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往事 第二章 石板街

作者 ︰

這天是十五,一早文英就陪落雪到鎮上後山的寺廟去燒香。

從寺廟上上完香又吃了些素齋下來,剛走到石板街,就看到一群團丁在圍毆一個衣著破爛的人,佔了大半的街道。

周圍的商家和行人們都遠遠地看著,劉沅拿了站團丁們的背後看著他們動手,一邊悠然地啃著一個梨。他突然看到了落雪站在街這邊,忙把梨扔了,喊道︰「住手,別打了,別打了。靠邊靠邊。」

團丁不知出了什麼事,一個個忙住手站在路邊。

劉沅抹抹嘴,笑著跑到落雪身邊,腰也不似剛才那麼直了,好言好語地說︰「落雪,沒嚇著你吧?趕緊過去吧。」

落雪笑笑,走過去看那個挨打的人。

那個挨打的人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已經被團丁們打得滿頭是血了。落雪瞧著有些可憐,蹲下問那個孩子,說︰「你沒事吧?」

那個孩子用手捂著頭上的傷口躺在路上,渾身瑟縮,看了看落雪又埋下頭,不敢說話。

劉沅弓著腰,對落雪說︰「一個小偷,別管他,看弄髒了你的衣服。」

落雪回過頭,皺著眉嗔道︰「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們怎麼把他打成這個了?」

劉沅似乎沒想到落雪會為這個不高興,趕忙解釋說︰「他是個小偷呢!偷燒餅劉的燒餅了。」又忙直起身,吆喝著讓燒餅劉給他作證︰「劉老頭,你說是不是啊?」

燒餅劉趕忙跑過來,哈著腰說︰「是呀是呀,還好被劉少爺發現了!」

落雪這才發現那個被打的孩子身子下面有個燒餅。

落雪站起來說︰「他肯定是餓壞了,才偷你的燒餅的。你就不要怪他了。」說著,從文英那拿了幾個銅子遞給燒餅劉,說︰「這個燒餅我買了。」

劉老頭不認識沈落雪,但看劉沅站在她身邊那副樣子,哪里還敢要錢,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小姐說不怪他就不怪他,哪能要您的錢。」

落雪笑著把錢放到劉老頭手里︰「你就拿著吧,別推辭了。」

劉老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直直地看著劉沅。落雪不解,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劉沅正目不轉楮的看著落雪,這下子四目相對倒弄得自己不好意思,這才發現劉老頭在看著自己,對這個劉老頭惱怒不堪。要不是落雪在旁邊,真想上去一腳把這個不長眼的老頭給踢飛了!現在只好忍了。

劉沅惱火地沖著劉老頭瞪眼,嚷道︰「你看我干嗎?拿著錢快滾!」

劉老頭如釋重負,趕緊走了。

沈落雪又蹲在那個小孩身邊,對那個小孩說︰「好了,你快回家吧。以後別再偷東西了。」站起來之後,落雪吩咐文英道︰「你帶的錢給他些,讓他也好看看傷買些吃的。」

劉沅看在站在一旁直撓頭,說︰「落雪,你這是干什麼啊?你這麼一弄倒好像應該是我給他看傷了。」

落雪呵呵一笑,說︰「你是團總嘛,總有你的職責的。我只是看他還是個孩子可憐罷了,你別多心。」

劉沅嘟嘟囔囔地說︰「怎麼都感覺不好!還是我給他看傷吧。」他沖著街邊站的二娃子喊︰「二娃子,你和水生把這孩子送到寧濟堂去,請坐堂的大夫給他瞧瞧。其他人都散了吧。」

二娃子和水生趕緊答應著帶那孩子走了。

落雪笑著轉向劉沅︰「謝謝你,劉少爺。」

劉沅看著她︰「謝我啥?為了這個小偷。」

落雪說︰「不是了,是謝你那天送來的江鰱和野味。」

「喔」劉沅大笑,「謝什麼。你爹給的賞錢買兩份都夠了。你爹這麼大方,以後我得天天給你送,你爹就天天賞。沒過多久我可就發財了。」

落雪笑著搖頭︰「劉少爺真會取笑。我爹給的那點賞錢哪能讓你看得上呢。我回去了。」

劉沅好像想起了什麼,說︰「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

「劉少爺啊。怎麼了?」

「你捉弄我是不是?我怎麼敢讓你叫我少爺呢?」

落雪環顧了一下四周,說︰「大家都這麼叫你啊。」

「大家是大家,你是你。」

「好吧。我叫你劉沅。」

「不行,你別叫我劉沅。我一听人叫我劉沅我就緊張。「

「為什麼啊?」

「因為只有陳夫子和我老爹在我干壞事的時候叫我劉沅,我一听我大名,我就知道又要遭殃了。」

落雪和文英听了都笑。

「那我叫你什麼?」落雪有些調皮地歪著頭看著他。

「你叫我阿沅吧,我爹和娘都這麼叫我。我不也叫你落雪嗎?」。

「好。下次叫你阿沅。」

劉沅看落雪高興,趁機問︰「你回家有事嗎?這麼著急回去?」落雪看看天也還早,說︰「沒事,但也不能一直站在街上吧?」劉沅興奮地說︰「既然沒事,我帶你去鎮郊放風箏吧。鎮郊油菜地里的菜花都開了,很漂亮呢。」落雪在家呆著也無事可做,听說如此,欣然答應︰「好啊,只是沒有風箏啊。」劉沅一拍胸脯,說︰「那還不容易,包在我身上。你們倆跟我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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