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的青蔥歲月 第九章

作者 ︰

1.

大年初三的中午,我一人端著碗掛面坐在沙發上,邊吸溜邊看著電視里不知重復播放了多少遍的春晚。連著串了兩天門,實在不想再去,于是今天選擇了待在家里享受一人世界。窗外依舊傳來斷斷續續的炮竹聲,我咬了一口碗里圓潤的臥雞蛋,恰到好處的糖心蛋黃滑膩膩的貼在了牙上。听完一陣「bong,bong」的炮響聲後,我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白花花的銀子喲」。

繼那天我突兀的擁抱加告白之後,木岩並沒有如他講的「這事回頭再說」那樣,回過頭來和我聊一聊,這件事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就這麼「嗖」的一下被扔到了腦後。都說女追男只隔了層紗,到底是我這層紗的質量太好,還是對方壓根就不想來捅呢?過往那些不經意的對白正一點點從我的記憶中涌現,而後心里的天平一步步的往失敗的方向傾斜。喝了一口面湯,我舌忝了舌忝嘴唇,想著木岩此刻會不會也像我一樣,對著電視,湊合的吃兩口什麼。

伴著一曲《難忘今宵》,我把刷好的碗筷放進櫃櫥,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到客廳的門口,莫名升起了想要去逛超市的念頭。

2.

手機鈴聲從臥室的某個角落里傳來,木岩翻了個身,拽了拽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仍舊窩在床上,金色的光芒鑽過窗簾邊沿的縫隙,看來今天是個好天氣,木岩重又閉上眼楮,希望自己能夠再度睡去。

安玖的名字在木岩腦海里出現的次數已經不像最初听到她那句「小哥兒,我挺喜歡你啊」之後的那幾天一樣頻繁了。沒有驚喜,也沒有恐慌,只是有些空白,不知道該做出如何的回應,木岩又翻了個身,這次手機又響起了專屬于短信的「嘀嘀」聲,在空曠的屋子里獨自吟唱。

高中時怎麼和安玖說上話的而今木岩已早就尋不到源頭,可他12歲第一次和洛琪說話的場景此刻在腦中仿若是前一秒剛剛發生一般。他喜歡安玖的不拘小節、喜歡安玖的誠實和不做作、喜歡安玖這麼久依然仍在自己身邊,可這種喜歡和他對洛琪的感覺總差了些什麼。木岩覺得自己很自私,他一方面等待著洛琪有天最終能夠走到自己身邊,另一方面又不想失去和安玖在一起時心里充斥起的快樂,他一直想著自己說過的那句「回頭再說」,可他醞釀了很多天的話一旦說出口,安玖,必定會離開的吧。

3.

「啊呀,你看看這孩子,一年比一年精神!」

「皓皓也快畢業了吧?」

圓皓坐在一邊笑著回應二舅媽和二舅,余光瞟倒了母親略有些復雜的神色。雖是自家親戚,但交往起來也不見得就比陌生人輕松,心思藏好了叫心思,藏不好就成了笑柄。二舅媽的吝嗇和愛炫耀,每個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圓皓能想到這個頂著菜花一般發型的五十五歲女人接下來會如何顯擺她那有肉無腦的兒子,他逮了個空拿著手機離開了姥爺家的客廳,在門口踫到了剛從廚房走出來的三哥,于是兩人分別給對方點了根煙,聊起了閑天。

「業務夠忙的啊!」鈴響過後,圓皓拿起手機,看到了安玖回的信息。三哥吐了口煙接著調侃他︰「女朋友吧?瞅你樂的!」圓皓邊回信息邊笑著說︰「要真是倒好了。」

合上手機,安玖剛才那句有什麼可無聊的,不是還有我在呢麼的回復就像是在外宿營時帳篷外燃起的篝火,將圓皓的心映的光亮。

4.

「貝貝,你快點!」

「知道了,馬上來!」

岑貝貝關了自己的apple筆記本,粗略的照了下鏡子之後跑出了房門。父親這一年幾乎都在奔波自己的事業,好不容易趁著春節能歇上幾天,自然一家三口得去享受享受生活。

一路暢通無阻,仿若堵車這樣的事情從未出現過一般,岑貝貝坐在後座上玩著手里的iphone4,和母親一同分享著手機里的照片,在播到臨放假前和宿舍其他三人的合影時,岑貝貝抿了抿嘴。母女倆簡單的聊了兩句宿舍生活後,顯示屏上被新的照片所代替。

無論在誰的面前,秘密都是必然存在的,不同的,只是透露的多與少的問題,這是每個人的脆弱點,輕輕觸踫,自己便可能像頁薄紙一般一撕就碎,圓皓是她心里的這個點,而安玖,就是圓皓心里的那個點。

5.

