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1
鴻漸子的聲音忽然間就小了下去,就像是啞巴了一般,竟然再也沒有了絲毫的聲響,沉默著,沒有說任何的話。
「我要回家,你知道麼?」寧空的雙手加大了握緊鴻漸算盤的力度,一字一句地說道。在他的話中,透露出來的,是不容別人反對的堅定。
鴻漸子不知道為何,在看到了寧空現在這樣一幅表情之後,他心中竟然感覺到了莫名地一寒。按理說,像他這樣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寧空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伙子,根本就不能夠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可是,當他看到了寧空那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眼神時,他的心,不爭氣地發怵了。
這種發怵,無關于寧空是否真的從藍海的記憶里面得到了折騰器靈的法子,而是一種在靈魂層面上的發怵。鴻漸子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少年的面前,他是這樣的懼怕,就好像,在寧空的身體里面蘊含著某種極其強大的力量能夠將他立馬斬殺在這里似的。
「我說寧空小子……」鴻漸子強笑著,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了他的嗓子有些發干,似乎在寧空的身邊有著強大的氣場,將他完完全全地震懾住了。
「將你鎖在房間里面,不讓你出去的人又不是我,而是耿長鎖。你在這里要求我放你回家……這不是為難我麼?」鴻漸子面有難色地說道。
「你是我目前唯一的法器,是我的伙伴,如果你能贊成我的做法,那麼對我的臂助是無可估量的,所以,我是希望你真心實意地幫助我。」寧空搖了搖頭,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鴻漸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鴻漸子聞言一愣,寧空的這句話,分明就是在想鴻漸子表示,他已經承認了鴻漸子,或者說鴻漸算盤對他的重要性。所以,寧空才會這樣地重視鴻漸子的意見。寧空才會用「伙伴」這個詞語才稱呼一件法器,一個器靈。
想到此處,鴻漸子原本那顆活了千年已經麻木不仁的心中,竟然隱隱感受到了一種溫暖。不知道為何,在听見了寧空的話之後,這老家伙有了一種想用手模模自己的眼角,擦擦眼淚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已經凝聚不齊器靈之身的鴻漸子暗地里鄙視了自己不下十余次。
寧空淡淡地看著鴻漸子,似乎是在等待著鴻漸子的答復。不過,鴻漸子很細心地發感覺到了,寧空握著鴻漸算盤的雙手,微微顫抖著——這小子全身的精氣都在不住地凝聚,似乎,只要鴻漸子這個家伙不答應寧空的要求的話,那麼他將會采取強硬的手段。
想到了此處,鴻漸子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喟然嘆道︰「寧空小子啊,不是我們不幫你。實際上,我和耿長鎖那個家伙的用意都是一樣的,在我們看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不可挽回。你又何必去作那無謂的犧牲呢?」
「大內要鏟除的,不是你們的宗門,是我的宗門。」寧空冷冷的說道,「我只需要一個答案,你直接答復就是了,不要想著拖延我的時間!」
鴻漸子頓時覺得頭大如斗。寧空這個小子,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想不到一旦涉及到了正事,竟然也會變得這樣的嚴肅,也會變得這樣地執著。
或許耿長鎖說得對,這樣才是真正的寧空,如果寧空不這樣做的話,那麼他就不是寧空了。只是,他如今的做法,往往就面對的是死亡。究竟是要一個活著的,卻失去了靈魂的寧空,還是要一個原汁原味的,卻有可能死亡的寧空呢?鴻漸子陷入了猶豫。
寧空似乎是將鴻漸子的猶豫全部都看在了眼里,長嘆了一聲,將鴻漸算盤擱置在了桌上,悵然說道︰「鴻漸子,既然我們兩人道路不同,那還是好聚好散吧。補天閣的傳承,有你這個器靈保存著,想必這傳承是萬萬不會斷了的,只是要勞煩你和耿長鎖兩人重新尋覓補天閣的新一任傳人了……」
「慢著慢著!」鴻漸子在寧空將他擱置在桌上的時候就立馬叫嚷了起來,「寧空小子,老子還沒有說話呢,你著什麼急啊?」
鴻漸子大聲叫嚷道︰「老子什麼時候說了我不跟著你去的啊?你這小子都能夠舍棄得了風華正茂的年華,我這活了千年的老怪難道還放不下這些東西麼?罷了罷了,老子就舍棄了這一條老命跟你一塊混了,至少只要不是陽神境界的高手親自對付你的話,老子還有有把握能夠保存下來你的殘存魂魄的。」
