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流年願為後 第四十四章 軟禁(二)

作者 ︰

蘇後輕輕攪著手中的湯藥,「皇上,該喝藥了一世流年願為後44章節。」

巨大的金色龍床上,那個緊閉雙眸的明黃身影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偏著頭,仿佛睡著,只是呼吸並不均勻。

「皇上,喝了藥,才能快些好呢。」蘇後不急不徐,又道。

「快些好?」古焱終于轉過頭,憔悴幾近蒼老的雙眸中涌動著悲憤的光,「你盼不得朕快些死吧……」

「皇上說的是什麼話,臣妾與皇上夫妻三十年,從未有此盼。」

古焱用力盯住蘇後那張妝容精致,美艷平靜的臉,許久,才放棄似地移開目光,真假已經不重要了。

古焱伸手示意蘇後扶他起來,仰靠進身後軟墊里,他無力地嘆息,「夜雪,你可滿意了?」

「滿意什麼?」蘇後唇邊帶起笑,「皇上若立漠兒為太子,臣妾才真的滿意呢。」

「太子?」古焱冷哼出聲,拿過蘇後手中的藥碗,仰頭喝下,「朕這把老骨頭雖撐不了多少時日了,但只要朕活一天,便決不會放棄立灕兒為太子。」

「真是頑固呢,」蘇後接過藥碗,眉眼露諷,「皇上怎麼還不明白,如此一意孤行,對佑安王又有多好?妙陽大水,上萬人淹死,即便是貪污賑響一事不實,佑安王也難辭其咎,難逃罪責。立這樣一個視百姓生命如無物,置江山社稷于不顧的人為太子,皇上要如何說服文武百官,如何向天下黎民交代。」

「你說……什麼……」古焱重重咳了幾聲,撫著胸口拼力直起身,「夜雪,你心里清楚,灕兒何其無辜,那些淹死的百姓又何其無辜……」古焱臉色痛苦道,「真正視百姓生命如無物,置江山社稷于不顧的人是你……你堂堂一國皇後,竟將百姓,江山當成你玩弄權謀,陷害灕兒的工具……」

「證據。」蘇後冷靜的面容下暗藏著一絲得意,「皇上沒有證據,便不能說臣妾是幕後之人。」

「證據……」古焱聲音顫顫,激動道,「證據已被你毀了,朕只恨晚了一步,讓你殺了潘倫滅口,朕更恨竟派潘倫隨灕兒前去妙陽,監管賑銀,他早就被你收買了。是他未將賑銀全部用于修繕大堤,偷放到灕兒的行宮臥房里……」

「臣妾猜是潘倫在大堤上動了手腳,否則,即使是大堤並不堅固,也不會如此容易地垮毀。」蘇後靠近古焱,輕輕笑著,「皇上認為臣妾猜的好不好?」

蘇後望上古焱驚怒交加的雙眸,笑意一點一點加深,「皇上既然喜歡猜,還可以猜一猜另一個人一世流年願為後44章節。」

「璟王古炎。」媚中帶冷,蘇後清清楚楚吐出的四個字,仿佛魔咒,瞬間印刻上古焱的心,深埋的記憶被狠狠劈開,烈焰熔漿急速滾燙奔出,古焱臉色遽變。

「住口!」古焱目眥欲裂,聲音撕裂。

璟王古炎,這是一個猶如劇毒噬肉,炙火焚膚的名字,三十年來,就像一根尖刺深扎在古焱心里,不曾亦無法拔除。

蘇後大膽地直視古焱,絲毫無懼他勃然大怒,繼續道,「皇上應該不知道吧,此次彈劾佑安王的戶部侍郎鐘義,乃是先帝朝丞相鐘譽的孫子。鐘氏一門,三代忠烈,從未生過異心,只侍奉先帝和先帝嫡子璟王。皇上不妨猜猜,鐘義的目的為何?皇上只盯著臣妾的動機,卻忘了還有旁人或許還有旁的動機。」

