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卻 第十二章︰心亂

作者 ︰

「可是多虧了小兄弟,救得我眾兄弟的性命,」岳飛十分感激——

「你這賊人,」岳雲上前揪起那人,「到現在也不說實話?」

「剁剮隨你便!」自己一妻二妾三兒女全在秦檜手中。

「雲弟,」張憲拍拍他的肩膀,「他約模是不會說的,我們也是有數了。明日是月圓之日,若再無異常,這便是此人的陰謀了。」

「張大哥的意思,指不定那老賊故意為之,若明日再無動靜,那今日之事便是他們所圖之謀,再審此賊也無用。」岳雲明白了。

「只待明日再看了,不過,也八成如此了,」張憲詢問岳飛︰「岳侯,如何處置他?」

「先關押起來吧!」岳飛淡淡得說,「別攪和了我招待小兄弟!」

果然是大將之風,臨危不懼,更是泰然處之。

「也罷,大煞風景,哥哥我還私藏了別的酒,取來好好喝喝!」牛皋大踏步出去了。

張憲和岳雲把那伙人押了下去。

那下毒之人被帶下去的時候陰森得看了傾心一眼,閃過不易察覺得狠毒。

傾心愣了下,這秋後的螞蚱怎麼還試圖蹦。

沒怎麼上心……

午夜,

杯光交錯,已近沉息。

為什麼月亮會如此之圓,

月圓人團圓,估計藍天又要生氣了,又要說自己是孤零零。

這小孩子脾氣,肯定又是憤懣得對月吟詩。

不知道小無漾怎麼樣了?還是不擔心吧,藍天會把他照顧得很好。

只是,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回歸到沉寂的生活,不由得有一點點郁結。

神農架是個好地方,或許那里就有藍天生命的延續,或許就我們三個好好得生活三年,無論藍天生或死,三年後,他們的師徒緣便盡了,只是無漾是個意外,他姓了‘安陵’,就是安陵家的孩子。

三年後,自己又能去哪?四海為家?繼續漂泊?還是在那風景秀麗的地方度過幾百年?

好像想多了?

傾心苦笑了下,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在考慮將來,為未來打算?

