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6
耿長鎖給寧空下跪,是心甘情願的。因為他下跪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少宗,是整個補天閣的希望,也同時是他耿家重現榮光的希望。
寧空的表情很淡然,並沒有因為耿長鎖這個老頭子給他下跪而覺得有什麼不妥,在他的眼中這似乎就跟喝水吃飯一樣正常。
寧空走了過去,輕輕拍著耿長鎖的肩膀,緩緩地說道︰「耿老……起來吧,被那麼多人看到,這樣,不好。」
耿長鎖對寧空的命令倒是很遵從,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有些慚愧地說道︰「少主,這件事情……」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自己來解決。」寧空淡淡地擺了擺手,制止了耿長鎖說話。
頓時,周圍的人看向寧空的眼神就不那麼淡定了。
耿長鎖是什麼樣的人?是廬陽最會做生意的人,也可以說是廬陽的第一豪商,別看這家伙平時在人前點頭哈腰,極盡諂媚的本事,但是要論在經商上面的手段,在商海里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可是響當當的角色。
可如今,耿長鎖這個家伙竟然在寧空面前服服帖帖的,完全就是一副忠心耿耿的老僕做派,這就使得不少人心中犯嘀咕了︰「這個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姜獨逸皺著眉,眼光不住在寧空身上逡巡著,直到寧空的目光朝他掃來,兩人的目光對視著。
姜獨逸身居上位,再加上本身就是煉氣境界的修為,全身的精氣神都達到了極高的地步,一雙眸子就算不動用任何的神通,也能夠發出攝人心魄的目光。那是身居上位所養成的氣勢,再加上高深的修為糅合起來而產生的一種威壓,就算是布政使邵平雲,按察使原界平,在他的這種威壓之下,也會露出怯懦的神色。
可是對此,寧空卻早有準備。
放眼整個廬陽,姜獨逸是最不好騙的,因為他生性多疑,而且一手統領著整個廬陽;但同時,他又是最好騙的,因為他多疑的性格缺陷,往往能夠成為他們成功將姜獨逸騙過的突破口。
姜獨逸眼神凌厲,寧空自然不會認為,自己能夠妖孽到隨便冒充一下,他就能夠擁有那種貴族氣息,並且和姜獨逸對視也絲毫不落下風的地步。在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半晌,寧空快要承受不住姜獨逸那凌厲目光的時候,他忽然笑了笑,不再與他對視。
寧空笑的時候,時機把握得很好,剛好就是他和姜獨逸勝負未分的時候。此刻露出笑容,避開了他的目光——這讓姜獨逸拿不準是他因為修養有度,不願意太鋒芒,還是因為自己再堅持下去就會陷入下風。
以姜獨逸的性格,自然不會妄下判斷,而是會繼續保持著觀望的曖昧態度。可是,這種曖昧的態度,卻能夠給廬陽大大小小的官員一個錯誤的信號。因為姜獨逸的性格,注定了他在廬陽軍政界都是一副天威難測的模樣,當他的態度表現得很是曖昧的時候,原本以他為首的廬陽軍政各界的官員將會成為無頭蒼蠅,失去了一個總體的目標,也給了寧空震懾、降服的可能。
這一系列針對姜獨逸的計策,不是寧空想出來的,而是耿長鎖提供了一個大體的思路,寧空和鴻漸子這個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一塊制定出來的計劃。而此刻,整個事情的發展方向,正朝著他們計劃的方向發展著。
「你是誰?」寧空溫和地笑著,神情淡然地看向姜獨逸,問道。
不得不說,耿長鎖經營了廬陽那麼久,早就將廬陽大大小小官員的性格喜好等一些列信息給模索清楚了。再加上他經商幾十年,對于人性的把握,遠遠不是常人所能夠企及的,而此刻寧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是沖著姜桂的性格缺陷,進行著猛烈的攻擊。
姜獨逸一揚眉,淡然地說道︰「廬陽巡撫,姜獨逸。不知道閣下是……」
寧空笑了笑,拱手道︰「久仰久仰,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和令公子,倒是有幾分交情呢。」
姜桂听到了這句話,頓時一個激靈,不知道為何,在他的心中,隱隱有了不妙的預感。寧空不是什麼善茬,如此笑里藏刀,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和寧空有什麼交情?上一次在耿家酒樓,他還揚言要將寧空給買回去;在紅龍館,更是差點挑起了原超群和湯計對寧空動手,在兩人之間,要說有交情還不如說有梁子好一點。
按察使原界平冷眼旁觀,他知道,姜桂這次倒霉了,這件事情姜獨逸一旦處理不好的話,說不定還會將他也牽連進來。想到此處,再次打量了寧空一遍,同時心中也開始暗自思忖起來︰「這個少年渾身的氣派,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賬房先生就能夠冒充出來的,那麼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連耿長鎖都要朝他下跪?」
