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卻 第三十章︰在遼國(二)

作者 ︰

不對,一秒,兩秒……

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地,只是在嘈雜中,沒人發現。

傾心手臂支撐著自己,努力睜開眼皮,狠狠得看著耶律。這種伎倆?信你,,你怎能如此?

那種失望所帶來的恐懼侵襲著傾心,自己大意了,人心終究隔著一個肚皮。

視線越來越模糊,沒有什麼難受,只是越來越無力。

嘈雜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氣悶。

怎麼辦,怎麼辦?

指尖觸及到,那是「柳葉」,用力抓住,劃過。

傾心的意識一點點覺醒,眼眸漸漸清晰,慢慢回力。傾心笑了,沒料錯,不過是普通的迷藥。

感覺到了血腥味,嗅覺恢復了,傾心塞進袖口一塊帕子,目光重新回到耶律臉上,卻發現他並沒有在看任何人,目光迷離,神游。

如果是你,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傾心的目光變得鋒利,冷淡。

難怪徐之總是說--------傾心啊,這個世界,在你相信它的同時,也不能忘記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猜忌。

一點點的刺痛陣陣傳來,傾心揉揉,要留疤痕了。那時,做平面模特,對自己的皮膚可是「寶貝」的很,誰不小心弄破一丁點,那可是「深仇大恨」。如今這樣摧殘自己,傾心不禁苦笑,自己都是「老妖精」了,還管這干什麼?

曲終人散,宴席終于結束了。

耶律終于注意到那如針似刺的目光,因為席間也只剩下傾心未挪步,甚至侍女已經開始收拾杯盤。

「怎麼了?」耶律離席,上前問。

「沒什麼,有點暈。」傾心淡淡得說。

「暈?」耶律皺皺眉,「來人啊!」

「不用,」傾心慢慢走近他,似笑非笑得看著他,「真不巧,我自己就是大夫。」

「大夫?」耶律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一點迷藥對我是沒用的。」傾心側身拿過杯子,在耶律面前,兩指輕捏,轉了半圈,遞到他手上。

「什麼迷藥?」耶律一臉迷惑。

「哼,」傾心,「難道不是你想讓我留下的伎倆?」

「什麼?」

耶律剛要問,只听到身後傳來-------重元,你怎麼了?

傾心透過耶律的肩膀看去,重元軟趴趴得倒在蕭太後身上,臉色慘白,眼楮緊閉。

「快傳御醫。」這個做娘的,慘叫。

耶律也奔了過去。

御醫很快就來了,因為剛離席,並未走遠。

「怎麼樣?」耶律詢問。

御醫看看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然後就是沉默,

「什麼叫好像是,好像又不是?」耶律催促得問。

「臣再診診。」御醫緊張得說。

「趕快,看不好,殺了你,」蕭太後惡狠狠得說。

哼,傾心扔了杯子,這個地方不是自己想要留住的,悲悲喜喜,如同一個大鬧劇。甚至沒有再望那一堆人,傾心慢慢得走出宮殿。

天空很高很高,傾心模模手臂,冰冷的感覺,應該止住了吧。她坐在廊椅邊上,看著那殿門口進進出出的人。

益兒,你在干什麼?還是任性嗎?還是恨我?

