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漫漫長夜,村莊里稀疏地響著鞭炮聲,窗外不時地傳來豆豆的「旺旺」地叫聲,我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凝望著書桌上馬可凡那瀟灑的字體︰「阿冬收」不敢拆開信封,我的內心無數次地問著自己︰「是我做錯了,我不該不听馬可凡的話保留那些東西,是我錯了,馬可凡能原諒我嗎?是我錯了,當初不應該有貪婪的,倉天呀,你能原諒我嗎?我今後一定會悔改,我會堂堂正正地做人,」
悔恨的淚、思念的淚、負罪的淚我淚流成河,
我知道不能再逃避了,我要面對我的錯誤,我終于鼓起勇氣拆開了馬可凡的信,和我積贊的他每一次送我禮物時的卡片上的是一樣瀟灑的字體,他的字就象他的人一樣英俊而寬容,
「親,
想你,擔心你,出了什麼狀況?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來日本?楓葉紅了,可是我到處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楓葉紅了,我用紅楓葉給你編織了紅地毯,可是我牽不到你的手,你在哪里?楓葉紅了,我請人畫了一幅我們的婚紗照,用紅楓葉裝扮了我們的婚房,我的新娘,你在哪里?楓葉紅了,你看到了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無論你做錯了什麼事,我都不會責怪你,無論你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我都願意和你一起面對,我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相信我,我真的愛你!在我的世界里不能沒有你,我會等你,一直等下去,
可凡親書」
春節過後,家的溫暖又將離我遠去,被白雪復蓋的村莊和那蒼老的父母,又一次被我拋棄在遠方,我又回到了只屬于我的那個簡陋的小屋,門外那條狗還是那麼精神抖數地堅守崗位,我想休息一下,然後去面對我的錯誤,哪怕是冰冷的手拷,不見天日的鐵窗,在等待我,我也要面對,我不能讓馬可凡孤單地等下去,是馬可凡的信讓我明白了,我的逃避給他帶來的痛苦勝過和我一起面對的痛,
在睡夢中我被吵醒,太陽已射到我的窗子上了,門外好象有很多人在談價格,
「400元,這是最高價了,狗現在不值什麼錢了,你這又不是純種的黑貝,」一個中年男人用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說,
「不行,少了500元不賣,每年這狗還有一窩崽,還可以掙好多錢呢,」男房東說,
他們在400元,450元,500元之間爭論不休,最後爭論聲沒有了,沒有听到解狗鏈鎖的聲音,我確信,狗一定還在,為了證實我的推測是準確的,更重要的是不舍得這只狗被賣掉,我快速成地爬起來,吹開窗花,狗真的還在,只見它悶悶有樂地坐在地上,顯得很傷心,臉上還留有一絲剛才的驚恐,一點聲音也沒有,也沒有心情抬眼看我,也許它知道我根本無法實現它的願望,我只是這里的一個匆匆過客,
我打開了剛交過費的傳呼和手機,手機里堆滿了三哥和馬可凡的信息,我想知道三哥有沒有辦法從嬌岩里拿回我的東西,接通了三哥的電話,
「你到哪里去了,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接電話?」三哥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三哥,有件事很早我就想對你說了,上次叫你到我辦公室時就想和你說,結果讓嬌岩攪的沒說成,」三哥靜靜地听我說,我象一個懺悔的教徒,一口氣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心里突然感覺好輕松,三哥一直在听我說,我看不到電話那邊三哥的表情,但是電話里听他的呼吸很平靜,
最後,我近呼祈求地給三哥出了一道難題:「三哥,你能從嬌岩那里把我的東西拿給我嗎?」。
「這算點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長時間象蒸發了一樣,你知道我們都急成什麼樣了?你看看馬可凡,最開始找不到你他都讓咱爸去報警了,只是咱爸知道你沒事一定是安全的,馬可凡現在把事業放在一邊不管,把找你當成了每天的重任,找一天找不到你一點線索,到晚他就泡在酒精里,他去過你家里了,」三哥急切地告訴我,
我哭泣地听著,
「馬可凡是個好人,他沒騙你,他在大板有別墅,那里他為你重新裝修了新房,他說你喜歡紅楓葉,所以新房都是用紅楓葉格調裝的,他父親在大板有公司,她母親是日本人,人很和藹,馬可凡是個好人,早點過來吧,嬌岩耐何不了你,不用理她,馬上辦護照吧,你要的東西我一定完整無缺地交給你,放心吧,」不知道三哥的內心是否真的平靜,但是此時他真的象個哥哥一樣和我講著馬可凡,
