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的青蔥歲月 琥珀壹

作者 ︰

喉嚨很疼,嗓子里像是有萬千針刺,正在以最密集的頻率不斷的扎向皮肉。安玖本能的哼了一聲,頃刻間感到從脖子里傳來一陣干裂的撕扯,她咽了咽口水,卻發現自己的嘴里此時如同久旱龜裂的土地,布滿干澀。迷糊期間安玖緩緩睜開眼楮,在心里想著這一幕簡直跟鏡頭慢放一樣。

「我就說剛听見你咳嗽了,醒了?」

除了自己房間內的一切,一張陽光俊朗的面孔正慢慢呈現在安玖的眼中,她揉了揉眼楮,眼屎尚存。卻也沒表現出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撐著床面往上坐了坐,對坐在自己床邊上的圓皓翹起嘴角笑了笑。

「這會兒神智清醒了麼,不跟昨天似的了?」圓皓抬手撥開安玖的頭發簾,毫不猶豫的模了模她因睡了一晚而有些發油的額頭,隨後說了句「恩,不燒了」,便又重新退回來,問她要不要喝水。

「我昨天怎麼了,听你這口氣就跟我瘋了似的。」安玖舌忝了舌忝嘴唇,卻覺得這真是多此一舉,她掀開薄被準備下床。圓皓隨即也站起來,眼神中滿是小心翼翼。「昨天下班回來就看你在沙發上睡覺,我一想都九點多了,又看你睡得那麼香也就沒叫你。」

「哦這我有點印象,好像是從下午就覺得特別困,好不容易撐到下班,回家來換了衣服貌似就窩沙發里了。」安玖隨意扎了個頭發,再加上一直穿在身上的居家服,她瞟了眼鏡子里的自己,不免覺得這樣倒真像是個家庭主婦。轉過身去,簡單的收拾了床鋪,安玖前腳出了門,圓皓也很默契的跟在了後面。

一切都顯得駕輕就熟,圓皓沒再說什麼就轉身去了廚房,然後便是一記灶器開關清脆的「啪」聲,而安玖則是進了衛生間,不一會便也響起了一陣馬桶沖水的聲音。這樣住在一起,3個多月了吧。她把用完涮干淨的牙刷牙杯放回原位,看了眼旁邊圓皓的,愣了愣便又轉回頭去,擰開水龍頭,擠了洗面女乃開始洗臉。

「咱沒必要,非得在一起吧。」近半年前木岩冷漠的將這句話甩給了自己,安玖清晰的記得當時自己頂著那副石化般定格了的吃驚表情,足足對著電腦一刻鐘才逐漸緩過勁來。從最初等待解釋到最後乞求解釋,從不可置信到心灰意冷,言簡意賅的說,安玖听到了所謂心碎的聲音,喀嚓喀嚓的,扎的慌。

「然後呢,你還沒說完呢?」安玖拍了拍臉,這會兒覺得神清氣爽,她伸了伸胳膊,覺得腦袋的重量似乎都比昨天輕省了不少。

「真不記得了?哎。」「到底怎麼了呀,別賣關子。」「我正在廚房煮面呢,你半眯著眼楮也分不清是夢是醒的走到我邊上,我正納悶呢,你張口來了一句‘爸我也要吃面’,那個理所當然的勁唷。」

「啊?哈哈哈哈哈」安玖听完驚詫了片刻便大笑起來,她本想接過圓皓手里的牛女乃,卻被圓皓一個閃身讓了過去。

「你這偉大壯舉要是不講給子子孫孫听,我都對不起他們。」本是無意間的一句話,卻讓屋子里的氣氛變得稍稍微妙了些,安玖頓了頓,轉而拍了下圓皓的後背說︰「對對對,你不講我都會講的。」圓皓沒再接話,只是把一杯熱牛女乃放在安玖面前,對坐在餐桌旁的準媳婦笑了笑,輕柔的說了句︰「快喝,別涼了。」

6個月前

「哪?鼓浪嶼?」

安玖有些吃驚的看著正對她點頭的木岩和楚恩,對于楚恩說的畢業旅行,她覺得這時間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明明還有大半個學期才畢業的啊。雖然听著這4人行的計劃很是不錯,但楚恩和他女朋友名正言順的是鐵定一對兒,那自己和木岩,算是還是不是呢。想起從上次那記街邊曖昧擁抱到現在,不多不少的一個月時間里,自己那顆先前早已準備放棄木岩的心,又不可抑制的活了起來。

「趁著大家都還有差不多倆禮拜才開學,就算不當畢業旅行,出去玩玩也不賴吧。你說是吧木岩。」楚恩給安玖倒了杯菊花茶,看看木岩的還沒怎麼動,于是給自己續了一杯。

「我沒什麼意見啊,你呢?」木岩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早已熱度不再的茶水,看了看安玖之後便偏頭瞅了眼旁邊吃飯的一家三口。他覺得自己掩飾的足夠好,沒人能看的出自己內心有什麼期待。

「怎麼變磨嘰了啊老安,不是你風格啊,給句痛快的,快點。」

「周五出發,是吧?」

安玖把刷好的杯子放進櫥櫃,擦了擦手上的水從廚房里走出來。坐在沙發上正看電視的圓皓抬了下頭,隨即又把目光移回電視屏幕的籃球賽上,很家常的說到︰「一會我去買菜,中午想吃什麼?」

