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狂歸來 第三章 ︰我到底是誰?

作者 ︰ 酒貓游兒

更新時間︰2012-08-03

當雷雲隱沒天際,那抹詭異的光芒斂于墨盒之內時,仿佛從某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嘯,劃破長空,與笑天聲嘶力竭的吶喊遙遙相應。

正是笑天臨死前听到的那個聲音。

世界頓時一片血紅,繼而變成瓖著金邊的黑色,緊隨而來的是一望無際,沉沉的黑暗。頭疼欲裂。此刻的笑天,從額頭到頸項青筋暴現。撕裂的疼痛逐漸向心髒蔓延。如同無數種子正在同時極力頂破干旱的地面。胸口如同萬箭穿心,渾身吱吱嘎嘎作響,如同塵封了千年的骨頭和關節,一朝蘇醒了一般。極致的痛苦從天的深處、地的深處、森林深處、和海的深處,以及那光明和黑暗的深處攀爬游覓而出,一起向著這同一個軀體進攻。

轟轟轟每撞擊一次就多加一份透徹心髓的疼痛,但卻也多添一份靈魂深處的清明。

「嗷嗷嗷」幾道黑色的血液從耳朵和嘴巴里啵啵流出。

昏厥,世界再次恢復寧靜!死一般的寧靜,沒有任何生機的寧靜。

轟轟轟那攻擊繼續進行著彎彎神色凝重地操起琴來,坐在笑天身旁。縴手輕彈,「咚」一波微風攜著古老的滄桑之氣,浩浩蕩蕩的流淌而來,五彩光暈以他們為中心蕩漾開來繽紛、輕靈、甜蜜、透明,還夾雜著絲絲苦澀、悲涼,和深深的寂寥生命,這就是生命本身!

五顏六色的生命之力,蕩滌著沉沉的暗夜,濃得不能再濃的黑色開始消散,仙樂裊裊,裹挾著五彩斑斕的世界,干干淨淨,清清涼涼地就這樣一步一步向笑天走來。

彎彎專注地看著這個頭枕在自己懷里的少年,那清瘦蠟黃的臉上並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童稚氣息,兩道劍眉緊縮,仿佛結上了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疙瘩。狹長的眼眸此刻正微微抖動著,鼻挺如山岳,闊口薄唇,卻稜角分明。不知道是由于瘦還時什麼原因,笑天的臉頰上,透著一股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倔強和堅毅。經過方才一番,笑天鬢角的青絲,已然白了兩綹。輕輕拭去他嘴角和耳朵里流出的黑色血液。彎彎的神色越來越復雜。

笑天,斷笑天?這個少年,到底經歷過些什麼?!是什麼竟是讓得他變成現在的樣子。

「笑天,笑天弟弟」

再次醒來時,笑天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青綠色的紗衣上傳來些許清新的香氣。

深深地吸一口氣,「彎彎姐。」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是不習慣稱子桑彎彎為姐姐。

「笑天,你醒啦!」

「哦。」笑天一骨碌坐了起來。他體內仿佛一下子通透了很多。狹長的眼眸里也竟是多了許多清亮。兩綹白發順著臉頰散落在肩上。竟是更增了幾份那個人的神韻。

少年版的宇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竟是這麼像!彎彎一時有些失神。

彎彎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這個少年,心中有很多疑問,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還有些說不清楚的糾結。為什麼眼前這個少年總讓自己想起那個人呢?

「彎彎姐。」看著彎彎此刻的神情,笑天突然覺得似曾相識?一時竟是又想起那個異境,那個人,那個墨色的盒子,到底怎麼回事呢?他使勁搖了搖腦袋,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銅鏡,想看看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嗎?或者是在做夢?