「以為你歇下了!」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熟悉的聲音,

傾心回頭︰「事情妥當了?」

「無礙了!」來人是張憲,聲音有點嘶啞。

「處置了?」傾心淡淡得問。

「岳侯心慈,只是關押了!」張憲無奈得說,「那賊人差些弄出大禍,以我與雲弟弟的意思,斬了百次也是罪有應得。

「殺了他?」傾心揚起眼角。

「我非心狠之人,」張憲解釋,「只是心不甘,岳家軍為大宋嘔心瀝血,披荊斬棘,卻有人在身後挖坑,摔死了也不知道是何故。」

「你有沒想過,若你未從軍,你會在干什麼?」傾心問他。

張憲愣了下,豪氣一笑︰「我生來就是為了打戰,自我十二歲隨岳侯征戰而來,從未改過志向。」

「有一天,大宋千瘡百孔,化為碎末,你會不會後悔?」傾心凜冽得問,「勞命了一生,到頭只是浮華一夢。」

「為什麼這般說?」張憲驚訝她的想法,這樣可是大逆不道,「將士們自是為了收復河山而奮戰,回到舊都,重拾大宋往日的奢華!」

「我說的如果?」傾心心中一股悲涼。

「我不後悔!」張憲,「至少我們浴血過,沒有殘喘余生,不枉來了一回!」

傾心沉默,半響沒說話,定定得看看圓月。

「你在想什麼?」張憲看她若有所思。

「將來!」

「要如何?」張憲有點激動。

「其實月亮上沒有嫦娥!」傾心突然來了一句。

「什麼?」張憲的思維跟不上她的跳躍。

「月亮上也沒有月兔,」傾心盯著他,「更沒有廣寒宮!」

「何意?」

「想像不一定是美好的!」傾心又輕輕得嘆氣。

「可是它並不影響我們對它的膜拜!」張憲說,「那或許是人的期盼,相像著月宮中有個美妙的仙子,她灑遍銀光。」

也罷,人總是要有希望,要期盼將來。

自己平淡,是因為知道了將來,

換成,如果自己回到來的地方,那之後的也是她不曉得的,屆時,是不是也對未來充滿幻想和期許。

「你明日就要走了嗎?」。張憲落寞得問。

「是的!」

「去哪?」張憲又問。

「有靈氣的地方!」傾心恬靜,「有山有水!」

「你不是以扶傷為任?」張憲有點不明白,「怎能安于平靜?」

傾心淡淡得笑了,並沒有說什麼。

「當心秦檜!」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張憲默然。

「當心當今皇帝!」又擠出幾個字。

張憲訝異。

「任何人都不能只手遮天,除非那本是一只老天的手!」傾心隨意帶過。

「你是說皇上?」

「或是今日無意,但岳將軍功高,總會顫天!」傾心無奈。

「我知道了!」

眼前的這個人,她為何有這見解?只是稍想,也有一番道理。

更多的是沉默,兩人都沒有先說要去歇息。

八月的晚上,很冷。

清新淡雅的桂香飄來,沁心入脾。

站在時間輪回的車軸上,

不知道方向,

卻知道結果,

要我如何去辨別,

閉上雙眼,

感受感覺,

只為活過千年,

還是經過每刻。

多少年的沉寂,

是否,

破冰而出。

還是,

他也是一顆塵土,終將逝去。

她的心在徘徊,

想與不想,

宛若多年前。

「父親,你說他們這是怎麼?」岳雲和岳飛已經站在遠處看了許久,「兩個木樁子!」

「兄弟情深!」岳飛憋了半天憋出這句話。

「父親,他們哪是!」岳雲不解。

「以後不許開銀瓶和張憲的玩笑!」岳飛神情嚴肅。

「父親,你是說?」岳雲激動,「怎麼可能,張大哥不是那個斷……斷……」愣是沒說出來。

「江湖兒女,何拘……」算了,岳飛也說不出來,示意岳雲可以走了,岳雲撇撇嘴,還是搖搖頭,嘟囔了一句不可能。

可在拐彎的一瞬間,他居然看到張憲給傾心披上了風衣。

怎麼可能,

岳雲瞪大眼楮,我的好兄弟哪!

這一夜,

無比漫長,

傾心與張憲站了一夜,

岳雲在床上翻覆睡不著,糾結他的兄弟怎麼會這樣。

而岳飛那,看了一晚的兵書,他要減輕自己的負罪感,張憲這孩子自十二歲跟隨自己,多年來,是心月復,教于他兵書做戰和坦蕩這人,卻忘記教會他人倫綱常。要如何是好?他的年紀,心性已定,再糾正也是枉然,怎麼就沒早發現,糊涂啊!也許小兄弟離去後,他會慢慢淡去。終于,他把自己給說通了,天也亮了!

望著東方慢慢開始亮堂的魚肚白,原來,睡夢不是要逃避的理由,如此,時間還是流逝而去。

天亮,曲散,終了!

兩人突然相視一笑。

他們之間,無需點破,他們之間,如果真有將來,那只會是並肩而立。

帳外,

傾心牽過「海王」,海王不舍得蹭了張憲一會,耷拉著腦袋任由傾心牽走。

「傾心小兄弟走了!」岳雲舌頭打了個彎才念出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陰柔些,「別難過啊!」

「雲兒!」岳飛咳了下。

岳雲欲言又止,瞪著紅眼楮,扯扯張憲︰「你覺得鞏娘如何?」

「啊?」張憲愣了下,「賢良淑德,怎麼?又在疼惜你的娘子了?」

「張大哥何時娶妻?」岳雲不理會岳飛怒瞪他。

「不急啊,我都不急,」張憲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自是會娶美嬌娘的!」

岳雲噎了下︰「那便好,那便好!」

「雲弟,你很奇怪!」張憲不解得看看他,「是不是閑著無事好做?」

「我,咳,咳,」岳雲優哉游哉背著手離開了。

張憲疑惑得望向岳飛。

「我們去談談戰情!」岳飛丟下一句話,讓張憲一愣一愣。

張憲回身看看絕塵而去傾心,掩去絲絲心酸,隨岳飛進了營。

……

「海王,你不舍?」傾心摟摟白馬的脖子。

海王低嗚了下。

「傻馬兒,你不是討厭戰場和血腥嗎?」。傾心揪了它那一簇毛,小白馬不滿意得扭過頭。

「海王啊,如果三年後,我依如今天,還有一絲好感,我們就回來,好不好?」傾心模模它的頭,她不確定,那份感覺是不是她需要的。

當年,那個人,自己多麼欣喜得想在他身邊,一起上學,一起游山玩水。那種隔段時間再見面的欣喜若狂,是無法形容的。即使,那人的面容已經模糊,即使只是想回到將來知道「為什麼」。

如今,自己太平靜,平靜得好像不是自己。

所以不確定。

就算兩人無言得站了一夜,傾心還是沒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要傾心的還只是要交心的?

所以她需要時間,來判定自己是否認真。

是否認真到能夠陪伴他共戎馬,共沙場,度過有限的幾十年,愛護與關心一生,然後用後面的人生來回憶曾經擁有過的美好。

只是,自己能真得確定嗎?

如果不能,就放棄,任由自己如浮萍,隨波逐流,回到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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