「夠了。」古焱嘶聲大喊,再也听不下去,再也忍受不了,每一個字都尖如利刀刺在心上,劃開陳暗的傷口,里面血肉模糊,潰爛黑腐。

璟王古炎,是古焱無法掙月兌的舊夢惡魘,不能打破的心魂桎梏。

蘇後拿著藥碗,靜靜看著痛苦倒在床上的古焱,唇角彎起,美艷嘲冷的笑容緩緩綻放。

***

「怎麼回事?」快速行進的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回王妃,有一輛馬車停在宮門口。」

微雲掀開車窗簾,向前望去,一輛金燦耀眼,寬大華麗的馬車正靜靜地停在前方不遠處,皇家的尊威,無可抵擋。車下僅站了一個人,一個並不陌生的黑色身影。

微雲放下簾子,輕輕的聲音似乎略帶著嘆息,「我們走西邊的落霞門進宮吧。」

「是,屬下知道了。」陳樸拉起韁繩,調轉馬頭。

陳樸是王府里駕車很有經驗的師傅,最近,慕謙重傷未愈,文漾又因古灕被軟禁,四處奔波探查消息,于是,便是陳樸駕車帶微雲前來皇宮。

「陳樸,再快一些。」微雲出聲吩咐,默默提醒著自己,此時她應該一心著急進宮探望古灕,並不要想旁的人。

「是。」車外的陳樸應了一聲,連連將鞭子甩在馬背上,「王妃,您坐穩了……」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猛烈搖晃,車外響起車輪急速的滾動聲,以及驚恐的嘶鳴聲。

一輛華麗寬大的馬車緊貼一旁飛快超越,裹挾著疾風已追至微雲乘坐的馬車前。

陳樸勉強鎮定,急急扯緊韁繩,拉住了慌亂躁動的馬匹,馬車終于被迫停下。

微雲推開車門,只見暗夜已從對面的馬車上跳下,朝她走來。

「王妃,請下車。」暗夜無視陳樸的攔阻,直接走到微雲面前,伸出手,唇畔揚著他慣有的笑,「殿下想見您。」

「不必了。」微雲並未看那停在眼前的馬車,望向陳樸道,「我們走……」

「這麼著急進宮麼?」聲隨人至,帶著諷意。

「慕微雲,我是這麼令你避之不及的人嗎?」。古漠站在微雲的馬車下,面色沉冷,黑眸之中閃著絲絲冰寒。

仿佛有痛淡淡縈繞,是他的,還是她的?

微雲控制不住地轉頭,望上那張漠漠容顏,不是避之不及,她只是不知,要如何面對他。

沈庭說,你如何能與陷害自己夫君的人曖昧不清……

陷害,微雲心里清楚,古漠或許不是那個真正陷害古灕的主使之人,但他卻月兌離不了一身干系,他與古灕,永遠都會站在對立的位置,為了那個皇座,以命相搏,親眼見證你死我活。

微雲不能逆轉地身處他們之間,她可以自私,可以不管不顧,冷心冷情,繼續欺騙自己,古灕,與她無關罷了,然而,她卻做不到,從在平國公府被古灕抱上馬的那一刻起,微雲便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到。她嘗試過,可終究扯不掉那身束縛。

心之所願的方向,她無比想望,亦曾無限接近,甚至毅然邁出了腳步,可是就在剛才,她終于不得不停下,生生轉身,放棄。她是佑安王妃,從此以後,願意身不由己。斷了曖昧,斷了相念。

話在舌尖上兜兜轉轉,出口時,終只變成這一句,「殿下,有事嗎?」。

「殿下,有事嗎?」。古漠一字一字重復,唇角忽然浮起愈來愈濃烈的笑。

微雲只覺臉上仿佛被針刺一般,她堪堪偏頭,移開目光,淡聲道,「殿下若是無事,微雲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微雲關上車門,「陳樸,走吧。」

這一次,馬車順利離開,車外平靜無聲。微雲沒有最後看一眼古漠的面容,是真的著急離開,還是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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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雲的情感很復雜,很矛盾,茸也讓她弄得頭疼,不知有沒有說明清楚雲雲內心的轉變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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