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的青蔥歲月 第捌章

作者 ︰

岑貝貝至今還記得高一籃球比賽時圓皓叱 全場的景象,細密的汗珠藏在他刺立著的黑發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接球、傳球、帶球、過人、投籃,球場上的圓皓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溫軟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利落、嚴肅的氣場。運動經常為男人們增添了不少魅力,而這對于本就足以吸引人眼球的圓皓來說,更是錦上添花,就連傲氣十足的岑貝貝,也沒能讓自己的目光從這個男生身上移開。

故事講到這里就應該像是童話般繼續往下發展,最後以「王子和公主終于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來作為結束。可生活不是童話故事,沒有人規定,生活里的王子,就命中注定要去看上光彩照人的公主。岑貝貝的好勝個性和極強的自尊心不可能會讓她主動對哪個男生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的對白,但在感情面前,很少有人最終會成為贏家,岑貝貝,也不例外。

原本認為三年的暗戀會因為圓皓的留學而就此劃下句點,之後岑貝貝也曾後悔,本就能夠以「酸澀的花季雨季」作為如檸檬般鮮艷回憶的結局,自己為什麼偏要執拗的續寫下去。

下午兩點的公車里,人不算多。坐在車廂中部左邊靠窗倒座上的女孩,藍色的校服衣領規規矩矩的壓在黑色的羽絨服里,她抿了抿嘴,把目光從窗外再度轉到站在自己前面的男孩身上,應該不能稱為男孩了,怎麼也得有二十歲以上的樣子了,但是,他長的真帥啊。

熟悉的街道和陌生的人群一一滑過自己的視線,圓皓換了個方向,側頭看向右邊的車窗,剛才一直看著自己的那個女高中生立馬移開了她的目光。利落的馬尾、有些瘦削的臉龐、恨不得兩條腿伸進一個褲腿里都沒問題的藍色校褲,圓皓微微翹起嘴角,在心里面說了句「還是這時候好」。

對于圓皓來說,岑貝貝並不是那個他生命里需要去施以濃墨重彩來勾畫的女人,她只是自己記憶的一部分,將來也必定會變成回憶的一部分,而最後,會成為被遺忘的一部分。

岑貝貝在那天出現在圓皓宿舍樓前,那時的他孤身一人身處異地,雖然每天和周圍的人也嬉笑玩鬧打成一片,但親友不在身邊的景象,總也讓人感到無奈和孤寂。況且當時的安玖已經有了男友,更是讓他心中的郁悶甚至不忿陡然增長,岑貝貝出現在一個剛剛好的時間,可也終于是在分手時事實告訴了圓皓,她不是那個對的人。現實中的感情遠沒有偶像劇里那麼浪漫和機緣巧合,也沒有小說里那麼文藝和青春疼痛,它就那麼赤果果的擺在那里,冷眼看著你為它歡喜、悲傷、無奈,甚至犧牲。

「恩,待會見吧。恩,拜拜。」

我掛斷了電話,抬頭看了眼木岩家牆上的掛鐘,在心里又計算了一下時間之後,我決定半小時以後從木岩家出發。

「什麼時候走啊?」

「半小時以後。」

「哦,你喝水嗎?」。

「恩!」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木岩從我身邊起身去飲水機前接水,我莫名其妙的有種想從背後抱住他的沖動。

「這屋里不熱吧?」木岩把印有機器貓圖案的瓷杯放到我面前的茶幾上,重又坐在我的右邊。

我想我的臉肯定是不爭氣的又紅了,我沖他搖搖頭,回了句「不啊,正合適」,然後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水杯。

「小心啊,水燙。那你這臉怎麼跟喝多了似的?」

「啊,太陽曬得,你看,陽光多充足啊。」木岩看了看離我不遠的窗戶,眯了眯眼楮說︰「你就當日光浴算了,窗簾讓我昨天上午給洗了。下回應該讓你上午就來,還能幫我掃個地、擦個地、洗個衣服刷個廁所什麼的。」

