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緊張的看著沈離,眼里寫滿了擔憂,他一直知道她是個醫學奇才,盡管他自己在醫術上也算是頗有天分,卻是始終比她差了不少,這套「金針刺穴」,說起來他還比她多學了一段時日,卻始終比不得她嫻熟,至今都還不敢為病人腦部行針,如若不然,此刻也不會讓她如此冒險了。
「小姐,夠了,剩下的就讓屬下代勞吧!」藍夜間沈離臉色蒼白,身體也有些搖晃不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心疼的勸說到。
沈離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淡淡的掃了一眼緊張的盯著她的眾人,歉意的說到︰「很抱歉,我身體不太好,讓各位見笑了!趙國舅,令公子暫時沒有大礙了,起針之後就會蘇醒!」
趙國舅眼見得自家兒子在沈離施針之後,身體停止了抽搐,臉色也緩和了過來,心知沈離醫術著實了得,遂一臉笑意的說到︰「多謝姑娘不計較趙某先前無禮之舉,誠心為小兒施救,趙某在此謝過姑娘,姑娘不愧是當世神醫,好一雙回春妙手啊!」
「國舅爺過獎了,醫者父母心,沈離作為一名大夫,這一切都是應該做的!」沈離一手撫著胸口,一手緊緊抓住座椅扶手,淡淡的說到,「何況,如今我也只是暫時穩住了趙公子的病情,至于徹底治愈,還是需要費些時日的!」
說話間,藍夜已經開始為趙廷起針,盡管只是一個拔針的簡單動作,藍夜也做得十分的仔細小心,這金針深深地刺入腦部學位,若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會傷及患者腦部神經,後果不堪設想,這也是沈離要親自施針的緣故。
「姐姐,你,你怎麼了?」突然,東方君玉驚呼一聲,雙手緊緊地托住了沈離的雙肩,這才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藍夜听到那聲驚呼,心里一驚,扭頭看向身後強忍著痛苦的沈離,手上的動作也有些緩了下來。
「藍夜,不要停!」見藍夜分心,沈離咬緊牙關,吐出幾個字來,因著胸腔傳來的陣陣痛意,額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雙手死死地掐住了東方君玉的手臂,然而被掐疼的東方君玉卻是一聲不吭的看著她,滿眼擔憂之色。
所有人都被沈離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一旁被看押起來的汐若見狀,滿臉驚喜的狂笑到︰「哈哈哈哈,老天爺果然是待我不薄,看來你這個賤人也沒幾個年頭好活了,哈哈哈……」
一直冷眼旁觀的慕容止,眉頭緊皺,看著沈離強忍著痛苦的模樣,心髒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般,轉頭冷冷的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汐若,直把她嚇得閉上了嘴,再不敢多言。
本來見沈離痛苦,滿心怨恨的汐若,只覺得心里一陣痛快,即便是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恐懼也抵擋不了這一陣快感的發泄,她對沈離可謂是恨之入骨,如今見仇人受苦如何不痛快,然而慕容止那冷冷的一個眼神卻生生的嚇得她再不敢出聲,剛剛的喜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如,讓在下為沈姑娘看一看吧!」見藍夜分身乏術,一直沉默著充當隱形人的木大夫,突然說到。
「哦,對對對對,木大夫雖然醫術不如沈姑娘高明,但卻也是不差的,這醫者不自醫,不如就讓木大夫位姑娘診治一二吧!」見沈離似乎是治好了趙公子,無形之中也算是幫她花滿樓化解了一場禍端,月娘一臉關切的說到。
說著,木大夫提著藥箱上前幾步,伸出的手正欲要搭上沈離的脈搏,卻是被藍夜搶先一步給阻止了。
「多謝先生好意了,還是又在下來吧,先生不如再去為趙公子診治一二!」藍夜表情凝重,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為沈離把脈。
沈離本想要阻止藍夜,卻是沒有來得及,心知這一次就算她有心放過汐若,恐怕也是不能了。
果然如她所料,把完脈的藍夜滿臉怒氣的走到了汐若的跟前,二話不說就甩了她一掌。
「該死,當日我就不該放過你!」藍夜怒喝一聲,右手掐上了汐若的脖頸,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此時的他已經有些接近崩潰的邊緣。
「藍夜!」沈離勉強聚起內力,嚴肅的呵斥了一聲,見藍夜絲毫沒有放松掐著汐若脖子的手,沈離再一次出聲呵斥到︰「放了她!」
