著他的樣子,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竟然就這麼愣住了,一個站在門口倚著門框,一個坐在屋里挨著妝台。

良久,君御天走了進來,故作輕松道,「快收拾收拾,我都餓了。」語罷,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就往綿意臉上招呼。

綿意下意識的用手去擋,卻被君御天攔住了,在君御天一番口若懸河的游說下,綿意覺得,讓君御天給自己梳妝一番,可能似乎大概也許八成也未嘗不可。

一番裝扮過後,綿意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表情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悲,半晌,她幽幽的說了句,「君御天,幸虧你不是女人。」

只見鏡中的綿意一對眉毛欲單飛,兩只鳳眸化作一。一對眉毛一只還在原地,而另一只眉峰險險飛到額頭上,兩只本來水汪汪的大眼楮,愣是被畫成了一字型,顴骨上面兩坨胭脂又厚又重,而整張臉的粉,簡直能抖下來二兩。而且一切都要拜君御天所賜。

鏡頭回放到一刻鐘以前,綿意剛剛洗過臉坐在梳妝台前,拿出了些胭脂水粉準備梳妝一番,而君御天看著好奇,強烈要求要幫綿意化妝,綿意一見拗不過君御天,便由他去了,要是綿意早知道君御天口中的「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很簡單,不就是化妝麼」到最後呈現在她臉上的,是這種效果,她一定死都不讓君御天踫她的臉,可惜後悔晚矣。

「你!」銅鏡前的綿意終于忍無可忍,伸出食指指著君御天,「你去給我要盆水!我要洗臉!」

綿意黑著臉看著君御天離去時笑的直發顫的背影,又轉身一坐在鏡子前面,看著明顯不對稱雙臉,突然笑了一下,這,應該是他第一次給女生化妝吧。

等到君御天把水端回來,綿意洗洗臉又簡單的梳妝了一下,兩人便出了客棧大門。

他倆出來的時候大門口已經有一輛馬車正在等著他倆了,順喜坐在車的橫梁上,王滂既然端坐馬上目不斜視,而順溜則站在馬車旁邊,他一看到君御天二人出來,馬上想著馬車廂走了兩步,掀開了簾子。

駕車的車夫是個年近五十的男人,黝黑的臉龐經過歲月的洗禮,一道道深邃的紋路盤在上面,他手持馬鞭,看到順溜的動作便知正主出來了,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向著君御天欠了欠身,大概也看到君御天衣著不凡,猜想著是不是誰家的公子哥攜眷出游。

上了馬車,一路上不論綿意怎麼問,君御天就是不肯告訴她目的地是哪里,綿意只能反復的猜測著,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昨晚順溜說的話。

直到馬車停下,綿意下了車,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八成對了。

馬車停穩後,綿意下了車打量著他們到達的地方,從大院外牆可以看出是一戶富人家,正門口四個強壯如熊的壯漢站在門口,大門上方高懸一匾,上書‘趙府’兩個打字。

大門開著,里面站著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那人見了君御天下了車,馬上迎了上來,面上堆起一臉的笑容,「殿」他的聲音因為順溜的一聲輕咳而終止,他看向順溜的眼神好像在詢問著什麼。

「這位是任公子。」順溜將‘任’字拉的格外的長,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神瞟著管家。

管家看到順溜的眼神,當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浮出一個歉意的笑,「任公子里面請,我家大人等您好久了。」說完便引著三人往里走。

任公子,管家在心里重復了一邊,畢竟這位是秘密出游,自家的老爺也是因為孟大人的關系才意外得知這個消息的,便知道這位一定不想被許多人知道,想到這里,他不禁回頭看了看隨行的綿意,據他所知這位並未成家也沒有妻妾,那這個女子管家在心里笑了笑,不簡單啊。

管家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的想法被綿意知道了,一定會很無奈的,因為從頭到尾綿意壓根就不知道君御天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什麼身份。

走進這個院子,綿意只覺得一股清新之氣鋪面而來,一路上各種名貴花草爭相開放,不遠處的地方還有個專門飼養錦鯉的魚池,一直走到了主建築前,綿意還在驚嘆著這府里的花草,要知道現在的王公大臣們可沒幾個人有這等心思琢磨花草的。

