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的青蔥歲月 琥珀陸

作者 ︰

1.

剛走進店里時里面正巧放著《夏目友人帳》第一部的片尾曲。下午時分,再加上工作日的時間,店里的顧客很是稀少,吧台後的男店員看我進來後沖我抬手揮了揮,我朝他笑笑,徑直走到靠窗最後面的紅色沙發前坐下。

「來了?」「恩。」「稍等,他一會就過來。」女服務生把水杯從托盤上拿下放在桌上,一片新鮮的檸檬在水面上左搖右晃,漸漸停住。

工作已經交接完畢,離職手續也全都辦妥,和新單位說是還有一周時間才能過去,本以為會被勒令加快速度,沒想到對方反到直接讓我半個月後去報到。個中原因我並不想知道,白給的假期,腦子有病才會不要。

來這家咖啡店純屬巧合,離職那天我提早了2站下車,那天的天氣很好,溫度也是2月份里難得一遇的暖和,想喝咖啡的心情就那麼突然的蹦出來。當時臨近的也只有這家小店,于是便順理成章的走進來,選的也是現在坐著的位置。

「喏,老樣子。」

「真是的,我今天要是不想喝這個呢。」

「那也會喝了的。」

「為啥?」

對面的男性相當有自信的沖我笑笑,白t-shit的衣領邊在陽光下仿佛要閃出光來。「這個時間點來這的人,不是沖著喝的或是吃的東西來的,就像你前兩次來,也不是因為這杯咖啡才來的。」他大概比我大一些,也許2歲,也許3歲,我曾在高中的時候在腦海中勾畫過自己未來那位該有的樣子,他應該留著干淨利落的短發,有著讓人看上去就覺得順眼的臉龐,穿著淺灰色或白色的t恤,米色的休閑褲,白或黑色的休閑鞋。他最好沒有耳洞,沒有紋身,不運動的時候衣服上也許會有點洗衣粉的清香。他的手腕上大概會帶塊手表,肩上也許還會背個運動包。他可能算不上成熟,但至少,心理年齡不會低于實際的年紀,適當的能夠包容和理解人,假如真的具備這點,他的待人處事,一定不會糟糕。他也許喜歡游戲但一定不會痴迷,即使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至少不會輕視別人不會的問題,不會逃避自己不了解的領域。我毫不掩飾的側頭將這個叫齊爍的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自嘲的哼笑了一聲。

「這從頭到腳看出什麼名堂來了?」

「沒有,我只是想到了我高中時期勾畫出的那個騎著白馬的非唐僧人士。」

齊爍靠向沙發背,抵著頭也看了看自己,然後從上到下的指著自己對我說︰「你十六七就對我這樣二十六七的感興趣啦,夠早熟的。」

「現在的孩子幼兒園就知道交男女朋友了,你都屬于骨灰級該入土的了。」

「哎,不行了,不行了,我也就听我弟弟跟我說他大學里的事的時候能找到點共同語言。」齊爍往我的咖啡里又放了塊方糖,邊攪邊說「女孩子一輩子很辛苦,喝咖啡還是喝甜點的吧」。我又笑出了聲,他抬頭看我,「是不是原來有人說你笑的很好看,所以你就老笑啊?」

我喝了口咖啡沖齊爍點了好幾下頭,「恩,甜度剛剛好。」

「這都來了第三次了,你怎麼不帶著你老公來?」

「他上班,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麼游手好閑的。」

「得了吧,你看著和家庭主婦可一點邊都挨不上,今天為什麼不上班?」

我將杯里的咖啡一口氣喝光,眯著眼楮晃悠悠的指著齊爍說︰「感,感情深,一,一,一口,悶!」「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啊!」我和齊爍兩人呵呵的樂,我深吸了口氣,接著他剛才的話茬說︰「我今天辦完了離職,半個月之後去新單位報到。」

「啊……短假期啊。」

「齊哥,你弟說先走了。」

「好,我知道了,喲壞了,還有東西沒給他呢,我先過去一趟哈。」順著齊爍跑向門口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停住的齊爍和從拐角處走出來同樣停住的木岩。

2.

「安玖我跟你說啊,差不多得了,趕緊回家去,都多長時間了,別沒完沒了賴我這兒啊……」,老媽一邊打著雞蛋一邊站在我房間門口碎碎念,說到口沫橫飛的時候還得再瞪我一眼,像要打到階級敵人一般。「你再叨叨下去今兒這頓晚飯我都可以省了,你瞅瞅你現在的表情!」我抄起桌上的鏡子沖向老媽,她一把扒開面前的障礙物,筷子上的雞蛋液甩了我一臉。「問你們什麼事都不說,全讓別管了別管了,這不管行嗎,一個個都接了婚的人了,什麼玩意!吃晚飯趕緊給我回家去,有什麼事你們倆鬧去,別給我們這老的添亂!」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已經填好的出國培訓申請表,關了word,拔了u盤。其實我心里很清楚,最初逃開的緣由不是因為我看到了圓皓與岑貝貝的擁抱,不是因為圓皓的那句「你為什麼和我結婚」,而是由于我自己本身。因為我終于在愛上圓皓之後,要面對那些像是懲罰般隨之而來的歉疚感。心愛的杯子被不小心磕掉了一塊,即使再無關痛癢,看到豁口的時候也還是會覺得遺憾。