見沈離依然動怒,藍夜忍了忍,松開了右手,汐若「咚」的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小姐,你何必對她如此仁慈!你忘了她是怎麼對你的了嗎?當日若不是因為她毀了你的藥引,老谷主根本就不必死,你也不會落下如此一身病痛,整日靠藥物支撐度日!」
沈離斂了斂眸,掙扎著站起身來,見沈離起身,藍夜趕緊扶了上來,在他的攙扶下,沈離艱難的走到了不停喘氣的汐若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滿眼慈悲。
「汐若,你很聰明!」了默,沈離淡淡的說到。
「當然,我若是不聰明,你又怎麼會有今日!」汐若妖嬈一笑,從地上爬了起來,「沈離,‘蝶戀花’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離凝眉看著笑的得意的汐若,一言不發,就那麼悲憫地看著她,不怒不慍。
「我知道,區區‘蝶戀花’當然是難不倒你的,只可惜呀,這解毒是死,不解毒也不好活呢,真是左右為難啊!」汐若滿臉開心的嘲諷到。
「看來,你這‘蝶戀花’還是專程為我研制的了?」沈離拍了拍藍夜,輕輕一笑,輕聲說到。
「沒錯,你以為我離谷之前偷走你那張救命藥方是為何?想不到吧,我這‘蝶戀花’里全都是和你所服藥丸共生的毒物,排出‘蝶戀花’,你吃了這幾年的‘冷香丸’,恐怕是白吃了呢,好浪費啊!」
藍夜擔憂的看了沈離一眼,冷冷的走到笑得無辜的汐若面前,粗魯的掰開她的下顎,隨即一顆黑色藥丸滑入了汐若的喉嚨。
「咳咳咳,」汐若一睜開藍夜的鉗制就開始摳喉嚨,只可惜那藥丸入口即化,始終只是徒勞,「你給我吃了什麼?」
同是出自神醫谷,汐若自是知道藍夜雖然不是專攻毒術,卻也是造詣不凡的,此時被他喂了顆不知名的藥丸,她已是滿臉驚恐,再不復剛才的鎮定。
「殺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給你吃的是赤雲近日研制的‘瘋癲丸’,中此毒者一生痴傻,好在你容貌不俗,想必在這花滿樓里,是不會缺少主顧的!」
「不,不會的,不可能的,啊……」汐若聞言驚恐的叫喊起來,身體瘋狂的向著沈離和藍夜撲來,眼見得眼里的清明漸漸地被瘋狂取代。
然而,如今的沈離儼然已成了趙廷的救命恩人,日後更是還要仰仗著她的救治,趙國舅又豈會再任人肆意傷害于她,汐若還沒跑兩步,就被趙國舅屬下的官兵拖住了。
「月媽媽,以後汐若就拜托你來照顧了!」見汐若由于驚嚇過度昏了過去,沈離淡淡的看了兩眼,對著月娘說到。
雖然對于汐若,她其實也說不上有多恨,即便是放過她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今有藍夜的介入,她的身體又如此不爭氣,短時間內,她是別想當家做主了,對于汐若的處置也只好隨了藍夜的意了。
月娘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一邊靜默的趙國舅,見他似乎沒有什麼異意,笑著應了聲「好」,今日趙公子一事顯然是因汐若而起,對于汐若的處置,一向處事圓滑的月娘自然不會漏過趙國舅的意見。
「藍夜,扶我再去看看趙公子,他應該醒了!」見汐若之事已成定局,沈離閉了閉眼,輕聲的對藍夜說到。
看著沈離專心的為趙廷診脈,一眾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雖說沈離早已說了趙廷暫無大礙了,可是趙國舅卻依然把這花滿樓圍得死死地,誰都無法離開,京中無人不知趙國舅為人,若是今日趙公子出了什麼事,必定是要血流成河的了,盡管沒有表現出來,但大家心里的害怕從來就沒有放下過。
「如何?」沈離的手一離開趙廷的脈搏,趙國舅就急急地問到,眾人也是緊張的凝神等待著這決定自己生死的回答。
「脈息平穩,趙公子無事,待我開個方子,先回家靜養幾日,國舅爺再帶他來找我復診吧!」沈離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藍夜遞過來的小狼毫,定了定,寫起了藥方來。
沈離的字寫得並不算多好,卻自成一格,透著幾分風骨,和她給人的感覺很是相像,淡然、隨性,隱有幾分慵懶。
待放下毛筆,將藥方交到了趙國舅的手中,沈離似乎是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氣,整個人都靠進了藍夜的懷里,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藍夜心里一沉,抱起沈離就往外飛去。
藍夜一邊將輕功發揮到了極致,一邊不停地低頭查看懷里雙眼緊閉的沈離的情形,心里不停地無聲喊著︰「小姐,堅持住,堅持住!」
而花滿樓這邊,沈離離去不久,趙廷就醒轉了過來,看著被官兵包圍的花滿樓,迷茫的問向一臉喜悅的趙國舅︰「爹,你怎麼來了?我這是怎麼了?」
「廷兒,你終于醒了,你可嚇死爹爹了!」趙國舅見兒子安然醒來,激動地老淚縱橫,他這一生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他這一輩子爭來爭去可還有個什麼指望!
