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貴使說了,」那諫官指著卓古。
「這。」卓古也看了個明白,知道是自己差點惹下禍端,趕緊行禮,「大宋陛下,臣是說姑娘舞姿超群,如那木蘭花悠美,故臣國陛下才會鐘意于她。」
「貴使,你!」諫官說不出話了,剛才明明是那樣的。
「即是無此事,那是好事,」呂夷簡看到事情過了,又鑽出來,「娘娘,皇上,那貴使所說的事要如何辦?」
「朕說過,這事還得柳絮自己點頭!」趙禎似笑非笑的說,柳姐姐挺定是不願意的,斷你遼國大使也沒輒的。
「皇上,兩國婚姻哪由……?」
「我大宋,哪呢勉強一女子?」趙禎沒等呂夷簡說完,打斷他,「天下黎民知道後,如何評判朝廷?」
呂夷簡看出皇上打心底不同意此次婚姻,所以他也自己閉嘴了,免得落個左右不是。
「貴使啊,這柳絮是太後身邊的人,一向看中,故所提之事,」趙禎開始轉「磨坊」。
「那陛下,臣自己去問了!」卓古跑到傾心面前,「姑娘,我們見過的,對吧?」
傾心點點頭︰「是的。」
「你願意跟我去遼國嗎?」。卓古期待得問。
「我?」傾心並沒有回答,她看著趙禎,趙禎也看著她,他的表情千變萬化,卻分明寫著---不能,不可!
太後看著她,皇上看著她,大臣們看著她,傾心感覺身上長了刺,麻麻的,從沒有被這麼多人注視過。
益兒,你的眼神為什麼那麼憂愁。你高高在上,你是一國之主,你有無尚的權力,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的想法,只是,對不起,益兒,要讓你難過了。
傾心的手指劃過自己光滑的肌膚,她躲開趙禎的視線,深沉得看了下珠簾後的劉太後。
「我-------願-------意!」這三個字從傾心嘴里蹦出來,徹底打蒙了趙禎。如打雷般,趙禎愣住了,隨即又憤怒得甩了下袍子,他盯著傾心許久,許久,嘆了一口氣,竟離開龍椅,拂袖而去。
「這!」大臣們又傻眼了,愣了半天後,只好,「請娘娘做主!」
「既然柳絮同意,那,」太後壓抑住內心的顫動,「大宋朝嫁女兒,需……」
「太後娘娘,」傾心突然跪下來,「柳絮有個要求,望娘娘允許。」
「柳絮,你說!」
「娘娘,柳絮既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柳絮的婚姻不代表國家,」傾心慎重的說。
劉太後點點頭,她知道柳絮的驕傲,她本來就不應該屬于宋室的附屬品。
不過,她還是想錯了,傾心的目的不在宋室,而在遼國。
「只是不知道貴國應否?」劉太後又去問卓古。
卓古傻乎乎得說︰「應了,應了。」他遼國沒那麼多規矩,耶律皇帝說了,只要把人帶回去就好了。
傾心笑了,燦爛明媚。
看到她的笑,顏秀卻咯 了下,自己那一掌為什麼感覺上若有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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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出劍快的前提是要學會收發自如。
-----------如何才能?
-----------你看好,我圈一根手指時,你向我出手,我圈兩根手指時,你要住手。
今日,殿外,李錦向自己圈了兩根手指。
傾心現在面對的是離別,而離別面對的最重要的一個人便是趙禎。
傾心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也不能夠解釋。
四處,沒有找到他,屋頂上也沒有。
我要走了,你卻不見了,是不願見到我的離開,還是在怨我?
竹林?
一閃而過!