這一番話說完,鴻漸子感覺自己估計也跟寧空小子一樣,瘋了。這樣瘋狂的想法,在這之前,在鴻漸子活了那麼長的歲月當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直以來鴻漸子都知道自己鐵定是那種自私自利,奉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人物。可是如今,他卻變了。原本不是人的他,竟然在言語上,在行為中有了那麼一絲人情味兒。這種改變,是他蘇醒了之後,跟著寧空的時候產生的。
寧空笑了,是那種感激的笑。但是在嘴巴上面,寧空卻依舊不肯說出任何的好話來︰「怎麼,你還怕我拋棄了你?要是你真的不願意去的話,我是不會勉強的。」
鴻漸子嘟囔道︰「誰他媽要你勉強?老子我願意去,你管得著麼?」鴻漸子也是同樣的口是心非。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鴻漸子之所以回去,為的就是寧空,但是在說話上,兩人都絲毫不想讓。刀子嘴,豆腐心,器靈和主人,都是同樣的性格。而寧空和鴻漸子這種深厚的伙伴關系,也就是從今天,從鴻漸子拿定了注意,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在寧空手上的時候開始建立起來的。
「好了好了,其他的先不說了,咱們先看看究竟該怎麼出去吧!」寧空說道。雖然鴻漸子已經決定跟隨自己去赴險了,但是怎麼出去,這倒是成為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寧空伸出手,嘗試著推了一下死死關著的房門,心中登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來,在廬陽這種大城市里面,要做很多事情都是有顧忌的。像耿家酒樓這種地方,就算耿長鎖將他擒住了之後關起來,卻也不敢派人把守在房門外面,也不敢用木板之類的東西將房門給死死地固定住。畢竟,這一塊地方有那麼多的人關注著呢,要是耿長鎖派人大張旗鼓地把守著房門或者直接將三樓的房間死死釘住,那就算是一個傻子,也能夠發現其中的不對勁了。
以耿長鎖的謹慎,自然是不會讓被人發現寧空依舊在耿家酒樓的。所以,他寧願耗費自己真氣,用長命鎖神通將寧空給禁制在這里。盡管,這樣做比起把寧空死死鎖在房間里面要費事得多。
不過,耿長鎖顯然是沒有料到,藍海留下的五彩天道符竟然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能力,竟然能夠解開他布置在寧空身上的禁制。于是,這關得死死的房門和關得僅僅的窗戶在寧空的面前就跟擺設一般。
「小心點,憑你現在的修為,你還怕房門上鎖不成?你要小心的是耿長鎖,如果他還在酒樓的話,一旦你被他發現,那麼你就完了!」鴻漸子低聲提醒道。
寧空卻絲毫不在意,而是雙手使勁兒一推。只听見「嘩啦」一聲,原本關得死死的房門就被寧空給震斷了其中的門閂,劇烈地撲扇地打開了。
「在耿長鎖的面前玩這些是沒有用的。」寧空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而且,我們的時間很緊,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用五彩天道符將他鎮住,要比用其他投機取巧的方式迅速得多。」
鴻漸子愕然,不得不說,寧空的話有些道理,畢竟鴻漸子在一念之間就能夠想出三條穩穩妥妥地甩開耿長鎖的方式,但是每一種方式都要花費巨大的時間。而現在,寧空趕的就是時間,直接就動用最強力的五彩天道符說服耿長鎖放行,這才是最直接,最快速,同時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寧空在推開了房門之後,沒有絲毫的停留,而是徑直往下走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來了!」寧空和鴻漸子的心中同時想道,人和器靈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都做好了準備應對耿長鎖的準備。
可惜的是,來的人,讓他們失望了。因為,耿長鎖根本就沒有來,來的是耿聰。
耿聰看見了寧空,先是一臉愕然,旋即則是一臉高興地說道︰「少宗,你竟然掙月兌了父親布置下的禁制,然後逃了出來?這太好了,父親剛剛被姜獨逸、原界平等大官兒們叫去吃酒了,如今不在,我剛才還在想應該怎麼才能夠解開你身上的禁制呢!」
「什麼?」寧空和鴻漸子同時愕然。沒有理由的,耿長鎖對寧空那樣地重視,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吃酒的。這樣看來,姜獨逸等人叫耿長鎖去吃酒,十有**是故意的。就像,是有人在暗中幫助寧空逃離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