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04
無眠,兩人對燈一夜暢談。
「笑天,原來你的身世這麼淒慘。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回去,先找我的母親和姐姐。」笑天的心早已是迫不及待。
「再過從前的日子?」彎彎一只手托著桃花一樣粉紅的臉蛋看著笑天問。
「」
少年一陣無語,往事歷歷在腦海中翻轉。「總要先找到他們。」
「然後再去砍柴,打獵,給柏家當奴僕,靠著姐姐的補貼生活?」彎彎撥弄著爐火上炖著的一鍋草藥,問道︰「難道你就沒想過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想,做夢都想,」少年緊握著的拳頭, 一聲砸在了桌子上,眼楮里充斥著憤怒和不甘。突然又想起自己是缺陷之體,笑天低下頭來,臉上一片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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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澀的草藥味道在屋里漸漸蔓延開來。
良久,彎彎端著熬好的藥走過來︰「把它喝了,我知道一條通往幻峰頂的密道,一會兒帶你上去。」也許是因為昨哭過的原因,彎彎的眼楮有些紅紅的。
「你說的十三重天,真的有?」
「嗯,那是宇的家鄉。」彎彎用復雜的眼神看了一眼笑天回答。
咕嚕咕嚕灌下草藥,笑天突然發現,這藥喝在嘴里甜如蜜餞,但吞到肚子里的時候卻是奇苦無比。他皺了皺眉頭,看向彎彎。
「不理解嗎,那是人生的味道,」彎彎故意俯來,讓笑天的眼楮可以和自己平視。然後,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眼楮彎彎的,像兩個倒掛著的月牙。「甜蜜只是生命的開始,唯有經歷過苦難的人,才會真正變成英雄。」
「怎麼才算經歷過?」笑天想著自己的遭遇,和坎坷命運。難道這還不算經歷過苦難嗎?怎麼自己還是菜鳥一只?
「在絕地不失去盼望,在苦難中依然堅持信念。總有一天這些苦難會成為你成長的養分,在你生命中開花結果。就如同你喝得這個藥。」說最後一句話時,彎彎俯下的身體突然前傾,幾乎觸到了笑天的鼻尖,臉上閃過一絲慧黠的笑意。
熱乎乎的鼻息帶著些微清新的香氣,撲面而來,笑天一時沒了反應。不知道是因為彎彎靠的太近,還是藥物發生了它的作用,笑天覺得體內筋骨脈絡中,一股奇熱奇癢的怪異氣流流動翻涌著。頓時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與原先的蠟黃膚色調和暈染,竟是漸漸泛出健康的神韻來。
「走吧,這個帶上,或許你用得著。」一些標著藥效的瓶瓶罐罐,和一張泛黃的無字羊皮,放在了笑天面前的桌上。「這些都是宇留下的東西。」彎彎的目光中閃過些許留戀。
通往幻峰頂的密道里,兩個身影一前一後,默默走在蜿蜒狹窄的山路上。這是宇當年在幻峰內腑開闢出來的密道,光滑的內壁,看不到一絲劍削的痕跡。依附在內壁上的小路,就這樣蜿蜒曲折,通向頂峰,內壁上瓖嵌著無數水晶和紫色的珍珠,大小不一,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抬頭,笑天已看見那被五彩光暈封印著的峰頂出口,這是何等恢弘的工程,宇一人就開闢了出來!?笑天一路攀爬,一路感慨。
「子桑,宇的修為一定很高吧?」
「有人稱他狂人,有人稱它為神。你說呢?」彎彎眼內驕傲和痛苦的神情交錯著。「你一定累了,歇歇吧。」說著,彎彎便盤腿坐下,閉目調息。好像在刻意回避著這個話題。
笑天也坐下來,背靠有些冰涼石壁。好一會兒,笑天的眼楮一下也沒有離開彎彎,之前,他從來沒敢像現在這樣認真地看過她,他想起彎彎今天笑了好幾次。不再是昨天看見的那個像深閨怨婦一樣的哀怨小女人,更像一個清純可愛的女孩子。
「子桑。」
「嗯?」
「你是什麼修為?為什麼你用功的時候,看不見額頭真氣的階位顯現?」
「我不是人族,我們靈族從出生開始,都有著自己的天賦技能,隨著年齡的增長增長。我們所需要修煉的就只是道行。」
「哦,真羨慕你們。」
「羨慕我們!」彎彎睜開眼楮,轉頭盯著笑天,「如果你知道我們所遭遇的一切,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好了,走吧。」仿佛在有意繞過這些話題,彎彎起身自顧自向前走去。
「子桑,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像宇一樣,我一定會回來,開啟封印。」
「叮」峰壁旁的岩石頂上,掉下一滴水珠。
終于等到這句話了麼?彎彎嬌小的身軀佇足在那里,綠色紗衣微微顫抖著,她沒有回頭。
好一會才問︰「你還記得白玉石碑上面的字嗎?那是宇寫得。」
「記得,來路已絕似無歸,前方無路切莫退。子桑,即使來路已斷,沒有歸途,即使前方無路,踫得頭破血流,我也會繼續走下去。總有一天,我會走到屬原點,然後與它重合,並且超越。」如果笑天剛才說的是如果的話,那現在笑天給出的就是承諾,絕對的承諾。他會回來,一定會回來!連笑天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仿佛冥冥中有人在指引一樣。
綠紗衣開始劇烈地顫抖︰「三百年,我等了三百年了啊啊啊啊」前面傳來子桑嚶嚶的哭泣聲。
「我一定會回來。」笑天再次承諾。
「會記得流淚谷?」顫抖的聲音問。
「會,我是在這里重生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天分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漸漸蘇醒,並與現實中的自己開始融合。
「會記得子桑?」
「會。」笑天的心里,突然像推翻了調料盆子,五味雜陳。不知道為什麼,他心痛得想嚎啕大哭。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沒有。」笑天回答。
听到這個回答,彎彎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終究還不是他麼?
