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都說人生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再完美的東西也會有殘缺,也會有瑕疵,而在我心里,只有馬可凡給我的愛沒殘缺,沒有瑕疵,完美致極,
我手里拿著寶兒給我的那帶著汗香味的三百元錢,如今卻嗅不到一絲絲的寶兒的汗香味,我的心告訴我,他在我的心底里徹底地沉澱了,再也挖掘不到他那能給我帶來幸福的微笑了,我不想見到寶兒,我的真愛已經耗盡,我只想等馬可凡來找我,也許十年,二十年之後他會來找我,我願意就這樣靜靜地等下去,如今,那一張海邊的合影是我最珍貴的財富,我翻印,擴印了很多張,每天對著他說話成了我的習慣,想哭的時候,在無人的地方,抱著他的相片,盡情地揮灑我軟弱的淚水,我外表無比堅強,其實內心脆弱無比,只有馬可凡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只有他不會恥笑我軟弱的淚水,
「十三號是今年我們同學聚會的日子,」張英說完,看著我,
「看我做什麼?」我知道她想問我去不去參加,
「你說干什麼?消失了這麼多年,讓人家都給害慘了,在同學們眼里你是那樣的一位勢利小人,」張英說著盯著我看,
「勢利就勢利吧,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無可奈何地說著,
「向同學們澄清你的‘罪名’,你不是那個嫁給日本富人而保密不和同學們聯系的小人,不是那個在小公司車間做苦力而沒有電話留給同學們的白丁,不是那個背叛寶兒誓言,賣身求榮的女人,你要告訴同學們,你還是你,你要給寶兒一個交代,你們都快到了而立之年,你不想成家,可寶兒需要有個家,難道你不知道你應該做這些事嗎?你還想告訴我你不參加這次聚會嗎?你不會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吧?」張英氣憤地說,
「很多事情都和原來不一樣了,澄清那些事也沒有什麼意意,在我的心里已經沒有寶兒的位置了,他想要的家我給不了,」我平靜地對張英說,
「你不想去是嗎?」。張英激動地瞪圓了那雙漂亮的杏核眼,
「你就當沒見過我」我平靜地對張英說
「字典里‘自私’這個詞好象是和你一樣的人創造出來的,」張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著說「多可憐的寶兒,真是看走了眼,為了你寶兒拒絕了多少伸手可得的幸福,我們家強子最清楚,遠的不用說,現在寶兒身邊有你說的那個白得象‘玉雕’一樣的女孩子在等寶兒,有香雨這個可惡的家伙在追求寶兒,可是寶兒為了你們那句誓言一直在傻等,就算是你心里只有那個馬可凡,不想再嫁給寶兒了,也得給寶兒一個話吧,」張英仍然很激動說著,
「我感覺我沒資格出現在寶兒面前,」我深深地嘆息地說,
「那你就忍心看著寶兒等一輩子嗎?」。張英斥責道,「幸福也許就在你一個轉身,快樂你也許伸手可及,把握好現在,不要迷茫地徘徊,不要等到回首時應該擁有的愛情又已是滄海桑田,生命的意義是過好每一天,而不是刻意地去追求曾經擁有過的美好的一瞬,那一瞬或許只是過眼雲煙,否則為什麼會如曇花一現,不要把那個馬可凡想得那樣完美無缺,不要把有限的青春浪費給一個或許跟本不值得等待的人,或許此時馬可凡真正在花天酒地中享受人生呢,或許他真的象你想象的那麼完美,但是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里了,我相信他如果真的愛你,會希望你早日忘記他,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思念總是會疲倦的,累了,將心靠岸吧!整理行裝,換一種心情重新——,佛曰︰生命本無常,紅塵本浮沉,而愛情只不過是聚散!人生茫茫苦海,何苦貪戀昨日?生命只有短短數十載,不會什麼都一帆風順!不經歷風雨怎麼能見彩虹?無論男女,都會有脆弱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永遠是堅強的,沒有人會恥笑你的軟弱,想哭就哭,想愛就愛,做你想做的,不要為一件事給自己的人生定格,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珍惜走過的每個腳印,人生沒有彩排,生命不能重來,找個屬于你的岸,將心擱淺,那里沒有大風大浪的襲擊,女人需要這樣的岸,你現在轉身,有岸在身後,等你一葉孤舟飄久了,飄遠了,適合你的停靠的岸已不在身後了,」
