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紫月再一次來到沈離的臥房前,雙手重重的敲打著房門,一邊心急如焚的沖房里喊到︰「小姐,我是紫月,該用晚膳了,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如今藍夜和赤雲都不在府里,她和清影已經輪流敲了兩個時辰的門了,屋里的沈離一直都不應聲,然而每一次只要他們打算撞開房門,都會被從門縫里飛出來的暗器逼退,一次又一次都是如此,一時間再想不出其他辦法,只好一邊拍門一邊軟言相求,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進去看看才放得下心來。
「這天都黑了,藍夜他們怎麼還不回來!」紫月焦急的看了眼頭頂上明晃晃的圓月,一邊憂心忡忡的抱怨到,「小姐一直不肯讓我們進去,肯定有些不對勁,這,小姐要是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清影看了看急得團團轉的紫月,又看了看插滿了銀針的雕花木門,略一猶豫,滿眼堅決的抬起右腳踢向面前的木門,他關不了那麼多了,就算被小姐的暗器傷著,他也要打開這扇門。
然而清影的腳剛剛踢出,還沒有接觸到門板就被紫月給強行拉了回來。
「你干什麼,不要命了!」紫月看著門上插著的那根金釵,冷冷的呵斥到,剛剛要不是她難得的反應快,清影這一腳下去,恐怕毀掉的不止面前這扇門,清影的右腳只怕是也要廢了。
清影面不改色的掙月兌紫月的鉗制,上前一步,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大聲的沖房里喊到︰「小姐,只要讓我進來確認你無事,別說是廢了這只腳,就算是你要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看著清影如此舉動,紫月驚愕的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相識多年,她一直都以為清影是冷酷呆板的,從來不知道,一向冷面少言的清影竟還有如此霸氣側漏的一面,此刻她心里的震驚竟一時蓋過了對于沈離的擔憂。
然而很快她便回過神來,也加入了清影的行列,語氣堅決的喊到︰「沒錯,小姐,你要如何處置我們,我們都沒有怨言,但是無論如何都讓我們進去看一眼!」
「吵死了!」沈離皺緊眉頭,強行逼退一陣痛意,聲音沙啞的說到,盡管聲音並不很大,然而听起來卻也並無異樣。
屋外的紫月和清影听到沈離的聲音,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輕松地笑意,根據聲音的平穩來判斷,似乎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然而,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如今的沈離正承受著剜肉挫骨一般的痛楚,為了說這麼幾個字,更是耗費了多少的心力。
「小姐,你沒事吧?」紫月見沈離終于出聲,激動地問到。
然而,即便沈離很想要回她一句「無事」,然而此時,她除了用盡全力的抵御這全身的蝕骨之痛,實在是再也沒有余力說任何話,即便出聲,那也只會是痛苦的申吟。
紫月和清影滿心期待的在門外等待著,然而等了許久,都沒有再听見從屋子里傳來的任何聲音,正當兩人欲再一次動手敲門,屋里再一次響起沈離平淡無波的聲音︰「今日無事,我要休息了,你們明日再來吧!」
說完這一句,沈離的身體蜷縮得更厲害了,抓住床沿的雙手由于太過用力,竟是生生的從上面摳出了一大塊木屑,白女敕的手指被碎木屑割裂了多處,鮮紅的血跡混雜著黃白的木屑,看起來很有些觸目驚心,而床榻上更是一片狼藉。
「可是,小姐,你今日沒吃多少東西,用點晚膳吧?」紫月听出了沈離聲音里的不耐煩,卻還是試探性的問到。
這一次,紫月等了很久也沒有再听到半句回復,猶豫再三,紫月和清影無奈的對看一眼,終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沈離的臨水居,天色已晚,他們也該回去歇息了。
雖然平日里沈離對他們一貫是相當的和顏悅色,從來也不會擺什麼架子,何況神醫谷之人也從來都是沒有太多尊卑之分的,然而,對于沈離,他們幾人除了滿心的敬意和欽佩,他們的心里對她還有著深深的懼意,雖然她很少正經的命令他們什麼,然而一旦她真的下達了命令,他們是誰都不敢違背的。
一整晚,直到紫月和清影都已入睡,藍夜和赤雲依然沒有回來,而沈離也終于可以全力去對抗那噬魂之痛了,再也不用擔心有人突然闖進來了,這般脆弱不堪的模樣,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任何人都不可以。
第二日,紫月和清影都起得很早,兩人起來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直奔沈離的臨水居,然後抬起手,敲門。
「咚咚咚」,紫月急切的敲了三聲,還不待她開口說話,房門就被從里打開了,從半掩的房門里,紫月看到了沈離隱隱泛著青色的面容。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紫月被沈離慘淡的臉色嚇了一跳,擔憂的詢問到。
沈離並沒有理會紫月的追問,只抬頭看了看還有些朦朧的天色,倚著門框一邊門向外挪動著,一邊淡聲吩咐到︰「把屋子收拾一下吧!」
紫月看著沈離艱難的移行,本想上前攙扶,猛的听到沈離讓她收拾屋子,遲疑了一下,給清影使了個眼色,待見他亦步亦趨的護在沈離的身後,這才轉身進屋準備打掃屋子。
然而,紫月一轉身,看著房間里的景象,心里的震驚簡直無法言喻,她知道自家小姐是有著潔癖的,然而如今這屋子里的髒亂,即便是她也看不過去了,也難怪小姐今日竟是起得這般早,身體那般虛弱也要出去。
紫月的心里實在太過震驚,看著眼前這殘破的床塌竟然沒有丁點的懷疑。
沈離一搖三晃的走在棧橋上,感受著從四面吹來的寒風,即便有些冷,但卻心情很好,昨晚那般痛苦的時候,她雖然有過把死亡當做解月兌的念頭,但如今吹著寒風,看著那冉冉升起的旭日,她真心覺得,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