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9
寧空常年生活在歸藏山上面。以前他的生活,就只有歸藏山、龍溪鎮和義父慕江的山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場景。
對于這個世界森嚴的階級、等級觀念,他是一竅不通,也理解不到。
「有什麼不行嘛?難道,你打不過她?」寧空不解地看著耿聰。剛才姜楠走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女孩走路的步伐穩健,雖然依舊有大家閨秀之風,但是卻隱瞞不了她舞刀弄槍,是一名修行者的事實。
耿聰有些赧然︰「這個……,她的修為跟我一樣是洗髓境,我沒有跟她較量過,所以我不知道。」
寧空故作老成地嘆了一口氣,一臉同情地看著耿聰,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你這小子,這麼沒膽,人家怎麼會看上你?」寧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耿聰有些幽怨地說道︰「就算我的實力再強,她看上了我,兩人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寧空見過沒骨氣的,但是沒有見過像耿聰這樣沒骨氣的。
「連這種灰心喪氣的話都能夠說出口,不得不說,耿聰你實在是有種!」寧空氣得怒笑了起來說道。
耿聰埋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半晌之後才說道︰「少宗,你不懂的。她們家是官,我們家是商,這就注定了無論我再怎麼優秀,哪怕我和姜楠兩情相悅也是不行的!她背後所代表的勢力是絕對不會容許我們結合的!」
「這是為何?」寧空怒道。
「自古以來都是重農抑商,到了本朝之後,更是規定了商人必須由官家牢牢地掌握在手中這樣極度不合乎情理的規定。在這之後,只有商人家之女嫁入官家為妾,絕無官家之女嫁入商人家為婦!」耿聰緩緩地說道。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都是平等的人,憑什麼他當官的就要高人一等啊?」寧空听了怒不可遏。對耿聰,寧空不像對耿長鎖那樣戒備,反而是將他當做一個朋友來看待,因此他是非常願意玉成耿聰和姜楠的好事的。誰知道,因為這種鳥規矩,竟然讓一向威武雄壯的耿大少連表白追求的膽子都沒有了,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為了一個所謂的身份不平等,為了一個所謂的階級觀念,耿聰就只能夠默默地躲在陰暗的角落,看著在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可望而不可即?寧空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要在這件事情上面出一份力。
這是寧空心里面真實的想法。
耿聰睜大了雙眼,目送著姜楠的身影漸行漸遠,但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心滿意足地說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寧空心中也暗自慨嘆,但是一時間卻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他好,只得想一個鋸嘴葫蘆一樣,什麼話也不說,就呆呆地跟在了耿聰的後面,心中盡是不平之意。
「老家伙,你有沒有辦法可以幫助耿聰這個家伙?」寧空無奈之下,只得將希望放在了鴻漸子這個老怪物的身上,希望鴻漸子這個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能夠想出什麼兩全的法子來。
誰知道鴻漸子竟然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寧空小子啊,這重農抑商的觀念,已經從古至今延續了幾千年,其間多少驚才絕艷的人物都想將這種觀念給糾正過來,但是竟然無一人成功。你寧空就算本事再大,現在連練氣境界都沒有達到,你還妄想完成這魔門的使命?可笑之極!」
「什麼?魔門的使命?」寧空聞言一愣,一不留聲叫聲音說得特別大。
「噓!你這家伙,聲音小聲一點你會死啊!」鴻漸子怒罵道。
好在這個時候耿聰心事重重,並沒有發現在他的身後,寧空一個人在那里一驚一乍的自言自語。或者說,是寧空和鴻漸子兩個家伙在那兒吵吵嚷嚷的。
鴻漸子輕咳了一聲,面色凝重地說道︰「你以為魔門是干什麼的?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就被叫做魔門?」
「呃……」寧空聞言一愣,有些遲疑地說道,「難道不是麼?」
鴻漸子嘿然笑道︰「那你可知不知道,補天閣也是魔門的一份子,那你也去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呃……」寧空一下子啞了。
「魔門產生的具體時間,現在已經不能夠具體考究了,不過大概是從漢武帝時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時候開始。儒學把持天下,將其余的諸子百家學說貶斥為‘異端‘,’魔道‘,久而久之,那些被儒門排斥在外的一切學說,就成了魔道,而那些信奉百家學說的人,他們的勢力就被稱之為魔門。」鴻漸子有些感慨又有些得意地說道,他最喜歡看的,就是寧空想一個乖乖的小學生一樣聆听自己的教誨。
「成王敗寇,這是歷史不變的真理,所有的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這魔門,並非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是一群懷著跟儒家完全不同的政治理念的人,而這其中,又以墨家為主!墨家的兼愛非攻,和儒家的尊卑有別背道而馳。因而在儒門勝利了之後對于墨家的打壓,是極其殘酷的。到了後來,墨家在逐步衰亡之下,和其余一並被儒門排斥的百家人融合,才形成了現在流傳至今的魔門。」鴻漸子將魔門的來歷娓娓道來,完全顛覆了寧空以前對于魔門的認識,他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是魔門的一份子!