掛繼三哥的電話,我還在猶豫,沒有勇氣給馬可凡打電話,我害怕他會批評我,大約不到半個小時,馬可凡的電話打進來了,我知道一定是三哥告訴他的,
那是我渴望的,期待已久的聲音,我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
「阿冬,是你嗎,說話,」馬可凡好象是被我不說話急壞了,沒等我開口,他急切地說,
「是我,」我哭泣著低聲地說
「傻孩子,你真傻呀,李炎把你不來的原因跟我說了,你太傻了,那算點什麼事呀?鐘璃做的那趟生意不是違法的,就算是違法,違法的人也是鐘璃,和你有多大的關系?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以為我不了解你這個小傻瓜嗎?我會把那麼重要的錄音交給你處置嗎?你和鐘璃講話的錄音早讓我給扔到公司的人工湖里了,我給你的錄音是錄的我彈著吉它唱的《愛一個人好難》,你不是最愛听我唱這首歌嗎?我給你錄音帶之後你從來沒听過嗎?」。我吃驚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因為內心的罪惡感一直在糾纏,我特別害怕听到鐘璃的聲音,更害怕被別人听到,泄露我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由于是馬可凡給我的東西,又舍不得扔掉,所以我把它一直藏在我認為最隱蔽的地方,不敢觸踫它,不敢面對這一切,
「你這個傻孩子,那些打款的單據能說明什麼?日記又能說明什麼?你一個人在那里亂想些什麼?我是你未來的老公,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和我說,為什麼一個人躲起來?我承受不住再有一次失敗的愛情,我相信你是懂我的人,我把心都給了你,你對我付出的愛就這麼不負責任嗎?」。馬可凡用從前那極為有磁性聲音里略帶著疲憊的沙啞,低聲質問著我,
我知道是我錯了,不敢出聲,靜靜地听著他的批評,馬可凡的話停了幾秒,我听到電話里有火機燃火時發出「喀嚓」的響聲,那是我最熟悉的聲音,然後有馬可凡長長的吹氣聲,我知道他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吹了出來,我感受到了中華煙的芬芳,想著他吹出的中華煙的煙霧還會和從前一樣,煙霧的圈是成螺旋狀的,與眾不同,我好思念那悠悠的中華煙的芬芳,我在安靜中回憶著曾經擁有過的芬芳,
他接著說,「鐘璃在這邊開了個果汁廠,在天津有分廠,你過來就什麼都知道了,」馬可凡干咳了幾聲,說話的聲音比之前沙啞了許多,他停了停,好象是在考慮我的感受,似乎又吸了一口煙,接著說︰「你太不相信我的能力了,就算是那件事情和你想的一樣,在日本,是我的家我的國,嬌岩能把你怎麼樣?她敢把你怎麼樣?在這里她的語言不通,我不給她找工作,她就沒辦法生存,連生活都保證不了,還做什麼發財夢,我想讓她回國她就必須回國,在這里她就受我控制,你一聲不響地躲起來自己去面對,這不正是嬌岩希望的嗎?你天天說想我,愛我,真不知道你把沒把我當老公看過,當我是老公這樣的事為什麼不和我說?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樣一個貪生怕死,沒有擔當的男人嗎?你躲起來就算是一個人來承擔了嗎?沒有你的日子我是怎麼活過來的,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女孩子,你知道嗎?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你知道嗎?沒有你的消息我每天都在擔心,怕你有什麼意外,因為你太單純了,這個你想過嗎?我們之間的愛是你一個人的嗎?你想說不要就不要嗎?你的心會痛,我的心就是鐵打的嗎?你忘記了我們在那棵大楓樹下拉過鉤鉤的誓言了嗎?楓葉紅了你就做我的新娘,不記得了嗎?楓葉紅了的時候你感受不到我在呼喚你的名字嗎?我說過讓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我馬可凡有這個能力做到,」馬可凡帶著愛,帶著痛,帶著氣憤一字一句地質問著我,我哭泣著不敢出聲,
「我在你的銀行卡上又給你匯了些錢,我知道你能用上,這錢是我用能力賺的,是干淨的,你可以放心地花,花沒了我再給你匯,我到你家去過了,那里交通太不方便了,你把的父母接到大連來吧,那樣你從大板回娘家回娘家,用不上三個小時的飛機就到了,比你坐一夜的火車省很多時間,」馬可凡用老公的口氣吩咐我,
「你回飲品公司等我,我把這邊的事安排一下,去接你過來,順便幫你把家里安排好,讓你舒心地做我老婆,給我生一大堆小孩子,呵呵」听見馬可凡在電話里有了笑聲,我敢說話了︰「人家現在還不是你老婆,你不準象老公一樣批評我,」我哭泣著,柔聲地說,
「你不是答應過我楓葉紅了做我老婆嗎,現在楓葉紅過了,你就是我老婆,你賴不掉,」馬可凡霸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