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趙禎神清氣爽,曹皇後侍奉他穿戴整齊。
各宮都很熱鬧,一派祥和。
「娘娘,娘娘,起床了!」笄子叫喚著。
而雪修媛推開她的手,似乎沒听見,轉了個身子,繼續睡。
「這可怎麼好,」殿外的小宮女也在催,「笄子姐姐,娘娘起了沒?這時辰不早了!去晚了皇上怪罪怎麼辦?」
「走開,」笄子呵斥,「娘娘也是你們好催的。」
看著雪修媛沉睡,笄子突然詭異一笑,不自然得模了下斷指。
一切又可以回到起始了。
宮女們在外面等了會,雪修媛終于雪衣飄飄的出來了。
「娘娘!」小宮女垂手而立。
雪修媛哼了一聲,沒瞧她們。
「娘娘,您走慢點!」小宮女在後面小跑。
雪修媛看看自己的肚子,放慢了腳步。
到達玉香園的時候,有點稍晚,不過還好,典禮沒有開始,她尋了個空位要坐下來,笄子卻呶呶嘴,意思是娘娘要坐到專門的座位。
玉香園是皇宮內最大的園子,亭台樓閣,廣場地也很大,適合辦個盛大的宴會。
趙禎的生辰沒有請外臣,到宴的基本是**之人和皇親國戚,人也不少,倒是熱鬧得緊。
雖然這樣,但伴駕伺候的人還是要有的,在玉香園外面還是有侍衛守衛的。
「皇上聖安!」眾人起身行禮。
典禮太監例行得主持了生辰禮。
禮畢後,
趙禎氣宇軒昂得揮手,示意眾人坐下。
「臣恭賀皇上萬壽延綿,國運昌盛!」朗朗的恭祝聲從人群中響起。
「是信王啊!」趙禎開心一笑,「大老遠的也跑來了?」
「臣多年未回京,來瞧瞧老皇叔,也順便來討個喜。」信王的嗓門一向比較大。
「噢?」趙禎覺得怪了,「什麼喜啊?」
「臣膝下無兒,倒是臣的弟弟與瑕夫人誕下三個麟兒,求得皇上允許臣過養一個到膝下,襲臣之王位。」
「瑕夫人,噢,噢,」趙禎笑了,「這有何不可,朕允了就是了,不是什麼大事!」
「謝皇上!」
趙禎看看,這皇親中該到的也全到了,極是欣慰。
樂女們在執事太監的示意下,開始翩舞。
宴席開動了。
席間,嬪妃們,處得比較好的竊竊私語,皇親們也們聊個火熱,畢竟平日里相處的機會也不多。
「娘娘,奴婢去解手下!」笄子突然捂著肚子。
雪修媛斜眼看看她︰「去吧!」
笄子走出玉香園後,站直了,很快得離開。
回到邀月殿,轉到內室,看看榻上的人睡得還香。
眉頭上揚,去後院找了一根繩子,用手扯了下,很牢固。
回到內室,看了下床上的人,稍微猶豫了下。
把繩子在那人手上繞了幾圈,然後死死收緊,勒出紅印,換手,又繞了幾圈,最後在脖子上勒出一條淡淡的紅印子。最後把繩子松松得在那人身上繞了幾道,繩結耷拉在一邊。
笄子冷笑了下,把手擦干淨,點上了一味香,自己悄悄站在外室,把頭發稍微弄亂,在自己裙擺上粘了些泥土,把衣服搓皺。
「恩!」終于,內室傳來申吟聲。
笄子馬上沖進去,踉蹌得撲到剛醒過來的人身上︰「娘娘,您怎麼了?」七手八腳得去給她解身上的繩子。
雪修媛剛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看到笄子從她身上扯下繩子,亂七八糟的扔一邊,又看到笄子滿身的狼狽,正要問發生什麼了,感覺到身上的疼痛。
一看,驚了,手腕上觸目驚心的紅印,脖間也是陣陣痛楚傳來。
不禁怒目︰「笄子,這是怎麼回事!」
「娘娘,皇上生辰大宴,奴婢跟娘娘去赴宴,剛才發現娘娘耳朵後有痣!」
「本宮耳邊從沒有什麼痣!」雪修媛打斷。
「奴婢也被騙了,還以為那是娘娘!」笄子顫抖,「奴婢發現後,偷偷奔回來,才發現娘娘您這樣子。她怎麼能綁住娘娘,她要干什麼?」
「偠鴯做的?」雪修媛冷冷得。
「除了她有誰?」笄子恨恨得說,「奴婢還覺得奇怪,赴宴前她吩咐,不允許任何人進內室。都是奴婢不好,沒早發現。」
「不怪你,她長得和本宮太像了!」雪修媛撫模著手腕,「她要干什麼?」
「她肯定不懷好意,故意接近娘娘,不是听她說過,她在遼國待了幾年,她一定是遼國的奸細。」笄子分析得像模像樣,「她要害皇上啊!」
雪修媛咯楞一下,如果真有這一層關系,那不就是,自己也會卷進去?
「娘娘,我們不能這樣坐著!」笄子,「她這樣害你,現在還要害皇上!」
手腕和脖子上的痛隱隱傳來,雪修媛目光一緊,「笄子,這樣……」
笄子听完她的吩咐,會意得點點頭。
「娘娘,還有!」笄子突然想到,「那個劉侍衛,她看上去和偠鴯關系匪淺!」
「你說柳絮!」雪修媛心中閃過一絲想法,她本該就不該回來的。
「是,娘娘,有她在,娘娘一定會睡不穩!」笄子,「她肯定會插手這事,如果一起的話,那不是?」
雪修媛的眼楮眯成縫,又在笄子耳邊嘀咕了幾句。
笄子笑了!
