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至尊,再至尊也要被吃掉。
于是葉青青與洪七公開始悶頭吃飯。
閑漢們則又聊起武舉的事情。
「听說這次的武舉人直接編入新軍,做百夫長。」吳老七羨慕道。
「估計要打戰了。」瘦小的漢子神秘道,「要不然怎麼會搞什麼武舉新科。」
「打戰好,要是打戰了,那收復故土就有望了。」杜三哥道。
旁邊的那個書生坐著喝茶,听這幫閑漢聊武舉的事情有大半日了,他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
「武舉武舉,好似武舉便能救國一般,哼,一群莽夫!」書生忍不住高聲道。
「誒!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杜三哥火爆脾氣,騰地站起身來便要找書生理論。
書生冷笑幾聲,起身欲走。
吳老七急忙攔住杜三哥,向書生一拱手道,「在下吳老七,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俞安泰,今科舉子。」那書生昂著頭拱了拱手。
吳老七驚道,「原來是舉人老爺,失敬,失敬了,呵呵,這桌菜我請了,」吳老七滿臉堆歡,「還請俞公子賞臉。」
那書生,俞安泰,不置可否。
「俞公子切勿動怒,我這兄弟是個粗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吳老七賠笑道。
杜三哥也不敢說話了。
俞安泰對面的人也勸。
俞安泰這才彈了彈衣角,坐了下來。
「俞公子為何說武舉不能救國?」吳老七小心道。
「哼,朝廷膽小怕事,光靠一群莽夫如何能成事,」俞安泰冷哼一聲道,「最近蒙古正在攻打金國,蒙古的使者來臨安說要結盟,結果咱們還是像縮頭烏龜一般。」
「不是說朝廷里正在討論,還沒有定論嘛。」吳老七道。
「朝廷好吃好喝的款待了蒙古使者這麼久,不說結盟也不說不結盟,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分明是拖延之策,根本就不想結盟。」
俞安泰譏諷道。
「大好機會啊,」吳老七煞有介事道,「可惜可惜,不知道這朝廷上下是怎麼想的。」
「靖康恥何時能雪?!」俞安泰長嘆一聲道,「到了如今咱們還跟金人作小服低,抬不起頭,真是氣煞人也。」
吳老七很是贊同,俞安泰的話說到他心坎里了。
「听說蒙古攻破了河北一帶,金國忙的焦頭亂額。也算為我們出了口氣。」俞安泰笑道。
「現在只盼著蒙古兵殺光了金狗,那才痛快!」吳老七高聲道。
「哈哈,痛快痛快。」俞安泰大笑。
葉青青正吃著那唯我獨尊的梅花餅,一直側耳傾听者他們之間的對話。
听到這兒,葉青青忍不住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為何發笑?」吳老七耳尖,听到葉青青的冷笑,不愉道。
「我只不過覺得,兩位兄台的話說得不是那麼對罷了。」葉青青喝了口羹湯,淡淡道。
「哦?不知這位小娘子有何高見?」俞安泰不以為然的看過來。
「高見倒是沒有的,只不過听著覺得好笑。」葉青青道。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哪里好笑了?!」吳老七微微帶著怒意。
「我笑你們只見得眼前這點仇恨,蒙古與金國在河北一帶交戰,受苦受難的還不是那些百姓。」葉青青冷哼一聲,「況且若是蒙古攻破金國,繼而南下攻宋,不知在坐的有幾人能幸免。」葉青青銳利的眼鋒掃過吳老七。
吳老七身上一冷,咽了口水,不敢再做聲。
「蒙古又如何會攻宋,小娘子不要胡亂說話。」俞安泰皺眉道。
「唇亡齒寒的道理,小女子也是知道的,為什麼兄台堂堂舉人卻不知呢?」葉青青眼波流轉,笑意盈盈道,「如今金國與我大宋唇齒相依,若金國被滅,我大宋恐怕就難過嘍。」
「哼,金國于我大宋,根本不是唇與齒的關系,那是狼和羊!」俞安泰斬釘截鐵道。「再者說,蒙古攻佔了河北之後,金國竟然還想染指我川府,狼子野心,從未變過。」
葉青青搖頭,「那是早些年的黃歷了,如今金國沒落,蒙古與大宋日漸強盛,我敢斷言,日後蒙古與大宋必有一戰!」
俞安泰頗為不屑。
葉青青悠然道,「當年太祖討伐南唐,矛頭直逼江南。吳越國的錢俶拒絕了南唐後主李煜的求援建議,反而出兵助宋滅南唐。南唐亡國後,吳越國又是什麼情景呢?兄台難道不知麼?」
「吳越國被我大宋所滅。」俞安泰底氣有些不足,「可這又怎麼能同日而語?」
「君不見海上之盟乎。」葉青青淡淡道。
俞安泰神色一凜,當年北宋聯金滅遼,是謂海上之盟。宋金滅遼,而後北宋反而被金國所佔,跟如今的形式何其相似。
那群閑漢側耳傾听。听到那舉人老爺變得啞口無言,顯然有些說不過這個少女。
這可不行,難道咱們大宋真的不該跟蒙古結盟,不該攻打金國嗎?這仇還怎麼報?!
杜三哥滿臉怒色,騰地起身,走了過來。
「金狗與我們的仇恨不共戴天,你這女女圭女圭我不跟你計較,快走吧!別在這胡言亂語。」杜三哥大聲道。
「胡言亂語?」葉青青笑了,「你可以問問這位舉人老爺,我是在胡言亂語麼?!」
俞安泰並不應聲。
「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在胡言亂語!」杜三哥吼道。
「是我胡言亂語,還是你們搞不清狀況!」葉青青拍桌而起,怒道,「金人殘暴,蒙古人也好不到哪去,等你們家破人亡的時候再來說我胡言亂語吧!」
場面靜了一下,又嘈雜混亂起來。
「小姑娘說話不要太狠,你才家破人亡呢!」
「真是亂講,舉人老爺的話也敢質疑。」
「別待在這礙眼,快走吧!」
「殺光金狗!!還我河山!」
「小姑娘,你還是快走吧!」杜三哥滿臉怒色。
葉青青緩緩坐下,看著正慢悠悠喝著羹湯的洪七公,不禁莞爾一笑。
「飯尚未吃完,我為什麼要走?」葉青青道。
杜三哥大喝一聲,猛地一抬手, 當一下掀翻了桌子。
葉青青輕盈一跳,毫不費力的躲了,而洪七公遞著勺子往嘴里送,一提氣,平平向後退去,穩坐在椅子上不動,打翻的飯菜一星半點都沒沾到他衣角。
「你這漢子,好生不講理。」洪七公舌忝了舌忝勺子,搖搖頭,緩緩站起身。
眾人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你,我,我們是不會怕你的!」杜三哥色厲內荏道。
「我們人多,怕他作甚!」有人喊道。
「走吧丫頭,可惜了這一桌子菜。」洪七公咂咂嘴。
「您二位的飯錢?」店小二跑上來露了個頭,賠笑道。
葉青青冷笑一聲,隨手將幾十錢以暗器手法擲在一張桌上, 幾聲響,其中幾枚銅錢穩穩的嵌在桌子里頭。
眾人一驚,不敢再鼓噪。
葉青青轉身輕巧一躍,已在一丈之外,隨洪七公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