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雪花,輕盈潔白,似翩似舞。
「宛兒,」心蓮披著裘皮大衣,站在窗前,「王爺又和柳公子出游去了嗎?」。
「夫人,晨間看到兩人騎馬出去了。」宛兒答道。
「是兩人一馬,還是一人一馬?」心蓮又問。
「夫人,您說笑了,柳公子自然和王爺各騎一馬。」
「恩。」
趙元儼和心蓮說,那是柳公子。
那就柳公子吧。
「這柳公子,醫術還真高明,夫人,您的精神越來越好了。」
的確,一年多了,自己感覺身體也越來越好了。
她很用心得醫治自己的病,但是,
王爺似乎也越來越在意她。
心蓮嘆了一口氣。
「駕。」
兩匹純白的馬在雪地馳騁,踏出一朵朵梅花。
你執筆,我磨墨。
我舞劍,你讀書。
春天,我們泛舟而游;
夏天,樹蔭下席地納涼;
秋天,紅楓樹下撿落葉;
冬天,踏雪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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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可回來了?」管家左盼右盼終于等到了他。
「出什麼事了?」趙元儼皺眉頭。
「蓮夫人她。」
「夫人怎麼了,是不是病情嚴重了?」傾心趕緊問。
「柳公子,放心,不是蓮夫人有事,」管家擦著汗,繼續說,「王爺,是夫人那個遠房親戚又來糾纏夫人了。」
「趙蓀?」趙元儼想到只有那個人。
大踏步去後院心蓮住處。
「王爺,」趙蓀像哈馬狗似的趴在趙元儼面前,「您回來了?」
「你又來干什麼?」
「王爺,」趙蓀殷勤得說,「我來看看阿姐的。」
「王爺,」心蓮馬上走到他背後。
「本王說過,你不要再來纏心蓮。」趙元儼狠狠得說。
「王爺,我只是沒地方去了,所以才來找找我最親的姐姐,」趙蓀死皮賴臉的說。
趙元儼緊皺眉︰「這幾年你不是在當幕僚?」
「王爺,」趙蓀擠擠眉,「那狗官不給王爺您面子,把我趕走了。」
「那你想如何?」
「想王爺您再給我找個去處。」
以趙元儼的脾氣,如若是別人,哼,早就趕走了。
因為對心蓮有愧,因為這無賴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父母養大這「佷女」,所以他就爭一眼閉一只眼,給他找個去處,安穩點。
「王爺,您知道嗎,當年,我父母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省下喂養我親姐,我可憐沒得吃,我可憐啊,」無賴開始撒潑。
「你!」趙元儼火氣直上來,甩了一下袍子。
「親姐啊,你幫幫我啊!」趙蓀挪過去,想要去抓心蓮衣擺。
心蓮一閃︰「你走開點。這些年你要的夠多了。你自己憑良心講講,那些年,你待我如何?」
「那,」趙蓀不吱聲了。
「叔父母是待我不薄,可是你呢,在他們剛過世,你就把我給賣了,」心蓮咬著牙齒,終于說出來了,「要不是我逃出來,要不是我遇到王爺,我……」
「什麼?」趙元儼一听,「你怎麼從沒有說過這事。」趙元儼一步步上前。
趙蓀一點點往後縮,慘了,他求救得看著心蓮。
心蓮一直很軟弱,她怎麼說了?
「王爺,」心蓮輕輕得對他說,「讓他走吧,看在妾身可憐的叔父母面上,行嗎?」。
趙元儼看看心蓮,摟了她一下,隨即從櫃子里拿出一小包銀兩,扔到趙蓀身上,呵斥︰「以後不要讓本王再看到你,心蓮欠的都還清了,若還有情,那也是對你父母,和你無關。」
趙蓀拿起錢袋,離開。
「還有!」
「王爺?」趙蓀以為他轉變主意了,又嘻皮笑臉湊上來。
「趙姓從此和你無關,明白嗎?」。趙元儼看也沒看他。
傾心從房間里跟著出去了。
「王爺,對不起,」心蓮含著淚花,「妾身一直沒說清楚。因為妾身一直想把對叔父母的補償給他,但他卻變本加利。」
「不怨你。」趙元儼安慰她,「听楊兒說你,最近味口又不好了?柳絮也說你心氣不通,有心事。」
「王爺,」心蓮細吟。
「本王听著,你說。」
「王爺,」心蓮想了想,看著他的眼楮,「心蓮知道,王爺喜歡柳絮。」
心蓮咬著嘴唇,繼續,「如果王爺,你想的話,就娶了她吧。」
「心蓮,沒有這回事,」半響,趙元儼把她抱在懷里,「你不要多想。」
這就是她心病的來源?心蓮,本王終究是不會負你的。
娶她,何嘗沒想過,何嘗沒問過?