大約7年前中考全部結束的那天,我在考場外面等著圓皓取他的自行車,嶄新的自行車像是要宣告新生活即將開始一樣閃閃發光。圓皓推著車過來停在我面前,拍拍後面很明顯是再加工安上去的座位,紳士的對我一點頭說︰「小姐,不知有沒有榮幸能讓你做我的第一名乘客?」我故作驕傲的把手輕放在他的手上,像是十幾世紀的英國貴婦一樣屈了屈膝,「我的榮幸先生」。我總是刻意的低下頭以為這樣頭發簾就不會被風吹亂,但事實上經常會使徒勞無功,每每在轉彎或是起步前圓皓「抓好哦」的提醒都會從前面傳來,他偶爾也會說「扶著我的腰會更安全」,但我從來都是兩手抓著後車座。現在想想,當時一定被不少的圓fans們罵臭屁的。

那天圓皓帶我去了我最喜歡的蛋糕店,請我吃了我最喜歡的提拉米蘇味的蛋糕,在我喝咖啡前他往我的杯子里又加了包糖。我皺皺眉頭說「這樣該太甜啦」,圓皓十分肯定的邊攪拌邊回答我「女孩子一輩子很辛苦,吃的東西就別再好苦的這口了,你呀,喝咖啡還是喝點甜的吧」。想到這的時候我不自覺的又樂了,搞不好圓皓和木岩他哥上輩子會是同一個人吶。我們在中考結束後的那天照了唯一的一次大頭貼,我還記得在照之前選相框時對面的四個女中學生不時的偷瞄圓皓。也許是我們真的太過熟悉,我從來對那些女學生投向圓皓的目光都感到夸張,他有什麼不一樣麼,一樣兩個眼楮一個鼻子一張嘴,一樣是吃喝拉撒加放屁,難不成她們連圓皓放的屁都覺得那會是香的?臨分別前圓皓拿走了幾張大頭貼,然後神神秘秘的讓我閉上眼楮,隨後我便感到手心里被放上了什麼東西。睜眼看時一枚四葉草樣式的耳釘靜靜的躺在我手上,圓皓沒給滿臉疑惑預發問的我機會,隨即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另一枚耳釘說︰「哪天扎了耳洞,一定要管我要這只啊。」

天氣暖和了,要不要給你帶點薄的衣服過去?

「媽我回家了啊,你和老爸吃飯吧!」

我再也,不想逃。

3.

窗外一片燈火闌珊,空氣中夾帶著剛下過春雨後的草香,涼爽的輕風滑過臉頰,我模了模右耳垂上小小的四葉草,看了看被攥在左手里的手機,對司機說︰「前面小區停就可以了。」付錢的時候我才驚覺自己錢包里只有30塊錢的現金,以往每個星期圓皓都會提醒我取點現鈔放錢包里,此刻我真切的意識到,不經意間發現的失去,會讓記憶和習慣變成有觸感的東西。

廚房亮著燈,我看了眼手表,大概圓皓今天又加了班,回來的晚了些。從下出租到現在我站在自家的門前,我反反復復設定著一會打開門後該如何自如的月兌下外套,換上拖鞋,是該對著正吃飯的圓皓故作自然的說「我回來了」,還是有點不講理的說「怎麼都不留我的飯」?也或許圓皓已經吃完飯,坐在客廳看電視,那我是該直接走到衛生間先洗手還是坐到他身邊拿過遙控器說「今天電視劇大結局,不要看球啦」?鑰匙插進鎖眼扭轉起來的時候,這些情景設定最後在我腦海里被甄選出了定稿方案,只是開門後除了有亮光從廚房的方向打出來,我並沒有看到圓皓的身影。

「安玖。」

4.

直到摔門而出的一剎那我都不想相信在進到家門後這短短30秒里自己看到的一切,晚上10點清冷了許多的街道,靜謐將我腦海里胡亂扎著頭發,全身上下只穿一件淺藍色男士襯衫,領口開到能看見事業線的岑貝貝愈發的放大,讓我像是吃了變質食物一樣的愈發惡心。

「老安,嘿!安玖!」

我轉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楚恩,像是失憶般的向後看去,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走出了兩站地,正要路過齊爍的咖啡店。

「大晚上不帶這麼嚇人的啊,你剛才那表情跟恐怖電影里的人偶似的,怪慎得慌的。」

「其實我不是安玖,你確定你看到的是安玖嗎?」。我幽幽的伸出胳膊直勾勾的朝楚恩走過去,看他一臉無趣的翻著白眼我擺了擺手說︰「沒勁,一點不配合。」

「說真的呢,你大晚上不在家跟老公濃情蜜意這兒一人瞎晃什麼呢?」

「你呢,你現在應該是在青島某酒店的床上和南夕水**融才對啊!」

「哎喲這接了婚的人尺度就是不一樣哈。哎整好踫到你了,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不過要是不說的話,總覺得有遺憾吧。」

「等你這些鋪墊都說完天都亮了,趕緊說趕緊說。」

齊爍看到了走進店里的楚恩和我,朝我揮手時臉上有些詫異。轉身過後我便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紅色沙發上的木岩,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楚恩,他並沒理我,依舊帶我走過去坐在木岩的對面。我不太高興的問楚恩︰「什麼意思?」

「老木,能想起來麼?」

「呃……照片里那個叫,叫安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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