姜獨逸又怎麼會听不出來,寧空說的實際上是反話?此刻他也不好說什麼,拱手道︰「犬子教導無方,倒是讓閣下見笑了。」
「教導無方?」寧空笑,走到了姜桂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姜桂,將姜桂看得心中發毛。
布政使邵平雲同樣心中長嘆一聲,喃喃道︰「看來,這一次姜家是踢到鐵板上了。」然後轉過頭去看了身邊的邵沖一眼,心里面暗自想︰「今後,可要讓沖兒跟姜桂保持一定的距離了,不然的話,要是姜獨逸垮了,我也得跟著遭殃。」
姜桂頭皮發麻地看著寧空走到他的面前,雖然對方依舊是言笑晏晏,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派公子王孫的氣度。但是姜桂就是看著他的笑容,心中充滿著恐懼。是的,論修為,寧空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這個社會,決定人生死的,往往不是武力,而是權勢。
原本在他眼中是不屑一顧的小小賬房,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任何人都為之側目的大人物!但是姜桂卻沒有時間來消化這種巨大的反差給他帶來的震撼了,因為寧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在寧空的嘴角,出現了一抹戲謔的笑容。
「啪!」在姜桂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清晰可見的掌印。
寧空很果斷地給了姜桂一耳光,剛好和姜獨逸給他的那個對稱起來。不過寧空下手可比姜獨逸重多了,雖然姜桂的境界高出了寧空,但他修為再高也沒有把功夫練到臉上啊,登時一張臉兩邊都腫了起來,而且寧空扇的這邊,比姜獨逸扇的那一邊更腫一些。
當著巡撫的面打巡撫的公子,被耿長鎖請到酒樓的人感覺這一天過得驚心動魄的。先是姜桂發難,然後又是耿長鎖暴怒,現在出來的這位耿長鎖的「後台」竟然當著姜獨逸的面給了姜桂一個耳光,這些事情,無一不狠狠地沖擊著他們的神經。
「這個半大的孩子究竟是什麼來頭?姜獨逸就在這兒呆著的,他還敢出手打姜桂,難道他不怕遭到姜獨逸的報復?」很多人在心中都是這個想法。
「姜桂欠管教,我幫你教訓教訓一下,姜大人不會有意見吧?」寧空輕笑著,絲毫不理會姜桂那羞憤的,快要吃人的表情,而是轉過頭來看著姜獨逸。
姜獨逸面色陰沉,冷冷地看了寧空一眼,沉默著不說話。
整間酒樓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姜桂因為憤怒,喘著粗氣,看著近在咫尺的寧空,但是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姜獨逸目光銳利如鷹隼一般地看著寧空,在他的身上,氣勢和威壓不斷地攀升,似乎在下一刻,姜獨逸將會不顧身份地想寧空出手。
「既然姜大人不說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姜大人已經默許了在下的做法呢?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寧空冷笑道,又是一耳光扇在了姜桂的臉上。
「姜大人,要是你覺得在下教訓得夠了,勞煩跟在下吱一聲,這也我也好讓姜桂兄弟早點休息,不然這打著也累呀!」寧空說完,又是一耳光扇了過去,同時轉過頭對姜獨逸笑了笑。
在旁邊最激動的莫過于耿聰了,他雖然知道耿長鎖還有寧空商定的計劃,他自己也有份參與,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寧空會這樣囂張,直接干出當著老子打兒子的事情出來!
「少宗果然是少宗,這下看姜桂這個小子還怎麼囂張。」耿聰在心中壞壞地想著,此刻對寧空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耿長鎖站在一旁,滿意地看著自己一手策劃,寧空配合演出營造出來的局面,心中大定。他知道,以姜獨逸的性格,在沒有模清寧空的底之前,他只會選擇寧事息人,將這件事情揭過,而廬陽其他人,必然以為姜獨逸是怕了寧空。
姜獨逸也知道這樣的後果,但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要是他這樣不這樣做,而是當場更寧空鬧翻,或許會發現寧空的底細,但他承擔不起這個風險,更何況,他這樣做了就是白白便宜了原界平和邵平雲兩人。他姜獨逸,是絕對不會讓人給當做槍使的。
哪怕,這個人打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