那是半年前,
繁花梢頭燕影斜,
傾心和趙元儼騎馬信游。
「傾心,本王最後一次再問你,本王若要娶你為妃,你可願意?」
「我不願意!」傾心揚鞭馳騁。
「為何?」趙元儼不明白,自己願意娶她,她為何總拒絕。
「因為我對你沒有情,所以我不能嫁你。」傾心看著天空,「我注定一生漂泊。」
「你可以不這樣。」
「你不明白,」傾心惆悵得說,「我敬重你,愛護你,但那都不是情,我不會有情,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為什麼。」
沒了情,那只能是紅顏,趙元儼再也沒有問過這件事。
喜歡她,本來就是出于欣賞。
她來自江湖,或許義比情更重要。
能看到她,在身邊,其實夠了。
「心蓮,心蓮,」門外傳來趙蓀的鬼哭狼嚎。
「王爺,」
「心蓮,我們出去看看。」
前院,傾心腳踩在趙蓀身上,長劍抵在他頜間。
「柳,」心蓮跑過去,「柳公子,他怎麼了?」
「他這賤性,一出門,就又惹事非,」傾心轉頭,「宛兒,你告訴夫人,他如何想調戲你?」
宛兒死命得朝心蓮點頭。
傾心狠狠又踩了一腳︰「賊心不改。」
「公子,饒我吧,再也不敢了。」
「我怎麼著幾年前沒把你給打殘,了事呢?」傾心脾氣從來沒那麼大過。
「王爺,」心蓮趕緊說,「和柳公子說說,饒了他吧。」
趙元儼點點頭︰「放了他吧。」
傾心不情願得又踢了一腳,才走開。
「幾年前,你是誰?」趙蓀還死性不改得追問。
「我是誰?」傾心冷笑,「那年,小河邊。」
「你,你,」趙蓀想起來了,看了她幾眼,趕緊跑得飛快。
「柳妹妹,謝謝了,」心蓮上前低聲說。
「夫人,多禮了。」
*******
「夫人,感覺如何?」傾心拔下最後一支金針。
「恩,」心蓮因為身體痊愈而變得開朗,「柳妹妹,我覺得我渾身都有勁了。」
「那就好了,」傾心繼續說,「再調理一年半載,夫人,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真的嗎?」。心蓮很開心,「可是我年齡,近三十。」
「沒關系,」傾心搖搖頭,「調理好了,就沒問題的。」
「柳妹妹!」心蓮握住的手,「姐姐問你個事?」
「夫人,不敢當。」
「不要見外,」心蓮小心翼翼得問,「你可願嫁王爺?」
傾心搖搖頭。
「為何?」心蓮說,「看得出,王爺對你有情。」
傾心還是搖搖頭︰「夫人多想了。」
「可是,」心蓮還想說什麼。
「王爺是夫人的,所以夫人身體剛好,不能多想,柳絮只想一個人好好生活,當好王爺的侍衛,朋友。」傾心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心蓮看著她笑盈盈得走出去,讓人敬重,讓人心疼,也許王爺也是這種想法吧?
滿院的梨花,在傾心劍下飛舞。
趙元儼帶著妻妾進宮去參加皇帝的婚禮。
益兒,長大了,要娶妻了。
原來年年月月過得真快。
----------------傾心,你不想著日子,那樣過得才快。
徐卿告訴傾心,一定要平和,這樣醫術和武藝才會精進。
「王爺,您這是氣什麼?」原來婚宴已經結束了,他們都回來了,樹下坐得也太久了。
「禎兒他明明不喜歡那個郭皇後,是劉太後硬塞給他的,」趙元儼怒氣沖沖,「不就垂簾听政兩年多,皇帝分明是擺設。」
垂簾听政?劉太後?
傾心在腦子里搜索著,明白了。
夜深了,
「王爺,」傾心見他一個人背手在院子里踱步。
「傾心,」趙無儼看到她也還沒休息,「有事嗎?」。
「王爺,」傾心鼓足一口氣說,「我要進宮。」
「進宮?」趙元儼不明白,「為什麼。」
「我承諾過要保護益兒。」
「為什麼?難道本王這里留不下你嗎?」。趙元儼問,「是你自己說要守住對本王的諾言的。」
「你的情我已還,我必須去他身邊,」傾心面無表情的說,也許只能這樣說,「我對他的承諾也是你當年定下的,一生!」
是的,本王的那份恩,你已經還了,心蓮的久病已治好,可是我們之間,只是只有恩存在嗎?
「可是禎兒已經是皇帝,他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你。」趙元儼痛心的說。
「他過得並不好,您知道的。」傾心還是淡淡得說。
「宮里並不適合你。」
「我必須去。」
「為什麼要那麼決絕?」之前不是已經知道他是天子,不需要她保護嗎?
「因為,現在,我才知道,他過得並不好。」
「他是皇帝,要什麼有什麼,即便婚姻不如意,那也不是你應該要去管的。」
「不是因為這個事。」傾心搖頭。
「那究竟是什麼,讓你突然如此?」趙元儼實在想不出那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