「收費!」和錢這個字眼有連帶關系的事情都可以刺激到木岩,雖然不能說他是愛財如命,但他內心的安全感和銀票實在是有著大大的牽連。

「嘖嘖嘖,咱都這關系了你還跟我提錢,多傷感情。」

「哪關系啊我就到了得無條件給您老做這些活的程度?」原本後面還想接一句「將來讓你媳婦洗去吧」,但最終還是把它咽進了肚子里。

木岩正要說話的時候,先前被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對我說了句「你等會啊」,然後按下了接听鍵,由于電視的音量並不大,隱約間我能听到從電話里傳來的女孩子的聲音,只是模糊的很。

「哦,行,恩,沒其他事,好,晚上見吧。」木岩在說完再見之後手握著電話從耳邊移開,

我注意到他緊握了一下電話而後把他重又放回茶幾上。我並不打算開口問什麼,我突然想看看,他會不會主動告訴我。

「啊,咱剛才說到哪了?」

「我也不記得了,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我送你到車站。」

「恩,好。」

我穿好羽絨服站在門口換鞋,感覺心里就像是保齡球道盡頭的那幾個瓶子,球擊出,卻一個都沒倒,難免有些失望。

「沒落下什麼吧,我鎖門了啊?」

我站在木岩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那種想抱他的念頭又從腦袋里的哪根弦上支愣了出來。

「恩……你是要去找同學麼?」

思前想後我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這要是在原來我早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說什麼就說了,我有點討厭現在這個怕前怕後,猶豫不決的自己。

「恩,初中幾個同學今天有個小聚會,先前和我說過一回,我都給忘了。」

「你這記性也真不是蓋得。」

「比起你我還是綽綽有余的。」木岩站在電梯的另一邊,看著前方的數字一點點的變動著。

我不屑的說了聲「切」,然後和木岩再無交流,像現在這樣即使相對無言卻也不會感到尷尬的局面,假如我說出了內心所想,會崩塌的可能性是多大呢?可如果不說,我永遠不會親耳听到木岩真實的想法,而我現在,也確實不再甘于只坐在友人的位置上,維持著長長久久的朋友關系。

街面上的車輛來來往往,車站前,木岩站在台階上,一下子比我高了些。從樓里出來木岩就把手插進了上衣兜里,我想著在春節的時候得送他一副手套。

「你晚上回家自己小心點啊。」

「恩,知道。你們聚會的地方在哪啊?」

「不告訴你。你又不去。」這是木岩慣用的伎倆了,我說了句「我去」,果不其然他回的就是「去也不告訴你,跟著我走不就完了」。我也懶得再問,而後以最近哪部電影更好看起了新的話題。

時機是個很玄妙的字眼,它到來時的預兆似乎是仿若身後有個人大力的推了自己一把,隨而縱然什麼準備也沒做好,自己也就這麼被從幕後拱上了舞台,說與不說,唱與不唱,演與不演,全憑自己一念。

「車來了,靠,就沒有一次是半小時之內來過的。」

「木岩?」

「啊?」

公車在不遠處的一個小路口停下來等著綠燈放行,同樣站在我斜前方等車的一個小伙轉過頭來看了看之後,笑著又往公車駛來的方向望去,木岩顯然是毫無預備,猝不及防,一時之間除了叫了聲我的名字再無其他,我抱著木岩,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洗發水的清香讓我短暫的閉了下眼楮。木岩並沒有推開我,這讓我有些高興,在短短幾秒鐘的擁抱之後我放下手,直視著木岩還有些吃驚和迷惑的雙眼,說了句「小哥兒,我挺喜歡你啊」。

我站定看著木岩,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不安,我沖著他盡力自然的笑了下,然後推了木岩一把說道︰「干嘛,一個擁抱就把你弄傻了!」為了避免尷尬的局面,我試圖把這個告白解釋的能多輕松化就多輕松化。雖然目光變得有些閃爍,對接下來木岩的回應也充滿了期待,但我還是盡力保持著嘻嘻哈哈的模樣,裝的並不那麼在意。

「安玖,你這……」

「啊?」

「什麼情況啊這是!車來了,你先上車,咱回頭再說。」

我安玖這輩子第一次對男人告白,拜托,請讓我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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