「笑天弟弟。」不知道為什麼,彎彎也突然覺得這個稱呼怎麼就這麼怪呢?「那個頭發,是剛才變白得。」怕笑天為此傷心,彎彎很小心的解釋著。

「沒關系,沒關系,我這個人呢,從不在乎外表。」說著,笑天用食指輕輕撩開一邊的白發,努力想展現自己很成熟很瀟灑的樣子,然後又慢慢轉身將鏡子放回桌上。這一連串的動作,和他此刻的年齡極不協調。看在彎彎的眼楮里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撲哧,彎彎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孩子,倒是挺有意思!

「嗯彎彎姐。因為呢我本來就有一個姐姐,所以為了避免將來你們見了面產生混亂,所以,我以後就單稱你的姓子桑好不好?」

「子桑!!!你說,你要稱我為子桑?!!你怎麼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叫子桑的?你到底是誰?」豎琴撲稜一下掉在地上,繼而消失不見。彎彎臉色煞白站在那里。

「我,我是笑天啊,」看著彎彎此刻的神情,笑天一時不知所措︰「如果,你不願意,我還叫你彎彎姐好了。你別生氣啊。」

看著對方那副小身板,還有那張驚慌失措未完全成熟的小臉,彎彎的心漸漸恢復了平靜。

「也許是我自己太敏感了,他只是個小孩。他怎麼可能是宇呢?這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彎彎曲手一彈,那把綠色豎琴再次顯現手中。

「咚咚」曲調哀婉如泣,仿佛傾訴著無盡的淒苦蒼涼。笑天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面,家園、親人、依依惜別、飄零的身世和生離死別的景象。琴音突然一轉,狂風暴雨驟然來襲,雷聲轟鳴,天塌地陷,笑天又看見自己在柏家門前的瘋狂被虐。還看見異境中那個神秘的人站在幻峰絕巔。頃刻間,世界一片無盡的荒涼,處處寂靜,了無人煙。彎彎的琴聲戛然而止,桃花一樣粉紅色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無盡的痛苦和深深的憂傷。

「彎彎姐。你有心事?」少年怯怯地問。

「笑天,以後你就叫我子桑吧。」彎彎沒有接著笑天的話題繼續,桃花一樣粉紅的臉龐上滑下兩滴淚珠。「你來。」然後徑自轉身向古舍的大門外走去。

笑天愣愣地跟在後面。

石碑前,兩道身影靜靜地佇立。

「笑天,你讀上面的字。」

「嗯,」笑天應了聲,認真地看向石碑上的字句︰

「來路已絕似無歸,前方無路切莫退。來路已絕似無歸,前方無路切莫退」就這樣讀者,笑天的心突然錚錚地開始疼痛。他轉頭疑惑地看向子桑,冥冥中,怎麼感覺這兩句話,以及眼前這個女人,好像和自己有著什麼牽連一般。莫名得心中一陣疼惜,眼淚撲簌簌地滑下臉頰。

「子桑?!」笑天的眼中一片茫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樣叫彎彎理所當然,沒有一絲拘謹。