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樹芽還不見蹤影,可從學生們的著裝上看,一個個卻已是蓄勢待發,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又一年春日的浪潮。我背著個簡單的休閑包往教學樓方向走去,新一學期的課和之前差不多,就那麼幾節,要死不活的掛在課程表上。

由于時間安排的不同,這個學期有兩門課我們四個並不集中在一起上,相比方艾和朵曼萬分重視上課有沒有人陪這件事,我和岑貝貝更傾向于把重點放在選擇適于自己或是自己喜歡的上課時段上,而至于是不是有人陪同,這對我們來說似乎並無所謂。我看了下表,差二十分鐘兩點,于是轉身進了離教學樓不遠的文印室,盤算著似乎該買本許久不看的雜志打發一下一會兒上課的無聊時間,並且根據手頭上還剩的半個月生活費來估模著選擇何種價位的雜志比較合理。

《瑞麗》、《昕薇》、《米娜》一一從我眼前滑過,實在不忍將自己兩天的飯錢就這麼豪氣的甩出去,我努了努嘴,向旁邊繼續尋模著。

「你听說了麼,社長又被拒了。」

「啊?還是那岑貝貝啊?」

我身後的兩個女孩盡量壓低音量嘀咕著,整個文印室現在除了看網頁的老板就我們三個人,她倆的聲音混合著鼠標的「 噠」聲,輕卻不容忽視的擊打著我的耳膜。

「不是她還能有誰啊,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

客觀的來說岑貝貝有時候是傲氣了點,但面對這種說辭我還是為這女孩的酸葡萄心理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你說她眼光得多高啊,社長她都看不上!」

「切,她看上的還不一定能看的上她呢!她怎麼對別人,早晚有一天也會踫上個人那麼對她的。」

「那個,不好意思,我拿一下這本書。」

我「哦」了一聲之後趕忙閃到另一邊,之後有關岑貝貝的話題便被那兩個女孩「到底是買《米娜》還是《悅己》」的愁苦抉擇所代替。掃了眼牆上的掛鐘,我快速的從書架上抽了本《格言》,跑去找老板付賬走人,然後一路上腦子里都莫名的循環播放著那句「她怎麼對別人,早晚有一天也會踫上個人那麼對她的」。

即便是有雜志在手,我卻依然沒能抵擋住老師猶如催眠曲一般的講課強調,在上課鈴響十五分鐘之後,我決定不能浪費這位謝頂男老師的「勾夢」嗓音,于是很果斷的把臉貼在展開的《格言》上,安然的睡去。期間還夢到木岩站在馬路牙子上深情款款的擁抱了我,但可惡的下課鈴聲卻讓我無法再在夢中勾勒更多的情節,我揉了揉迷糊的眼楮,收拾東西跟著大波的學生們走出教室,一路上都懷揣著難以言喻的惋惜之情,也許鈴聲在晚響半分鐘,我們倆就能親上也說不定。

「誒!」

我被突然竄到自己面前擋住去路的人嚇了一跳,而只聞聲音就足夠讓木岩的肖像在我心里「刷刷刷」的被掃描出來,我抬起剛才因為想事情而一直低著的頭,直視著眼前這個正溢滿一臉春日盎然,陽光燦爛的「精華」男人。

「地上有錢啊,走路都不抬頭!」

「我樂意!」

木岩這張臉像塊告示牌一樣提醒著我那幕似乎已被他拋之腦後的告白畫面,難道要我厚著臉皮對他說︰「嗨木岩,還記得前段時間你說要回頭聊聊我對你告白的那件事麼?」別逗了好吧!

「你下課啦?」

「是啊,不過你怎麼在這,你們下節好像沒課的。」

「……我閑在屋里沒事干,出來遛遛。」

不窩在宿舍里打游戲而是一個人出來閑溜達的情況通常都代表著木岩的心情不好或是遇到了什麼讓他愁苦的事情,我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呼了口氣說到︰「走走唄。」

遠離了每次上下課鈴聲響後的那幾分鐘,校園便會以迅猛的速度趨于靜謐,這有點像冰島變幻莫測的天氣,風暴在霎時襲來又在瞬間逝去,听上去差異巨大,可融在每日的生活里,變成了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午後三點的陽光照得我有些犯困,在陪著木岩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走了三遍400米一圈的標準塑膠跑道後,他很合我心情的提議去看台上坐坐。

「累了吧?」木岩和我並肩而坐,把雙腳蹬在了下一排座位的椅背上。

「還行,有點困。」我沒看他,而是也像他那樣把腳蹬在自己前面的椅背上。雖然知道木岩有煩心事,但我並不想開口問他什麼,如果他想告訴我,即使不由我來問,他也會主動向我傾訴,而如果他不願說,那麼我不管怎麼刨根問底,他也不會向我透露一個字的,這個時侯,靜默陪伴的意義,會比到底是不是知曉對方為何心煩而來的更加深重和必要。

「會有天討厭我麼?」

這四個字的突兀出現讓我很是驚詫,我轉頭想去看木岩,卻忽略了刺眼的陽光,于是我本能的舉起手擋住迎面而來的光線,偏過頭回了句「因為啥得討厭你啊?」

事情往往在毫無預兆的前提下發生才會激發出人們內心的潛在意識和真實的想法,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前2分鐘還困的恨不得沾椅子就著的自己,此刻正無比清醒,切實的感受著木岩嘴唇的觸感和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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