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兩個人的談話吵醒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燻得我頭有點難受,真的不想起來,還想再睡一會兒,
我朦著被子沒動,
只听一個女孩子低聲說︰你說她是寶科長的女朋友嗎?
另一個女孩子嬌理嬌氣地說︰不會的,寶科長那麼有品味,哪能找個土老冒,你瞧她土的,純粹是個鄉巴老,哪點配得上寶科長呀!
低聲說話的女孩子又低聲說︰你看她髒的,好象幾天沒洗臉了似的,面黃肌瘦的,又長那麼矮的海拔,哪點招人喜歡,她也就1米55,寶科比她高一頭吧!約會還得帶板凳,哈哈哈,她輕輕聲地笑著。
另一個女孩子仍嬌理嬌氣地說︰寶科長要是選這樣的做女朋友,我看不起他,啥眼光呀,咯咯咯,她們咯咯地輕輕地笑著,
低聲說話的那個女孩子說︰快把她的破鞋拿回來,昨晚差點臭死我,多虧你把它給扔走廊里了,要不然這房間還能呆人嗎?寶科長也真是的什麼人都往回帶,真煩人,你說她今天走嗎?
另一個女孩子嬌理嬌氣地說︰不好說,
只听她們邊談話邊有什麼東西在地板上拖動的聲音,我想那一定是她們之中的一個人在用腳把我的鞋踢回來,那拖動的聲音是我那已經破了一個洞的假牌旅游鞋與宿舍地板的摩擦聲。
果然和我想像的一樣,
那個低聲說話的女孩子說︰這鞋都壞了,還不如我昨天扔掉的那雙好呢,好象是在哪里撿來的。
另一個女孩子嬌理嬌氣地說︰太臭了,等我畫完妝再踢進來,哼……,她托長聲音地責怪著那個踢鞋的女孩子。
別讓她醒了看見,要是她跟寶科長說了,影響我在科長心中的形象,
另一個女孩子嬌理嬌氣地說︰你的形象不用保持,她也無法和你相比呀,這種人也配和寶科長相提並論,也只有你能配得上寶科長,寶科長一定會喜歡你的,你對他那麼好,他哪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的眼淚悄悄滑落,我能忍受生活中的任何挫折與恐慌,但是我無法接受在心里抹去那個深深印在我心里的微笑,也就是為追逐這個帶著微笑和我相約的人,我才會那麼有力量與命運抗掙,才會來到有他的這座城市。
我無法再繼續忍受她們的污蔑,我起來穿上鞋,很氣憤在心里想,我一定要告訴我的寶兒,她們的行為是那樣的不端,
但是當我抬頭想要看清污蔑我的那兩個人的臉時我驚呆了,畫過妝後的她們是那樣的美麗,象電視里的演員一樣迷人,又有嬌柔的聲,華麗的衣服,昨天晚上燈太暗我也只顧著想著寶兒,沒太在意她們的美麗,我與之相距太過遙遠,
在那一瞬我沒有了任何勇氣,沒有了擁有寶兒的自信,
寶兒來了,敲門的聲音還和上學時敲我宿舍門一樣,是用中指和十指彈門的聲音,只不過現在的門不是那扇學校的宿舍門了,但是我知道今天的這次敲門他仍是為我而來的。那個低聲說話的女孩子熱情洋溢地笑著開門了,只見她一頭黃褐色的長卷發披在身後,高條的身材均稱得象模特,白晰的臉蛋象精工巧匠用白玉雕琢的一樣,淡淡的口紅過猶不及,
打開門,我的寶兒出現在我的面前,比昨天更精神了許多,墨藍色筆挺的西裝,雪白的襯衫,黑格領帶,黑而亮的皮鞋,油光可鑒,我認真地審視著他,
雖然他臉上還掛著印在我心里的微笑,我晃然發現,他與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遙遠,而我身著那古董式的衣服,腳上穿的是上學時候穿的已經破了一個洞的假牌旅游鞋,我好象是來自時空遂道的歷史的一端。
我需要告別這個與我相距很遠的時空遂道現代端的端點,回到原來的位置去。我還沒有成功,相距成為他最美麗的新娘還需要一個慢長的征途。
寶兒送我到小客車的站點,1999年的那個時候這座城市還沒有公交車,
寶兒的臉上始終掛著印在我心里的那個微笑,
他問我︰你身上的錢夠用嗎?
我好象是又一次被羞辱了一樣,紅著臉說︰夠用,其實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在心里想好了,如果今天天黑之前我看不到小美,那我就用最後余下的50元錢買回家的火車票,這個城市不屬于我,它再怎麼繁華卻沒有我容身之地。
寶兒看著我很久也不說話,我不敢看他的眼楮,只听到他的呼吸好象是有點不太平穩,象是生氣了,
過了大約兩三分鐘,他說︰那我走了,
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隨著他的話音在心里升起,我忘記了剛剛的羞澀,張嘴欲言又止,
在那一瞬,我想,他身邊有那麼美麗的女孩子,對他又那麼痴情,而我著實是一個土老冒,如果他選擇我做新娘會讓很多人看不起,況且隨著時間的變化他也會變的,如果我是男孩子,我也會喜歡那個美麗的女孩子,我可能會失去做他最美麗新娘的機會,我喜歡他看著我笑,我想一生擁有,但是那個笑容現在距離我太遙遠了,
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我的心空空的,象是被他掏走了一樣疼痛,我倔強地轉過身來,不讓眼淚面對他的背影流下來。
有些事,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堅持,因為沒結局,
有些人,明知道是愛的,也要去放棄,因為幸福不能強求,
有時候,明知道沒路了,卻還在前行,因為不甘心,
就在我強忍淚水的時候,我的頭又被一本書快速地打了一下,那熟悉的動作,我意識到我的寶兒沒有走,他就在我身邊,他舍不得我哭泣。
就在我轉頭的那一瞬,他的手在他胸前的衣兜里,快速地抽出來,然後迅速地放在我的衣兜里,因為我的古董衣服款式,上衣衣兜很大,外面有個兜蓋,很容易找到衣兜,在我沒回神來時,他也沒說話轉身就走了,
我掏出來一看,是三百元錢,不知道是感動還是需要,我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了,有了這三百元錢,我就可以再多維持一段時間,就又可以多與他在同一座城市里看同一片藍天和夜空,听同一列途經這座城市的火車的氣笛聲。
我手里拿著那還帶著他體溫的三百元錢,呆呆地看著錢,那一刻就象他還在我的身邊,因為錢上有他身上的味道,我怕這味道會很快散去,我把錢放在鼻子前咪著眼楮慢慢地品味著,不想讓這個氣味有一點點的遺失,突然我的頭又被一本書打了一下,我抬頭的瞬間,我的寶兒就站在我面前,嚴厲地說︰聞什麼?快放好啦,笨蛋,別丟了。我快速地放起來,這時候車來了,他說︰「快,那輛車就是,快上車吧,注意安全,啊!」然後轉身走了,
我上了車,坐在了最後的座位上,因為那里回頭能看見他過斑馬線,我在前行的車里向他要走的方向搜尋著他的身影,想要看他走路的帥氣姿勢,保留在記憶里,讓回憶增加幸福。但是我找不到,在我將要放棄尋找的時候我發現他並沒有走,他只是在我面前轉身做要走的動作然後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然後望著我乘坐的客車,當我發現他的時候,他正一手拿著錢夾另一只手拿著一張錢在鼻子前若有所思地聞味道呢,臉上還掛著那印在我心里的可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