「我記得之前有人向我使了個暗器,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汐若姑娘呢,她怎麼樣了,我記得暗器是從台上發出來的,她有沒有事!」趙廷模了模有些僵硬的脖頸,似想起了什麼似地,緊張的問一旁的月娘。
見趙廷一心記掛著汐若,趙國舅頓時黑了臉色,嚴肅的喝到︰「廷兒,你還想著那個女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她你才差一點小命都沒了!」
「怎麼可能,汐若姑娘溫柔如水,天性善良,他怎麼會害兒子!爹,你放心,我雖然喜歡她,但若是你反對,我也不會執意娶她進門的,你不必如此!」
「混賬!你以為你爹我是可以污蔑她嗎!告訴你,若不是今日有神醫沈離出手相救,你早就沒命了,你趁早給我忘了那個賤女人!帶少爺回府!」趙國舅冷哼一聲,吩咐手下打道回府,任憑趙廷怎麼反抗也還是被帶出了花滿樓。
趙國舅一撤兵,被圍困了多是的眾人,再也沒了看花魁喝花酒的心思,一個個都像是遇到了厲鬼一般逃出了花滿樓。
原本擁擠不堪的花滿樓,一時間變得冷清了下來,月娘早已吩咐人將昏迷的汐若抬了下去,從今往後,這花滿樓雖沒了名動京師的花魁汐若姑娘,但就憑汐若那張臉,還有那副曼妙的身姿,即便是傻了,她相信,她也依然會是她的搖錢樹。
雖然今日她一時眼拙,放了沈離進門,差一點就釀成了大禍,然而誰又說她不是因禍得福呢,從前的汐若她拿捏不住,如今傻了的汐若還不是任她處置。
「慕容少爺,您還沒走哪,你看汐若如今出了這麼個事,要不要媽媽讓別的姑娘來伺候你,這樓里的姑娘隨您挑!」見慕容止一臉深思的望著台上,月娘一臉討好笑意的迎了上來。
「月媽媽,可否讓我見見汐若姑娘,她如今雖是傻了,但好歹我們也算是傾慕一場,今夜不如就讓我陪陪她吧!」慕容止嘆息一聲,將眼神從台上收了回來,沉痛地說到。
「這……」月娘有一絲猶豫,並沒有立刻答允。
見狀,慕容止示意身後的冥一遞上了一錠銀子,淡淡一笑,說到︰「媽媽不必為難,我只是看看汐若,何況剛剛沈離姑娘也說了,汐若姑娘以後就留在花滿樓的了,想必媽媽如何處置,她都是不會過問的!」
月娘大大方方的收了銀子,笑呵呵的說到︰「是了,即是顧念舊情,媽媽我又怎好阻攔,慕容公子請吧!只是汐若如今不大清醒,公子當心不要被她傷著了!」
慕容止微微頷首,在丫鬟的帶領下去了汐若的房間,冥一緊緊跟隨在後,心里很是納悶慕容止此行的目的。
「主子,你這是為何?」待丫鬟退去,冥一緊緊地關好房門,又查看了一番,待確定無人監听,這才問出了心中疑惑。
慕容止邪魅一笑,並沒有回答冥一,只是手里不停地檢查起汐若的全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