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廣寧府,一大片水面就映入眼簾。落日下的水面漁帆點點,一派忙碌的景象,行人也是出城少、入城多。可不是,倦鳥歸林,人也都該投宿了。
靠著湖邊有家很大的客棧,後院緊靠著湖,二樓還伸出了圍牆,真是個看景的好地方。今天,整個小院就歸了我們。最難得的是,這里還有個鬧中取靜的好處︰出了門便是最繁華的去處;進了門卻就是最幽靜的所在。
廣寧府依山傍水,有了這湖自然是魚米肥美、生活富足,就連房屋建築也格外精美些,而且在北門外的翠林山腳下,香火旺盛的大佛寺也吸引著眾多的善男信女。听說寺里最火的不是這大佛,卻是大佛所在的大殿,因為這所大殿頂上的瓦是金的。到底這瓦是不是金子無從考證,可這大佛寺香火的日漸旺盛卻是不爭的事實。
就沖著這金瓦,我們也得瞧瞧去。所以第二天吃過早飯稍事收拾,我們就出城往大佛寺而去。一路上香的人還真不少,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已到了寺前。
香火旺不旺,但看這寺廟的規模也可見一斑。大佛寺可用廟大殿寬來形容,依山而建的廟宇只覺殿堂重重、煙霧繚繞,頗有點人間仙境的味道。來上香的人早已遍布了寺廟的角角落落,單是和尚的人數也很是可觀,隨處都能見到寺里的僧眾,看起來也是個個氣色不錯,讓我不禁想到了空寂師傅和淨明。
燒香拜佛我是沒興趣,所以進寺後就直奔那座金瓦殿,惹得四爺十三爺喜子他們又笑話。遠遠看去,那大殿頂端確實是金光一片、非常耀眼,就連大殿的柱子也是黃燦燦地,難不成這柱子也是金子做的?!
到了近前細看,柱子顯然不是金子,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有著明顯的木頭紋路。可這瓦實在太高太遠,如何能看得清楚。我只顧仰頭琢磨,不小心被十三爺絆住了,低頭時正看見他忍俊不禁的笑臉。
「你又打什麼主意?」他伏過身來低聲問,還看看四周的人群。
我笑著瞟了他一眼︰「想弄幾塊瓦下來瞧瞧。」
一旁四爺忍不住笑了︰「干脆弄個梯子上去,豈不好!」
「還是四爺的主意好!」我說完就直奔大殿後頭。
十三爺一把撈住我︰「你還真去不成?!」
「十三爺師傅,我沒瘋!我就是進去找人問問,這金瓦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忍不住笑了。
「不用去問了,這瓦是用金粉漆成的。若是真的,怕是早就給弄沒了!」四爺說著轉身看著身後台階下的殿宇。
見我一時不信,四爺撇了我一眼︰「喜子早就打听清楚了,還不信?!」
唉!原來又是以訛傳訛,倒害得我白費了一上午的好心情。不過想起剛才十三爺的樣子,我又忍不住地想笑。看十三爺,他正站在四爺身邊看著遠處,眼里似乎閃過一絲警惕。可看四爺仍是一副神定氣閑的模樣。難道,是我看錯了。
我也轉身望去,這里居高臨下,幾進院落一覽無遺,就連大門口也能看見個八九分。三三兩兩的人群悠閑地轉著,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人注意我們這邊。我又看看十三爺,這時的他還是那樣看著,只是嘴角邊的笑意又泛了起來。
寺廟道觀原本就大同小異,即看不了什麼金瓦,其他的我也沒了興趣。倒是十三爺和一個年長的和尚談興頗濃,也左不過是問些寺廟的來歷、軼事什麼的。和尚也善談,自己說起了寺廟和廣寧府許多的人和事,一旁喝茶的四爺也時不時地問幾句。
回城時,和尚還一再挽留讓我們在寺中用膳。不過听十三爺的意思,晚上還要見什麼人。我們也就趁太陽還沒落山就回去,晚飯就在客棧中解決了。
晚飯後四爺十三爺坐在樓下廳里聊天喝茶,一會兒又低頭看一些東西,低聲討論著什麼,不知不覺也就到了二更。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歇息了!」十三爺看了四爺一眼說,拿了桌上的燈往樓上走去。
四爺點了點頭,我正打算隨著四爺上樓,可四爺只是走到了窗邊,伸手攔住了我,看著十三爺一路燈火的上了樓,喜子和福兒也只是在門邊等待著。不一會只听關門的聲音,過了會連燈光也看不見了,可十三爺卻悄悄地出現在了樓梯的頂端,還躡手躡腳地下來,在另一扇窗戶邊向外看。
哇塞!今天看來是要有什麼情況了!我屏住呼吸從四爺身後向窗外看去。院子里寂靜無聲、月光一片,偶爾傳來的蛙叫讓夜更顯了靜寂。大廳里的我們也是悄無聲息,只有從南邊窗戶投來的月光銀白一片。
四爺一動不動,我伸長的脖子這會兒都有點酸了。看看十三爺也依然在窗邊默默注視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我輕輕地靠著樓梯邊的窗口坐下,四爺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轉回頭看著外面。
從這里看出去,院子很像是府里書房的院子,只是多了幾塊太湖石,回廊卻是少了一邊,留給了一顆茂密的大樹。樹後高大的圍牆外就是湖,一直繞到了院子北邊。所以,若有什麼人來必定是走南門和西邊了。不過,無論是飛賊還是強盜都怕是能飛檐走壁,這圍牆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他們。
正胡思亂想著,忽听「 嗒」一聲。我忙湊到窗前,外面卻毫無動靜,四爺十三爺也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難道是投石問路?還沒等我心中的疑慮落地,又是「 嗒」一聲,這次絕沒有錯,看來真是有人來訪了!
只一眨眼間,一條黑影就已到了門前,我甚至都沒看清他從哪個方向來。稍過了會兒,就听輕輕地撬門聲,十三爺早已閃身門後,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劍。喜子悄悄來到四爺身後,手里也托了把長劍。福兒手拿一支哨棒,在另一邊門後閃出半個身子來。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門開時福兒狠命一擊,那人卻躲開了,人也早跑出了門外。只听一聲呼哨,院子里又多了幾個黑影,總有七八個,十三爺跟福兒早追了出去。我正想跟著四爺喜子出去看個究竟,四爺回身對我說︰「好生呆著!」就和喜子帶上了門,把我留在了門里。
看剛才來人身手卻是不弱,我們這幾人只有兩位爺有功夫,可要怎麼應付呢!打開窗戶,見四爺喜子福兒站在門口台階上,十三爺早和來人打得不可開交。細看時,並不是十三爺一個和黑衣人打,身邊似乎還多了幾個幫手。看來我們早有準備,只是不知道這些幫手是什麼來頭。
正看著,忽見兩個人影撲到四爺身邊,四爺的長劍早已在手。還沒過幾招,又有兩個人沖到了這邊,和糾纏四爺的黑衣人打了起來,四爺提劍在手站在院中觀忘著。遠處穿白袍的十三爺打得正酣,院里、廊上似乎到處都是打斗的人影。
且慢,靠近樹下的陰影里好像有個人影躲著,看著半天沒動,不知是什麼人。過了一會,那人影微微動了一下,一點亮光一閃,一根羽箭直奔四爺而來……
……
我「啊!」的一聲尖叫。一個念頭倏忽涌上心頭,讓我意想不到又始料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