雙目對視,那種似曾有過的感覺。
「你為什麼要答應?」趙禎哀愁得看著傾心,「你還是沒有原諒我。」
「怎麼會。」
「你還是要走,只是為什麼要這樣離開,」趙禎倚在竹子上,傷痛得說,「用這樣的方式離去,是不是你就會開心?」
「益兒,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樣。」傾心的解釋無從說起。
「難道你會告訴我,你真會去喜歡那個耶律,那個可以當你兒子的人?」趙禎急躁得說,「他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益兒,別這樣!」
「是的,他未成婚,可以滿足你一時的要求,但是他也是高高在上,終有一天,他也會面對不可推卻的責任,決定了他的一生不可能只會有你。」趙禎死命得盯著傾心,怕一眨眼她就會不見。
「益兒,真得不是這樣的!」傾心搖搖頭,轉身欲離開。
趙禎突然拉住她,在她目瞪口呆中狠狠得親了下去,那種掠奪般的親吻,徹底把傾心愣住了。
「你要走了,你就怨吧。」趙禎的眼神卻是淒涼的,「怨吧。」
傾心還是把他甩了出去,手拂過自己的嘴唇,有一點血腥味,那是他咬破的。
「如果做為一個帝王,你再這樣任性,只會加速大宋王朝的滅亡。」
「我愛你,有錯嗎?」。趙禎坐在地上,「我沒錯,我一點也沒錯,我恨你。」
「對,你沒錯,」傾心冷冷得說,「是我錯了。」
我錯了,錯在我對你太好,好得讓你把它當成了愛情,一段可能有將來但更多是悲痛的「過去」。
我錯了,所以我離開。
我殘忍的對待你,那我就不留余地的離開,你恨吧,恨吧,忘掉不能給你愛情的人。
傾心轉身離去,每一步都是沉重的,要離去了,為了容顏,為了以後,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那麼心痛,難過。
也許是一種不被理解的孤寂,蒼涼,無奈。
日子就是等待,就是經歷。只是出現了偶爾的插曲,卻是致命的,傾心要為這偶爾的「插曲」給它寫下繼續的篇章,因為那是她的希望。
因為自己的容貌,因為不要傷害他,選擇離去,這樣的選擇又是錯誤的,又是無情的傷痛。
自己真的很笨,錯就錯了吧,反正自己是自私的,只要守過他一生,就可以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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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綠,這個你給李太醫,」傾心把一個布包交給夏綠,因為這幾天李太醫去某個王爺府出診去了。
「好的?」夏綠問,「柳姐姐,你真得要走?」
傾心微微一笑,「好好伺候太後。」
風蕭兮,水寒兮,高高的天空,秋風掃落葉,是一個離別的季節。
她沒有去和清兒告別,也沒有和李妃告別,因為她只是「走開」不長時間,不想讓她們打破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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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郊外,唯有李錦送別,這就是傾心要的普通人的方式,不是什麼兩國的聯姻。
卓古駕著馬車已經等候著。
李錦沒有問為什麼,即使他滿肚子疑問,只是告訴傾心,他會好好照顧清兒。
走了,傾心坐上馬車,沒有再回頭︰「卓古,啟程吧!」
馬車緩緩向前,真要走了!
「姐姐!」傾心回頭,那卻是跌跌撞撞的清兒,「姐姐!」
「卓古,停下。」
可能卓古沒听到,馬車沒有停下的意思,傾心一躍而出,漂亮的落地。
「清兒?」傾心扶住她,「你怎麼跑出來了?」
「姐姐,你為什麼要走?你走了皇上怎麼辦?你走了清兒怎麼辦?你別走,唱歌給清兒听,是清兒不好,忘不了。」清兒哭著說。
「清兒,」傾心擦擦她的眼淚,「我不是要你學會忘記傷痛,而是要你學會面對,學會堅強。有些事,是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只能面對,不能背負它,走不了路。」
「姐姐,我會學會的。」清兒垂下頭,「只是你為何一定要走?」
「清兒,不要難過,」傾心撫上她的頭,湊上頭,在她耳邊低低得說,「清兒,要相信我。」
「姐姐?」
「夏綠?」傾心看到了她。
「柳姐姐,我不小心打開了布包,」在傾心離開後,夏綠去收好布包的時候,絆了一跤,里面的東西露了出來,那是傾心手繪的扎針圖,看到清兒奔來,就跟了過來。
剛又看到傾心翻身從馬車跳下,李侍衛和長清公主又好像並無訝異,看來近日宮中傳言是真的,夏綠欣喜。
「那你就告訴李太醫,一月只能扎一次,」傾心笑笑,「不過,至少要一兩年,你要慢慢等,不能著急。」
夏綠點點頭。
「柳姑娘,」卓古發現沒人了,又折回來。
「沒事,」傾心揮揮手,又跳上馬車,回望了一下他們,「我走了!」
塵土飛揚,迷痛了清兒的眼楮。
李錦咬著牙,因為他的手被清兒掐得生疼,他靜靜得看著清兒,她睫毛上是閃亮的,輕輕一眨,眼淚滾落︰「清兒,不難過了,不要看了,已經走遠了!」
「我們回去!」清兒終于說說話了,轉身離去,抹了下眼楮。
夏綠回頭看了下那已經沒有蹤影的馬車。
塵埃落定,塵歸塵,土歸土,只是不知何時,風揚塵起。
你走了,走得那麼決絕,連一個回頭也沒有。趙禎站在屋頂上,雙手捧天,星空燦爛,你還看到嗎?
一日,
兩日,
十日,
一月,
……
天氣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