「你為什麼流淚?」看著與自己齊肩的少年,彎彎問。

「是啊,我為什麼流淚?」

「宇,是你回來了嗎?」彎彎轉過頭,痴痴地盯著眼前的石碑

長久的沉默後,笑天問︰「宇,是誰?」

「宇來自十三重天,他是兩界為人。」

「哦,」少年若有所思,「那他現在在哪里?」

「他為了守護靈族,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是靈族?」

「嗯。」

「那,其他人呢?」

「在這里。」彎彎指著石碑說︰「宇封印了石碑里的境地,三百年來,他們一直生活在這里面,等待有緣人來開啟。」

「那,為什麼宇不來開啟?」

「他走後,就再沒有回來。」彎彎臉上有著深深的傷痛。

「你為什麼在這里?」

「我在守望。宇讓我在這里等待能開啟封印的人,

「哦」

「你到底是誰?」彎彎疑惑地看著笑天,「你,是我要等的人嗎?」

「我?我到底是誰?現在我到底是誰呢?」笑天緊鎖著眉頭喃喃自語。

「你叫什麼名字?」

「斷笑天。」少年肯定地回答。

「咚」淒婉的琴音再次響起,彎彎轉身,微啟紅唇,奪魂攝魄的聲音再次傳來。

天若有情天亦老,無情天未老

風情萬種風不解,萬種也無情

我有好詩與好酒

自斟,自吟唱。」

「子桑。」話到了口邊,卻沒有叫出聲,笑天望著彎彎小巧卻是寫滿滄桑的背影,突然莫名地一陣心痛。

「到底,這到底是這麼回事啊?誰能告訴我?」

是夜,古舍、青燈、殘桌舊器,一壺酒、兩盞杯,一男一女,默默對飲。綠衣女子一手扶著綠色豎琴,已換上一身黑衣的少年,一手拖著腮幫。各自飲著美酒,各自想著心事。寂寥的空氣肆無忌憚地蔓延著。

這大概就是人是復數,心是單數的孤獨吧。

姐姐,你還好嗎?笑天心里開始刻骨地思念自己的親人。母親,還有一直以自己為他恥辱的那個哥哥。渺渺的酒意彌散開來,笑天的心髒如同被兩塊巨石擠壓著,快要崩裂一般,他騰地站了起來,長長呼了一口氣,涼風從半掩著的門吹進來,兩綹白發翩然飄飛。

「有筆墨和紙嗎?子桑。」

彎彎眼楮一亮,隨後又悄然恢復平靜。她默默站起,從床榻邊的矮書櫃里,取出一個包裹,遞過來。然後開始默默地收拾著桌上的酒具。

包裹打開,一幅畫軸撲稜稜舒展開來,一紫袍白發青年,腰間別著書卷,如同真人一般飛揚跋扈,躍然眼前。他持劍傲然挺立于幻峰絕巔,眉眼中透著披靡天下桀驁不馴的氣勢。不遠處的地上,一紫色葫蘆已然碎為兩節。此人雙眉如劍,眼目狹長,鼻挺如山,闊口薄唇,冷峻卻不失飄逸,狂歷中仿佛隱著深深的傷痛。畫的右下角有一書狂草︰

斗破蒼穹重重天

挑盡世間無絕巔

血傾情天十三重

狂人從此無遺憾

「這是宇?!」笑天一臉震驚地看著這幅畫像,異境中那模糊的神秘人漸漸清晰,是他,就是他,沒錯,就是他。

「是我求他畫的。那天,他畫完這幅自畫像就走了,走時已是深夜,天很黑。」輕撫著畫像,彎彎眼中已是晶瑩剔透,「沒有人能殺得了他,誰也殺不了他,是他自己願意用生命和血為靈族封印了境地。他的命是自己舍得。」眼淚終于撲稜稜地流出來,如斷線的珠子。

「子桑。」笑天抬頭看著彎彎傷心的臉。他恨自己還得抬頭看彎彎的臉。真恨!如果異境中那個神秘人真的是自己,那麼子桑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一見到她就會這麼心痛呢?就這樣抬頭看著彎彎,笑天眉頭深鎖。

彎彎默然圈起畫軸,小心重新系上帶子。

桌上一張細麻紙鋪開,久違的墨香撲鼻而來,笑天輕輕執筆,眼楮定格在細麻紙的一個上角。頓時一股無形的龐然之氣匯聚筆尖,揉、點、代、勾,一陣揮毫潑墨,如同游龍翻飛。就在那股無形的龐然之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時,正在默默整理的彎彎突然停下手來,他一步跨到笑天面前,眼楮死死盯著笑天的眼楮,嘴唇哆嗦著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你你究竟是誰?」由于過分激動,她臉色煞白。

「我是笑哇!天哪!我什麼時候學會寫毛筆字了,哇,這是怎麼回事?誰寫得?子桑,是你寫的嗎?」

「」

「子桑,告訴我剛才怎麼回事?」

「」

「外,外,外,子桑,你倒是說話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天哪!誰能告訴我?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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