「殿下要死了!」有侍女在議論。

「小病怎麼會這樣?」

「剛送水進去時,御醫說是因為舊病,年年在反復,不好治了。」

傾心注視著她們兩個,一字一字都听到了。

「你們殿下生過什麼舊病?」傾心突然說話。

侍女嚇了一跳,沒看到柱子後還坐著一個人,是皇上請來的客人,趕緊行禮,膽怯的說,「我們殿下小時候被狼追過,嚇到後生了一場大病。總是會發病。」

「這樣?」傾心點點頭,擺擺手,「你們走吧。」

-------醫者,無關友與敵,無關仇與恨。

這就是醫德,徐之面對大惡之人可以「毫不手軟」,但面對「有恙」賊人,卻循徐卿之意,治愈再說。

傾心啊,傾心啊。

傾心攥緊拳頭,手臂上的絲絲痛又傳來,牽動著腦部的神經,拉扯得生疼。站起身,慢慢來到殿前。

耶律寞然得站在那,看著人來來往往,蕭太後整個身心撲在重元身上。

卓古看著傾心從殿門口一步步進來,像往常般,只是眼中滿是冷淡,看不出別的波瀾,他的心在顫抖,手慢慢移到腰間,抓緊佩刀,無聲色得站到耶律側前方。

傾心望了他一下,目光掃過他腰間的手,站到耶律面前︰「我能救他!」

「救?」耶律激動得抓住她的手臂,「真的?」

「放開!」傾心眉頭一皺,手臂條件反射收回來,真痛,撫上,抱住手臂,狠狠得看了他一眼,「對,我可以!」

「對,你剛說你是大夫,這是什麼回事?」耶律的腦袋里亂成麻。

傾心沒有回答,也沒再看他,只是轉過頭對卓古說︰「你就省省心吧!」

卓古的疑惑更大了。

蕭太後還在哭哭泣泣,催促御醫整治,腦門上出現一個聲音︰「別哭了,死不了!」

「你?」又是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你嚎什麼?」

「我能治,」傾心繼續俯視說,「我是大夫。」

「怎麼能讓你治?」蕭太後才不相信這南國的女子,平時就沒規沒距,無上無下,要不是算「邦交」女子,早就驅逐了,還指不定有什麼壞心思。

「要死,還是要活?」這是傾心做為一個醫者的堅持,「他們救不了他!」

「拉出去。」蕭太後煩躁。

「住手!」耶律叫停,在蕭太後面前蹲下,「母後,讓她治吧,我信她!」

「你信她?你被這女人迷住雙眼了,」蕭太後咬牙切齒得說,「你是不是巴不得重元死掉。」

「母後,」耶律的臉色開始難看,他下定決心說,「母後,重元死,我也死,可以了嗎?」。

「你說的?」蕭太後斜看他,看著這個自己一向不喜歡的大兒子,「好!」

那一刻,傾心突然心中有一點同情耶律,這個皇帝當得並不如意。只不過是一閃而過,手臂的疼痛還在提醒著傾心,萬事皆有因緣。

***

那天,幾針下去,把蕭太後看了個透心涼,不過重元咳了一聲,人倒醒過來了。之後,太後始終不放心,治療時,讓卓古看著傾心,但卓古每次面對傾心的眼神,總是愧疚。

傾心勸服自己,定下心醫治重元。

沒料到,重元的病根深,治起來有點棘手,重點是耗時。

重元不發病時倒和正常人無異,傾心要做的就是等待他每一次的發病,然後抑制住,再考慮下面的治療。

半年過去了,重元還是有規律的發病,沒有好轉。

終于有一天,蕭太後怒氣沖沖得來質問傾心︰「不是能治?怎麼還是這樣?你到底會不會?不會就早點滾蛋……」

傾心一聲不吭,听她罵完後,悠悠得說了一句︰「我還沒觀察出規律,下不了手。」

「什麼?」蕭太後火氣更大了,「你的意思是壓根還沒開始診治?你,你,你滾。」

「我滾了,他就會死!」傾心寶貝得收拾起金針。

「哀家就不信大遼就沒有能人了!」蕭太後恨恨得說。

「那如此的話,我走就是了。」傾心揣好金針,起身欲出去。

哼,蕭太後依舊高高得昂著頭。

「不能走!」那是耶律,「母後,我信她!」

「你鬼迷心竅了!」蕭太後冷淡得看著他,「你那點心思哀家不知道?重元死了你就開心了。」

「母後!」耶律看著蕭太後,看得她心里發毛,這個大兒子從來沒這樣過。

「母後,」耶律繼續說,「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我,而且對我繼承皇位不是很滿意,既然先皇遺詔,已是事實。」

傾心在一旁听著,政事上的事,不是滋味。

「你!」蕭太後瞪大眼楮。

「母後不喜兒子,兒子卻替母後考慮,母後一定很思念先皇,所以……」

「你要干什麼?」蕭太後听出話中有話。

「兒子只是想送母後去皇陵那的行宮住些時間,以解母後憶先皇之苦。」耶律淡淡得說,「行輦已經準備好了,不知是不是要人伺候母後啟程?」

「好,你,」蕭太後的目光穿過窗欞,若隱若現的人影,她高傲的氣焰一下子就沒有了,她知道她原本的打算和秘謀已經落空了。

「母後!」

「好,好,哀家去陪先皇!」蕭太後撩下衣服,恨恨得看了看耶律,又無比愛憐得看看床榻上睡著的重元。

「母後,放心,有這樣好的弟弟,我一定會愛護他的。」耶律,「我保證。」

「好!」蕭太後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重元,傾心看得出那是一種深深的愛。

蕭太後終于不舍得離去了,殿外應該是護送的軍士吧,只是他們的任務從初始到現在已經變了。

「哼,」傾心冷冷得笑。

良久,耶律正視傾心︰「很好笑吧?當兒子的把自己母親給送走了。」

「又是何必呢?」不就是對自己的小兒子溺愛了點,對他冷淡了點,傾心之前也有點了解,耶律雖是蕭太後兒子,自小卻是當時的正宮娘娘帶大的,「母子之間總有偏向。」

「如果只是偏向,我並不在意,」耶律苦笑,「她是要學竇太後,你們漢人的竇太後,如果不是重元,今天離開的就是我,或許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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