走到大堂,便看到兩男兩女已經在那里等著了,綿意一一看過去,赫然發現其中的一男一女就是他們當日游西湖時候,順溜向他們問路的那兩個人。

「老爺,任公子到了。」管家看到自己老爺向這邊走來,馬上出聲提醒到。

趙府老爺听到管家的話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便反應過來,「哎呀呀,任公子,您可算是來了。」

「趙大人久等了,這位是綿意姑娘。」君御天含笑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著綿意道,「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浙省總督趙責城趙大人。」

「綿意見過趙大人。」綿意莞爾盈盈一福。

「這位是杭州巡撫孟知郊孟大人。」

「綿意見過孟大人。」

「綿意姑娘有禮了。」

一陣寒暄過後,眾人紛紛上了餐桌,君御天主座,主座左下首是趙責城,然後是孟知郊,而右下首則是綿意,然後是順溜。

這個座次順序不禁讓綿意又一陣的猜想,這個君御天到底是什麼身份,不僅二品官員宴請,而且還坐主座。又想到剛剛管家說出來的又沒說完的話,那個‘殿’字,他想說的,不會是‘殿下’吧?

綿意被自己的這個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眯起鳳眸仔細的回想著君御天身上的每一個細節。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把一些細微末節的東西都串連在一起,然後得出最後結果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撞自己手肘。

她轉頭看了看左手邊的君御天,因為剛剛打斷她思路的就是君御天在撞她的手肘,綿意向君御天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你想什麼呢?」君御天詢問道,「跟你說話都不理人的。」

「啊,沒有啊。」綿意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容,然後迅速的轉移話題,「不過話說回來,趙大人是在外任職是外官,偶爾會回京述職,而孟大人更是年尾才會進京一次,你怎麼會認識?」

「哈哈,要是別人我可能真的不認識,不過這二位大人嘛。」君御天朗聲一笑,「趙大人和孟大人原來是督察院左右御史,我」君御天的聲音戛然而止,停了一會,又繼續道,「我小時候經常看到他們。」

當君御天看到綿意露出的失望的表情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差一點就說漏了嘴了,幸虧他反應的快。

「哦。」綿意拉長了聲音,水樣的眸子含著狡黠打量著君御天。

這頓飯就在綿意的百般試探下結束了,盡管綿意絞盡腦汁的想要在君御天嘴里套出點什麼來,奈何君御天也使勁了渾身解數來抵御綿意的各種試探,結果這一局,兩人斗了個旗鼓相當。

從趙府出來後,君御天婉拒了兩位大人的陪同,坐著順溜提前找來的馬車走了。

馬車里的兩人沉默著,綿意的眼楮看向窗外,而君御天卻看著綿意。這份沉默,不知是兩人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尷尬到順溜都忍不住掀簾子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我們現在要去哪?」綿意轉過頭,眼神撞上君御天來不及閃躲的目光。

「鳳凰山。」君御天看到綿意轉過來,飛速的撇開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道。

「呵呵。」綿意看著他的樣子輕笑著,「我是不是應該叫你秘密公子?」

「不是,我」君御天似乎想找個借口為自己掩飾一下,可是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不是ど?我怎麼覺得你全身上下都被迷霧包圍著呢?」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君御天知道自己的借口听起來很幼稚。

綿意揚了揚眉,「算了,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如果你想,自然會告訴我,」綿意說到這里頓了頓,「如果你不想,我也早晚有一天會猜出來。」

君御天愣了一下,的確,他在彷徨了,因為他還不了解綿意,他不知道如果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她之後,綿意會作何反應,他不敢賭也不能輸。

「停車。」綿意出聲打破了車內的沉默,綿意的眼楮對上君御天看向她不解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你沒心情登什麼鳳凰山,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早點回客棧休息了,更何況昨晚都沒休息好。」綿意說到最後的時候,臉上也帶了些紅暈。

「順溜,回客棧。」語罷,便不再看君御天。

「是。」外面的順溜應承了一聲,也不做聲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又一次的淹沒了整輛馬車。

直到回了客棧,君御天看著綿意的房門在他面前關上,他腦海里還回想著剛剛在馬車上二人的對話。

「如果,」君御天的聲音里帶了分猶豫,「如果讓你選,你此生最不願嫁予什麼人?」

「一不入皇親之府,二不嫁王公為妻,三不做貴族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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