此時,玉香園那邊的偠鴯有點不耐煩,笄子走得太久,也不知道姐姐身體舒服點了沒。早間,笄子來和她說,雪修媛身體有點不適,自己也看了她,嗜睡,這宴席之事,也是之前定下來的,不能不去。
所以她來了。
旁人和她說話,她只是笑笑。
萬一說錯什麼,會出事。
她現在希望笄子趕緊回來,至少她了解得比自己多。
來時,她也沒敢和傾心打照面,她知道,她看得出來。
這天氣不錯,但她沒來由覺得有點寒。
趕緊結束,她好回去看看雪修媛。
「皇上!」近身太監急急忙忙跑來,在趙禎耳邊私語。
「不可能!」趙禎站立。
「皇上,以防萬一!」太監,「羽林軍也來了,還是做好萬全準備!」
「這?」趙禎猶豫,有刺客?
「皇上!」
「也罷!」
轉瞬間,
羽林軍包圍了玉香園,弓箭手立刻全部到位。
眾人開始騷亂,羽林軍一般不能進內院,出什麼事情了?宮院女眷何時見過這陣仗,不禁擠到一處。
「皇上!」羽林軍的楊軍頭屈膝,「末將護皇上周全。」
「怎麼回事?」趙禎仍是一頭霧水。
「臣听聞有刺客!」楊軍頭正氣浩蕩。
「何來刺客?」趙禎咧聲問。
楊軍頭站起,目光掃視一遍,犀利,
各嬪妃不禁打顫。
「她便是!」楊軍頭指向偠鴯。
「你造謠!」偠鴯憤然起身,矮幾在她向前翻去,「本宮怎麼會是刺客?」
「楊卿無禮!」趙禎生氣,「這是修媛娘娘!」
「皇上,她不是修媛娘娘!」楊軍頭厲聲,「她是奸細!」
「怎麼可能?」「弄錯了吧!」「出什麼事了?」
偠鴯四下望了下,全部是弓箭手。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皇上!」熟悉的聲音,偠鴯抬頭,是笄子撲跪在趙禎面前,「她不是娘娘!她是假的。」
頓時,偠鴯的心沉下來︰「笄子,你胡說什麼!」
「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娘娘,為什麼要傷害娘娘?」笄子向趙禎哭訴,「皇上,娘娘差點死掉!」
「什麼?」趙禎,包括一旁的曹皇後都傻眼,根本不知道這是哪一出。
偠鴯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奴婢見娘娘有點懼寒,就自己回去拿披肩,卻發現內室里綁了一個人,那人才是娘娘!這個是假的!」笄子哭腔,「要不是奴婢回去撞見,娘娘就沒了!」
「那娘娘呢?」趙禎順口往下接。
「妾身在此!」
玉香園門口,一抹輕影,翩然而至,素衣襲襲。
所有人驚呆了,兩個雪修媛?相似的裝扮,一樣的容顏,連身姿都一樣。
「五夫人?」信王自語,他第一次見到雪修媛,卻突然想起一個人。
雪修媛憎恨得看看偠鴯,脖間的血痕印在雪白的皮膚上,異常礙眼︰「你是誰?為什麼和本宮長一樣?」
偠鴯看到了她脖間和手腕上的血痕,滿心疑惑,她為什麼把自己當陌生人,為什麼滿眼的恨意,這是為什麼。
她說過只會有一個雪修媛,這是怎麼回事?
偠鴯嗓子眼的「姐姐」兩個字愣是沒有喊出來。
偠鴯感覺到天地都在轉動,所有人的目光列盯著她,她難受,她焦躁。姐姐為什麼要說這種話?誰把她傷成那樣?不是我,不是我!
「皇上,臣沒說錯!」楊軍頭手一揮,所有弓箭上弦。
「皇上!」雪修媛緩緩行禮,雖然有點不方便,「妾身終于知道馮妹妹死前為什麼咬定是妾身害了她皇兒。」
「是她?」趙禎喪兒喪妻的悲痛一下子浮現出來,「你到底是誰?」
「是你害死昉兒?」苗淑儀激動了,她的馮妹妹死得真冤。
偠鴯看看眾人,從雪修媛的臉上移到笄子身上,對上了她的眼,狡黠,憎恨。
原來是她!
「哈哈哈哈,我怎麼會是刺客?」偠鴯聲嘶竭力,「這個名由真好,真是天要亡我。妄我自許聰明,卻栽在你們手上。這個世界,到底還有什麼能讓我相信?」
偠鴯抽去月復中的薄枕,扔掉,迎風站立,目光睥睨,冷俊︰「我慕容偠鴯今天到這般田地,可真是瞎了眼!」她一腳踹飛面前翻倒的矮幾,側立,揚聲︰「我悔不該當初,哈哈哈!」
張狂,肆虐的笑聲,侵襲著每個人的耳朵。
「大膽的刺客,此刻還如此囂張!」楊軍頭本是粗人一個,吼了一聲。
「雪修媛啊,雪修媛,我從來不是你,也不會是你,我是慕容偠鴯。」偠鴯驕傲得看過所有人,「可笑,真是可笑,你們所有人終會化成塵土。什麼皇帝?什麼娘娘?什麼禁律?全他媽是狗屁!」
這有違世道的話一出,眾人汗顏,驚世駭俗,不禁愕舌。
趙禎看著她,她的風情,她的語氣,那麼得桀驁。
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這般得瞧不起這世間。
不免憐憫︰「姑娘,你若老實交待,朕可以饒你一死!」
「皇上!」眾人齊呼,這可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