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吹過 第一百四十章

作者 ︰

一連幾天都沒見到先生的人影,卻听說這兩天上門提親的人不斷,把夫人忙得不亦樂乎也氣得不輕。不過,我的藥倒是不間斷地吃著,任務卻沒法子完成。

府里這樣地熱鬧,水心倒沒什麼,看柳最是個愛熱鬧的,時不時地出去打听,帶回來了好多有趣的事。我們倒沒覺得怎樣,她自己很是樂呵,倒好像她比夫人還忙似的。

從夏天那時,我就從樓上搬到了樓下,這樣可以方便地到院子里活動活動,也省得那麼麻煩人家。我其實根本什麼也做不了,可若是能自己辦到的事,還是盡量自己來。雖然水心、看柳實心實意地待我,可我也不想真成了累贅。

雖然還是整天無所事事,可只要有書看,倒也不覺得什麼了。此刻,水心去了書房,看柳去了廚房,坐在院中藤架下看著書,微風輕撫過臉頰,四處寂靜無聲,倒覺得能如此這般也不錯,只是他的影子又倏忽涌來,久久佇立心間。

唉!搖搖頭,所想即不可得,還是靜下來。

看著看著,給一只黑色的大蝴蝶擾了清靜,看著它在花叢中穿梭,一會兒又在牆根兒底下翻飛,很是愜意。一抬眼,先生正笑眯眯地進了院門,惹得我忍不住笑了。還想著他不知道要躲到什麼時候,可這才幾天他就回來了。

見我這樣的笑,先生也忍不住笑了︰「讓姑娘見笑了,唉!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留著就只有心煩,索性出去躲兩日,等她老人家好點才敢回來。」

「先生倒是清靜了,我卻還有差事沒了呢!」我也笑了。

先生「呵呵」笑了兩聲,坐在一邊椅子上︰「姑娘想如何了?」

「自然是逼先生了,不然還能怎樣!」我笑著說。

「這麼說,我又得出去躲了,這家里可再沒有清靜的地方了,連姑娘都也給拉了過去,我真是服了我的母親大人了!」先生又無奈又感嘆。

「夫人也是沒法,還不都是給先生逼的。」我听他如此也感慨了半天,又忍不住問,「那先生可肯告訴我,到底是為何?」

听我如此問,先生斂起笑容,看著遠處默默不語。半晌才又說︰「姑娘有所不知,我原先有個姐姐,長我八歲,幾年前就已不在了。」他說著半天又沒了聲,看著不知什麼地方出神。

怪不得先生的年歲小,夫人卻已不小了,卻原來是……

「姐姐依了母命嫁給了余杭劉家,那劉家本也是世家,自然也不會虧待姐姐。只是……姐姐卻早已有了中意的人,可此事無論如何都不能給母親知道,自然也就不能如願。原本……姐姐想嫁了人自己也就會斷了念頭,好好地做她的劉夫人,可誰知……誰知姐姐的意中人卻尋了短見……」先生說著幾次都要說不下去了。

原來如此,原來先生家里還有這樣的事發生。看來,古往今來都不缺痴情種,也不缺悲劇。只是,悲劇不斷,可父母們仍然強勢地使用著自己的那點權勢,到最後就連親情都喪失殆盡了。

「姐姐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本來姐姐的事並沒有幾人知道,自然也都瞞著她,可她還是知道了。如此,她如何還會好好地過日子,沒幾年也就……」先生說不下去了,我也听不下去了,只不知該說些什麼。

沉默,我們都默默無語。

「原本,家里的事兒我就不願承擔,只想著能遠走高飛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可終究還是不忍棄母親與肖家不顧,只是,這終身大事卻不想再如姐姐一般,自然要隨了自己的心願才甘心!」先生說著收回了眼光。

我心里已有了個想法,只是還想听他自己說,就問︰「那麼,先生可有了中意的人?」其實答案我已經知道了。

他苦笑了一下︰「若有就不會蹉跎到今日,只怕也會讓母親安心些了!」說完又嘆口氣,低頭半天都不再說話。

良久我才說︰「只怕是先生實在太出色了,一般的女子又哪里配得上先生!」

可不是,如此的人品、如此的家世,要找個能旗鼓相當的還真不那麼容易。就是皇子和皇親國戚們不也是要三年一選,才能從眾多的秀女中找到妻妾。難道,這好女子都讓皇上家挑走了不成。

「一般不一般的倒無妨,只是,若能得一個心靈契闊之人,我便知足了,此生也不枉走這一遭了!」先生說著站起身,望著蔚藍的天空不語。

「只怕,這樣的越發難了,怨不得……」我心里不由地佩服起先生來。因為在這樣的時代,有如此想法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做到之人怕更是寥寥無幾了。

人的一生中,誰不想那心靈相通、心心相印的伴侶,只是世事弄人,窮極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而就是有幸遇到了,又可能因了種種原因不能如願,真能相愛、相戀、相守而又能相伴終生的又該是多麼地幸運和難得了。

此刻,我的心又不由地飛到了他的身邊,也不由地心生感激。這樣說來,老天對我們實在是太好了,它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愛,雖然我如今無法守著他,可我們心中時時想著對方、念著對方,比起那麼些孤獨的人來不知幸運了多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應該感激而且不應該輕易放棄,我要活著,好好地活著,我要去找他,哪怕我不能走,也要爬著去找他,為了我們這份真情,為了我們這樣的幸運,我都不能再錯過了。

「唉!難自然是難,若不難得,誰又會真心珍惜呢!我也不知此生還遇到遇不到,只是,這不孝的名兒卻是得這麼背著了,可卻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放棄。」先生說著又無奈地笑了。

「先生真是個性情中人,不肯輕易違背自己的真心。但願老天有眼,能看到先生的這份真情和孝心,即刻成全了先生才好!」我忍不住地說,也期盼著天底下的痴情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真愛。

「姑娘真心祈願,我也想著能借姑娘吉言才好!」先生笑了,「對了,光顧著說閑話了,今兒姑娘覺得如何了,可有什麼不適?」

看他如此,我心里也輕松了些︰「噢!沒什麼不適,覺得還好!」

他沉吟了片刻又說︰「雖是躲著母親,可這次出去倒有了個意外收獲,或許對姑娘的病有些用處!」

「哦?!」我听他如此說不禁一喜,這麼長時間,他可從未說過這種話,「是什麼?難道先生得了什麼奇方?」

「方子倒不奇,只是這給方之人卻奇,並不容易見到,許是姑娘該好了亦未可知,明日我們就可試試!」先生的笑容讓我又溫暖又安心,不由地也對他說的奇方充滿了期待,期待著奇跡明天就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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