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快,快跳一世流年願為後第五十四章逼迫章節……」圍牆之下,冀安張著雙臂,抬頭望著宛棠焦急地輕呼。
圍牆之上,宛棠最後回望了一眼,身後被幽暗夜幕籠罩的平國公府一片寂靜。爺爺,女乃女乃,爹爹,娘親,對不起,她終還是要選擇自私,不孝女蘇宛棠來世再報還蘇家的生養之恩。迅速回頭,宛棠不再停留,輕輕向前一躍。
「唉……」一聲悶哼,冀安緊緊抱住宛棠,跌倒在地上。
「冀安,你有沒有事,哪兒摔疼了……」宛棠趕緊從冀安懷里起身退到一旁,擔心地問。沒有光亮的黑夜之中,她看不清冀安是否正蹙著眉,皺著臉,唯只看見他雙眸中那兩簇淡藍的光微微閃動。
「我……沒事,宛宛,你有沒有摔到?」冀安坐起身,緊張地用雙手在宛棠身上到處模著。
「我很好,」宛棠拉住冀安的手,又撿起一旁的包袱,「冀安,你堅持一下,我們要先離開這里,快走。」宛棠知道,她的冀安最怕疼,但他們不能耽誤時間,這里還是平國公府的高牆之外,多停留一分,便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
「還想走到哪里?」突然一聲大喝,周圍瞬間明亮,眾多家僕侍衛拿著燈籠迅速出現一世流年願為後第五十四章逼迫章節。宛棠驚懼抬頭,只見蘇祉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蘇祉一臉怒氣,「宛棠,你太讓我失望了,從始至終,你對嫁給賀樓冀平一事,都未言拒絕,我以為不用我多說,你自是明白利害關系,心中自是記著家族的責任和榮耀。皇上親口承允賀樓冀平,賜婚聖旨已下,可是,你竟然逃婚,完全不管不顧家族的生死。」
蘇祉看向縮在宛棠胸前的冀安,眼中騰起的怒火更盛,「你果然早就決定計劃好了,要和這個野小子私奔,背棄家族。」
宛棠雙手抱住冀安,將他護在懷里,既然被發現,他們已無處可逃。宛棠無懼地望著蘇祉,「爹爹,我不會嫁給賀樓冀平,我要和冀安在一起,誰也阻攔不了,什麼也不能分開我們,生或死都不能。」
「宛棠,從小到大,你要這個奴才,要護著他,要寵著他,我都順著你,不曾阻攔,但現在,是萬萬不能了,你們一定要分開。」蘇祉厲聲道,「來人,將樓得安帶回府。」
***
海棠和少年,仿佛沒有開始,自開始,他們便在一起,她是嬌美玲瓏,清麗多姿的海棠,她迎風飄落,落上他的眉眼,落在他的指尖,落進他的手中,落入他的懷里,他是孤獨安靜,清冷優美的少年,他每每站在海棠樹下,揚起淡淡幽藍的俊美眼眸,望著她,等著她。她圍繞著他,痴纏不休,一生一世,他保護著她,不離不棄,天涯海角。
最幸運,她喜歡的是他,
最幸運,是她喜歡了他,
年華如瓣,剎那綻放,瓣瓣都是他們的見證,她柔柔地說,他痴痴地笑,允諾相愛,今生來世。
宛棠和冀安,亦沒有結束,自結束,他們也要在一起。
蘇氏權貴,長子蘇祉,風流有名,身邊美姬艷妾環繞,爭相邀寵,獨有一人,她的故事是特殊。
二十年前,聖朝派兵助北魏平定叛亂,,蘇祉帶兵南歸時,一同帶回來一名北魏女子。一身異族氣質的女子,眸碧如湖,膚白若雪,「嬌艷」二字形容不夠,府中眾美妾見之,都自嘆不如,又羨妒萬分。蘇祉對她喜愛異常,親封魏夫人。魏夫人似乎姓樓,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世。
半年之後,魏夫人誕下一個男嬰,還未得一兒半女的蘇祉十分高興,對魏夫人更是寵愛有加。然而,又是半年之後,魏夫人卻突然舉劍自刎,從此香消玉殞。
這時,府中有傳言,魏夫人生下並取名為冀安的男孩,並不是蘇祉的孩子,而是異族之人早留在魏夫人身上的野種,在被蘇祉帶回朝時,其實魏夫人樓氏便已身懷有孕,否則,何以解釋只是半年,就生下嬰孩的怪聞奇談。此事越傳越實,蘇祉大怒,降冀安為平國公府家奴,另取名得安,一直至今。
剛剛出生的冀安無人照顧,無人疼護,整日整夜被丟棄在陰暗的柴房里。府中的一個老嬤嬤見之不忍,找來米漿,舊衣,將他喂養長大。身份不明的冀安從小在府中受盡欺辱壓迫,人人可譏嘲,人人能指使。
七歲的冀安,被人推下台階,摔傷腦袋,此後神智不清,逐漸痴傻,更是被人嘲笑鄙夷。
五歲的宛棠,是蘇氏嫡女,生下即被皇上親封為榮郡主,身份高貴尊榮,她站在庭院之中,對著所有家僕還有父親的的姬妾,大聲清楚道,「誰也不許嘲笑欺辱樓冀安,更不準傷害他,誰若敢,便立刻滾出府。」
彼時的宛棠像個小獅子,利眸凶狠,亮出利爪,拼力保護著她心愛的男孩。
可是現在,她看著她的冀安遍體鱗傷,痛苦抽搐,卻護不了他,救不了他……
宛棠被兩個身材高大的家僕緊緊箍住胳膊,她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離冀安近一步。
「爹……女兒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再打冀安……他很怕疼……」宛棠泣不成聲,滿臉溢著淚水,痛苦地哀求。
「打,狠狠地打。」蘇祉轉頭,冷冷看了一眼被粗繩捆縛在刑架上的冀安,無情地吐出話語。
得蘇祉的命令,兩個家僕毫不手軟,一鞭接連一鞭狠力抽在冀安身上,「啪啪」的聲音清脆又悠長,冀安雙眸微闔,頭垂倒在一邊,身上皮肉裂開,血花綻放。
宛棠的心一下一下被利刃剜著,生生地疼,她已望不清冀安的臉,眼前只見一片艷紅。
「女兒錯了……爹,我嫁……您讓我嫁誰,我都嫁……」宛棠望著蘇祉,淒哀地叫出聲。淚水一滴一滴墜落,落進心里,全部化成血。
她知道夜涼姑姑的故事,並以此為激勵,可是,這世間終究只有一個上昭郡主,蘇宛棠不是她,也成不了她。
一直不曾發出任何聲音的冀安抬起了雙眸,艱難地張唇,朝著宛棠的方向,叫了兩個字,「……宛宛……」
那聲隱隱悲恨的低嚎幾乎震碎了宛棠的心。對不起,冀安,她全部的堅定和堅持只能走到這里,從此,她願屈從于家族,順服于命運,她願拋舍一切,再不奢求幸福,冀安,只願你安好。
蘇祉抬手,身後的兩個家僕停止了動作,「棠兒,這麼快就想清楚了?」
宛棠含著淚,「爹爹,女兒只有一個要求。」
「你是要我饒這個野小子不死?」
「宛棠要冀安安好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