「但是,我看見了那個異象。」接下來的話直接讓彎彎嚇了一跳。
「什麼異象?」彎彎來不及擦掉臉上掛著的淚珠,猛地扭過頭來。
「是一個長得和那副畫像上一模一樣的人,和一個墨色的盒子。」
「你是說,你看見了宇,還有那個盒子!?」
「嗯,我看見了。」
彎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臉色由粉紅色漸漸變得煞白。只有她和宇知道盒子的秘密,那是宇交待給她最寶貴東西,里面存著宇的幾滴鮮血。宇說血代表生命,只要這個盒子在,他總有一天會回來。
「緣起緣滅
緣滅緣生
出生入死
籍死還真」彎彎突然想起宇曾經刻在盒子上的話,三百年了,她一直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听著這幾句話,笑天的內心深處,毫無端由地狠狠跳動了幾下。「緣起緣滅緣滅緣生」他喃喃地重復著,漸漸的,便是沉浸在一個奇異的境界中,竟自渾然不覺。
彎彎滿臉驚愕,站在那里。直覺告訴她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緣起緣滅就像天地萬物周而復始,有始有終。終也是始,始也是終,」笑天呢喃著,閉上眼楮,進入一種真正的頓悟。
岩石壁前,笑天深吸一口氣,仿佛身在地的深處,周圍環繞著清新的泥土氣息。「緣滅緣生︰就像一粒種子,若不埋在地里死了,就不會長出許多籽粒,重新獲得更豐盛完美的生命。」
笑天慢慢舉起膀臂,感受著剛出土的女敕芽,經歷著風吹雨打,慢慢長大,開花結果,然後在秋天死去,但它的籽粒最後落入卻土中。「出生入死︰就像萬物,就像人類,從最起初的出生,便注定將生命帶入最終的一個必然——死亡。」
笑天的身周驟然進入了蕭瑟的深秋季節。落葉,狂風將自己深深掩埋,最後寒冬攜著冰雪將自己遮蓋厚厚遮蓋。黑暗,絕望,看不到陽光,世界一片死寂,自己就是那顆種子,深埋地底,絕望地經歷著破碎,黑暗,死亡。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抹清風刮過,冰雪消融了。從黑暗的地底,種子再次發芽,艱難地破土生長生長終于再次見到了陽光,但此陽光,已非彼陽光。「籍死還真︰天道人常都在遵行這個軌跡,只有經過死蔭的幽谷,才會返璞歸真,真正明白永生和重生的真諦。呼」最後,笑天竟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呼」這口氣足足延續了半個時辰。
突然,笑天的雙手動了,「緣起」隨著這一聲命令,他手中竟是隱隱出現一把虛幻的寶劍,雙手緊握寶劍,緩緩地,緩緩地直指向天,「嗡」劍氣的嗡鳴伴隨著一道犀利的鋒芒,以直沖九霄之勢飆射而出,如同初生孩子的第一聲啼哭,帶著痛楚、欣喜,和新生命的真諦,化為劍氣,再次發出「嗡」的一聲鳴叫,竟是穿透峰頂的封印。「錚」一聲尖嘯,射破重重蒼穹。
頃刻,無真界內天象異變,地大震動。這戳天撼地的異動,直接震撼著每一個角落。
不知不覺過去一個月的時間,笑天依然時動時靜,沉浸在這境界之內。
在這段時間里,大到無真界四大帝國的君王臣宰;四大宗派的隱世聖、帝;世人罕見的雲游散修。小到類似幻峰腳下,掩靈鎮內,三大家族的僕人家衛,無論是神仙還時螻蟻,都紛紛奔走往來,傳遞這天地異變的消息,究其原因。
一首民謠,不知道起源于哪里,一時在無真界竟是飛速地流傳開來︰「界無界,城無城,民生亂,人非人,帝嘯十三重,重重血,血重重」
「莫非是傳說中的帝狂要出世了!?」
「啊!!帝狂出世!看來無真界又要血流成河了!」
「听說帝狂有逆天換地之能,這一出世必會伴有血祭。」
「唉,帝狂要出世了,這個世道要亂了。」
「這個世道,早就沒道了,用一個字形容,就是,亂!兩個字,早該亂了!三個字,看來真的要亂了!」
「放,你,媽,屁。那是三個字嗎?那分明就是四個字!」
「唉,不管幾個字,反正是要亂了!」
「亂與不亂,與螻蟻無關,我們又不能改變什麼,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瞎操什麼心吶?」
無真界內,人心惶惶,眾說紛紜
幻峰內的密道中,笑天和彎彎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