「魔門的魔,並不在于他們行事狠辣不留情面,而是因為思想極盡如同入了魔。當然,其中也不排除魔門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心狠手辣之輩。」
「嘿嘿,寧空小子,你要注意的是,這魔門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鐵板一塊,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動蕩當中,早就分裂出了無數股大大小小的勢力。如今魔門的形勢,也亂的很啊!」鴻漸子怪笑道。
「哦?」寧空一愣,說道,「那不知現在魔門的形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哼!你當老夫還會犯第二次錯誤不成?」鴻漸子不悅道,似乎是因為寧空懷疑他的信譽而非常生氣,「當今天下魔門的形勢,勢力最大的,也無非就是五家,被稱作三宗一門一閣,這三宗,分別是實力最強大的地煞宗,還有雙子魔宗,紅龍宗;而這一門,是青天白日門,一閣就是我們補天閣了。在今後如果你踫見了這幾個門派的傳人,一定要小心為上!」
寧空听著鴻漸子說話的語氣凝重,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地煞宗,雙子魔宗,紅龍宗,青天白日門究竟是什麼宗門,但是心中也不由得一懍,旋即點頭,沒有再嬉皮笑臉。
鴻漸子沉默了半晌,然後才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放心,我現在正在著手打听這幾個宗門傳人的消息,一旦有了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寧空再次點頭,笑道︰「鴻漸子,實際上你這人挺不錯的。」
鴻漸子︰「……」
當寧空和耿聰回到耿家酒樓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
原本,晌午這個時候,耿家酒樓應該門庭若市,往往還有許多人坐在酒樓的門口排隊等著里面的人將空余的座位給讓出來。但是今天,耿家酒樓外面的這一條街道上面,竟然冷冷清清的,偶爾也只有一兩個往來的行人,經過耿家酒樓的時候就像是在躲避什麼瘟疫一樣,立馬快步走開。
寧空看見了這一幕微微地皺眉,眼中出現了思索的神色。
「姜桂!你母親的,竟然還來招惹我們?」耿聰怒罵道,看見了停在門口,由姜家家奴牽著的那一匹棗紅色的馬兒。
「怎麼,是姜桂的人?」寧空疑惑道。
耿聰點了點頭,眼中出現了憤怒的神色︰「我耿家在這里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又沒有招惹他們,每個月都還給他姜府上面送上許多銀兩,就算是姜桂,我們也專門準備了禮物的。這小子竟然如此不給面子!」
寧空不能夠理解耿聰為什麼這麼憤怒,就像是被人家刨了祖墳一樣。
因為,他不知道,姜家的人馬這樣氣勢洶洶地往門口一擺,這是挑明了要讓整個廬陽城都知道,姜家開始對耿家酒樓不滿了。
這樣直接導致的效果就是,所有想去耿家酒樓的人,都要先考慮考慮自己的分量,能不能夠承受姜家巡撫大人的怒火。
這一招,不得不說非常歹毒。
「姜桂欺人太甚!」耿聰怒道,「他貪婪成性,經常來我們家酒樓吃白食就罷了;偶爾還會仗著他老子的勢力來敲詐我們,我們也忍了;如今這個家伙竟然還想毀了我們家酒樓的生意?老子跟他沒完!」
耿聰心中憤怒,已經決定和姜桂卯上了。自家人知自家事,盡管他喜歡姜楠,但是對于她的這個貪得無厭的哥哥來說,他沒有絲毫的好感。
他喜歡姜楠,卻討厭姜桂,絲毫不會因為他們之間有親戚關系而有所偏袒或者有所遷怒。該喜歡的,他就是喜歡;該厭憎的,就是厭憎。這就是耿聰的父親耿長鎖教給他的待人處事方式。
「少宗,你就在這里等我,我回去見見爹爹!」耿聰說道,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徑直朝著酒樓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