二oo四年三月十三日,這是我畢業後參加的第一次同學聚會,不知道是張英的勸說還是發自內心想看看一別五年的寶兒,我還是和張英來到了聚會的餐廳,張英沒有通知同學們我要來參加這個聚會,
我身著馬可凡在日本為我買的那件,深藍色牛仔連體短裙,黑色高跟短靴把我的身高提到1.63,瘦弱縴細的腰,春風都不忍心吹拂,長長的直發高高束在腦後,齊眉的留海,滲透幾分日本小女人獨有的秀氣,精心畫過妝的臉,略有幾分光亮,轉過旋轉門,大廳燈火輝煌,我們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提前預定的‘聚義廳’,同學們大多數都已經到了,七嘴八舌,相互攀談的火熱,在電梯門口就能听到,
張英牽著我的手推門進屋的一瞬間,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一齊轉向我,整個房間鴉雀無聲,似乎連同空氣都凝固了,大家用異樣的目光盯著我,在眾人之中,我看到了寶兒,五年前那個西裝革履,學著我的樣子拿著錢包嗅著錢味的寶兒,如今一身深藍色休閑裝,那稚女敕甜美印在我記憶里的微笑,不再掛在臉上了,一臉英氣,風度中帶著成熟的味道,
坐在角落里的香雨驚得張嘴結舌,慌忙笑臉迎了上來說︰「你不是嫁到日本了嗎?什麼時侯回國的?老公和孩子也都回來了嗎?」。我靜靜地看著香雨的表演,她的演技一點也不亞于嬌岩,一種從未有過的憎恨在我心里突然沸騰,
張英用力地握了一下我那冰冷的手說︰「同學們好,我要為我們的阿冬澄清一個事實,」張英看了看臉色變得鐵青的香雨,接著說「第一,阿冬從未在沒有聯系方式的車間出苦力,第二,阿冬從未要保密自己的聯系方式,第三,阿冬跟本就沒嫁給日本人,目前還和寶兒一樣,是‘單身貴族’,」張英的話音剛剛結束,同學們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那些上學時文學社的‘鐵哥鐵姐’們,歡快地過來把我拉到人群之中,問長問短,
「說說,這些年在哪發財,」
「你落了四次聚會,大家說要怎麼罰?」
「讓寶兒說怎麼罰」
「不行,寶兒咋會只啥得罰他的‘小嬌娘’」
「罰酒,」
「不行,罰她和寶兒給大家跳舞,」
「不能那麼便宜她,罰點新鮮的」……
同學們不依不饒地圍著我和寶兒,香雨又一次被冷落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她連一句帶有悔意的抱歉也沒有,相反,因為我的出現而讓她感到異常的氣憤,圓圓的臉,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紅,
那一刻,我的內心中突然沸騰著一種難奈的憎恨,
「香雨,寶兒給你發的喜帖拿出來給我們大家看看,」我無法壓制內心深處的怒火,把多日里所有的痛苦都歸功于香雨的謊言,
房間里十六名同學,奇怪地看著我,室內的空氣再度凝固,
「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給大家發咱倆的喜帖,」寶兒英氣的臉上又露出那獨有的微笑,專注地看著我說,
大家拍手叫好,同學們的笑聲又充滿了房間,寶兒稀釋了我剛剛那濃重的火藥味,微笑著示意我和張英地坐下,
「寶兒,你說什麼呢,」香雨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寶兒的身邊,拉了一下寶兒的衣袖說,「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寶兒,五年沒見,過來坐」我伸手挽住寶兒的手臂,專注是看著他英氣而成熟的臉,一種強烈的抱負心和佔有欲驅使我把寶兒留在身邊,寶兒被我和香雨無奈地僵在那里,
「香雨,過來坐,人家一對小情人五年沒見了,快讓人家熱呼熱呼吧,你有話明天再說」張英把香雨拉了過去,香雨不情願地坐在了張英身邊,寶兒溫暖地坐在了我的身邊,十六個人擠在一張大桌子上,我和寶兒從未如此地靠近地坐在一起,而如今我內心充滿了對香雨的抱負,一點也感受不到寶兒那曾經讓我心醉的汗香味,我麻木地吃著寶兒為我‘運’來的美味,眼角的余光看著臉色青、紅、白、紫相間變化,眼里含著淚水的香雨,一點也感受不到擁有寶兒的幸福,內心里充斥著滿足抱負心的勝利與喜悅,似乎這些年我的痛苦要由香雨負全部責任,