「我和你一起去。」安玖自然的坐在圓皓身邊,順手拿過來個靠墊抱著,轉頭看著自己的,應該是實至名歸,當之無愧的老公吧。

「別逗了,你發燒剛好,老實家待著。」

「我沒事了,超市又不遠,我現在應該多呼吸新鮮空氣,而不是在家悶著。」安玖索性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圓皓,一臉「听我的準沒錯」的表情。很明顯,圓皓並沒听她的,雖然有點動搖卻還是撇撇嘴回了句「不行,昨都燒到39度5了,你這今早上退了燒估計是昨晚在醫院輸液給壓回去了,醫生都說很有可能會再反復的,我一會兒就回來,啊,乖乖的。」

「唔,好吧,哎……多好的周末啊。」

「今兒就是天上下錢你也得老老實實在家待著。stop!別賣萌,老惦記使這招整垮我軍防線,打住,打住!」這話一出,安玖立馬樂了。她圈著圓皓的胳膊,把頭靠在他右肩。圓皓拉過她的手,十指交叉著,轉過頭來親了一下安玖的額頭,對他來說,遲早有一天,他要讓木岩從安玖的心里,有多遠走多遠。

6個月前

「看樣子還有個20分鐘也就完事了。覺得怎麼樣?」木岩稍稍閃身給護士讓了個道,然後又抬頭看了眼那第三個即將要輸完的玻璃瓶。

「你再去外面坐會吧,這里也沒個座。」沖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笑了笑,醫院冷白色的燈光下,安玖的這張笑臉也不可避免的顯得有些憔悴和無力。「你就別管我了,我剛才看了,離這不遠有個7天,我也訂好了,就是……」木岩不知道怎麼說才是最好,索性也就懶得再費腦子,繼續說了下去︰「沒得可挑了,恐怕咱倆得同床共枕了。」這話說出去之後木岩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鼓浪嶼之行因為安玖的腸胃炎復發而不得不由4人隊伍變成了3人行,而費力不討好的燈泡角色他自然是不願意扮演的,于是最終還是繞回原點成了楚恩和他女友的甜蜜旅行。也不知道安玖這腦袋怎麼想的,明明還沒好利索,卻非要堅持來送楚恩,說是自己還不夠格來代表她,結果可想而知,她這顆定時炸彈終究還是在笑臉揮別恩愛小情侶後被逐步升溫的高燒引爆到了醫院。既然是炸彈爆炸,怎麼也得傷及點無辜,而從現在的情況也不難看出,自己便成了被波及到的無辜人士。可怎麼有點幸災樂禍的心思呢。

「特別情況,特別理解。」臨近下午5點試表時也就37度,按道理來講還該算是正常體溫的範圍。安玖想了想,看樣子到晚上8點大概也燒不起來了,便一鼓作氣給楚恩和木岩分別打了電話,說晚上自己一定要去送送。四個人從飯館出來時安玖覺得腿有點疼,她想大概是室內外溫差的問題,也就沒怎麼在意,而後便漸漸覺得身子有點沉,終于還是在機場送走楚恩他們之後,像散了氣的籃球一樣再也彈不起來了。

「差不多了,我去叫護士。」

夜里11點的馬路上已是有些冷清,醫院門口也不像是白天那般有著出租車川流不息的景象。好在比較幸運,趕上了一輛剛剛送病人來的taxi,算是不用再花時間等車了。進了房門,倒也沒最初想象中的那樣尷尬,直到臨近睡覺時,空氣中才顯出了些欲說還休的氣氛。

「怎麼,睡不著?」木岩側過頭看了眼又翻了次身安玖,而後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掃了下時間。

「你不也沒睡麼。」

「我什麼時候12點前睡過覺。」

「換了個床,睡不著。」安玖很明白這根本不是換不換床的問題,即便是和衣睡覺,可身邊要是躺了個正當年的男人,這種局面能快速閉眼進入夢鄉才怪呢。她又轉過身子平躺回來,覺得整個身體像是快被石化了一般難以動彈。她偏頭看木岩,微弱的手機燈光下,木岩的側臉看上去很是安靜。

「那咱倆說說話。」

「恩,好。」安玖把兩手疊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閉上了眼楮。木岩把手機放回床邊的櫃子上。安玖輕柔的呼吸聲一次又一次敲擊著他的耳膜,猶豫片刻後他徹底的側過身體,在調整好姿勢後,他從被子里整個伸出左臂,然後輕搭在了安玖的被子上,似乎感覺到安玖的手微微的動了下。「等你腸胃炎徹底好了,趕在你畢業之前我帶你旅趟游。」

「咱倆?」

「是啊,像老楚他們一樣。不要小看我呀。」一下下有節奏的輕拍像是安眠曲般哄著安玖入睡,她腦海中充斥的都是那句「像老楚他們一樣」,這代表什麼,自己終于被肯定了?是吧,一定是的吧,就沖木岩現在像哄孩子似的哄著自己睡覺,這也是代表了兩個人之間,更近一步了吧,那麼從異性朋友更近一步,就該是自己心里一直期盼的那樣了吧。

「怎麼不說話?」

「恩?恩,好啊,可不能耍賴的。」

「你想去哪,也是鼓浪嶼麼?」

「恩……恩……」

這麼快就睡著了?木岩還是輕緩的拍著安玖,他也不管安玖是不是真的睡熟,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下她的臉頰,他懶得去想那些佔據在內心深處過多的自卑和不確定,至少在這一刻,他覺得很美好,一切都前所未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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