我麻木地沐浴在充滿快樂的聚會里,酒宴飛揚著同學們快樂的心情結束了,飄著酒香和快樂心情的同學們握手言別離,寶兒的眼神還專注地舍不得離開我的臉,而我的心一直在傻傻地在寶兒身上尋找著馬可凡那飄著悠悠的中華煙的芬芳的呼吸,
「寶兒,張英和阿冬要回公司了,我只有一個人沒有同路,你送我回去吧,」香雨嬌柔地拉著寶兒的手臂說,
「寶兒,我今天不回公司,難得一見,有好多話要和你說,你留下來陪我好嗎?」。強烈的抱負心,讓我的手拉住寶兒的另一只手臂不放,那一刻只是為了抱負香雨,佔有香雨儲心積慮想要擁有的愛,我觸模著寶兒那揉軟的休閑裝的衣袖,試圖在那只手臂上找到馬可凡那柔軟的味道,卻找不到一點馬可凡的氣息,那一刻我猶豫了,這個手臂上沒有我要尋找的愛的味道,
「香雨,我和強子送你回家,別打擾人家了,要知道人家有攢了五年的悄悄話要說呀,」張英說著,一手拉著強子,一手拉著香雨,香雨在張英半拖半拽中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
我後悔留下了寶兒,因為此時的我一點也感受不到對寶兒的愛,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我又做了我不應該做的事,我沒辦法找到最初愛上寶兒的感覺,我沒有話要對寶兒說,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讓飄香的思念到遠方去尋找馬可凡,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寶兒關切地問,
「還行,湊合著活著吧,」我發自內心地說,
「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你,對不起,」寶兒自責地說,
「說對不起的該是我,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悲觀地說,
「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我願意等,」寶兒一字一句地說,
「你為什麼不喜歡香雨?她對你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麼,我酸酸地說,
「對我好,我就得喜歡她呀,對我好的人很多,我喜歡不過來,」寶兒說著,微笑地看著我,接著說「我說過,讓你做我最美的新娘,這個誓言是我的心要遵守的約定,如果對我好的人就能代替,還要我們男人的誓言做什麼?在你心里有人對你好就能代替我嗎?」。寶兒真誠地問,
我不想騙他,可是又不想告訴他在我心里有了馬可凡,因為我要佔有香雨要得到的愛,為了得到這份本不屬于她的愛,她說了那樣卑鄙的謊言,而今卻沒有絲毫的悔意,一種從未有過的憎恨在我心里沸騰,
三月的春風吹在身上略帶冷意,似乎在嘲諷我的無知和自私,夜已深,車流還在穿梭,我們在人行道上,掠過一個又一個路燈的燈柱,靜靜地听著彼此的腳步,只有皮鞋摩擦人行道的發出沙沙的響聲,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他的氣息無法激蕩我曾經的渴望,
「還想吃街頭的燒烤嗎?那次你吃了很多的烤腸,再帶你去吃點烤腸?」寶兒認真地說,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烤腸,真的,」我說,「但是現在我想吃北京香山的甜點,想喝北京香山的藍山咖啡,」我發自內心地說,
話音沉默了,我們又靜靜地听著彼此的腳步聲,很久,寶兒輕輕地問︰「他是北京的嗎?」。
「你很在呼嗎?」。我平靜地問
「只要你能忽略不計,我沒什麼可在呼的,」寶兒微笑地說,
我知道在我的心里永遠都無法忽略馬可凡的愛,而今留下寶兒只是為了抱負香雨,問世間,有多少愛可以重來,錯過了,心被劃過的傷痕難以撫平,我淡淡地說︰「我有點累,你送我回去吧,」
在月色和路燈的光芒里,分別五年後再度重縫,而我卻只能把背影留給他,我的心不再為他而激情澎湃,不再為他而渴望……
第十章紅楓葉不擇手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