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那頭在安靜了數秒後,一道渾厚的聲音帶著波瀾不驚的語氣詢問道,「是碟小姐吧?」
「是的,費總碟氏夫人章節。」壓住心底的驚訝,碟青握著名片的手卻是暗暗一緊。她不怕這費總有多刁鑽有多古怪,怕只怕他有備而來。
心下正尋思著,便听見他又說,「碟小姐若真是想要這商標,倒也不是沒有商量的余地,生意人,講究的是一個緣字。」
「那麼費總,不妨直說想要怎樣的緣。能給的,我一定給。」說完,碟青伸手揉了揉眉心,片刻後,她將名片放在桌子上,盯著眼前的玻璃杯,目光愈發堅定。
果然,見女人這樣干脆利落,對方也索性不再拐彎抹角,啟唇說話的同時碟青也將手機的听筒往耳邊更加貼緊了一些,似是在期盼著什麼碟氏夫人章節。然後,她听見男人用著依舊平淡的語氣說道,「晚上六點,我在半島酒店有場重要應酬,碟小姐若能準時現身,我費某能給的,我也一定給。」
忙音傳來,碟青對著空氣,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冷笑,那是她對自己無盡的嘲笑。而剛才,她究竟在期待什麼?期待對方會開出一個比較荒唐但是干淨的條件來麼?她的天真又少了一分。
碟青轉身,對著窗外眺望遠方,此時已是傍晚。黃昏的光錯落有致地照進公寓的大小角落。這些角落,精致華麗,一塵不染。與三月前那間簡陋的破舊公寓有著天差地別。
女人的目光落在黃昏下的人來人往,終于明白,從她躺在藍息赫身下的那一刻起,這輩子就已經逃不掉了,逃不掉成為母親那樣的風塵女子……
對著鏡子,碟青化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煙燻妝。用色並不濃重,卻在眼角眉梢用質地很純的黑色勾勒出彎曲的線條跟陰影。寥寥幾筆完畢,那張並不叫人印象深刻的臉龐,在剎那間綻放出若有若無的頹美氣息。
碟青突然笑了一下,這個妝,還是她那風情萬種的母親教給她的……片刻後,空氣中暗香浮動,她收斂心思出門。
半島酒店門口,男人如約而至。他站在酒店入口處耐心望著路口的方向,身後四名一絲不苟的黑衣保鏢護得周全,引路人紛紛側目。
與此同時,碟青跨出的士車門,一眼便對上他。費江燁瞧著正朝自己迎面走來的女人,似乎與照片上的長相略有偏差,但那雙明亮的眼楮很快讓他確信這是同一個人,同樣靈氣逼人的眸子,叫人心驚。
「碟小姐,應酬在十九樓。」男人微微一笑,似乎也不急著多說什麼,微微側身,對著酒店里做出請的姿勢。
碟青點頭,同樣客氣地微笑。脈動步子與男人並肩朝電梯的方向走去。卻也在行走間打量起身旁這位的戴著黑色鏡框的中年男人。明明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間盡顯紳士風範,卻在電話里用那樣露骨的語言跟自己交涉。
不由心下嘆一句,這世上衣冠禽獸何其多……
出了電梯,碟青撇了一眼腕間的表,恰巧六點整。扭頭望去,是落地窗投射下的夜色璀璨。巴黎的夜,正式開場。
而作為十九樓唯一的vip間,自是碟青想不到的奢靡,走廊的每一個平方均采用鍍金或鍍銀的俗氣設計,卻又在期間大量運用意大利風格的名壁畫,至此,高貴伴隨濃重的藝術氣息,毫不費力地傾瀉而出。
她強作鎮定,卻掩飾不了眼底那份深藏的慌張。身旁,費江燁將這一切不動聲色地收入眼底,卻未說什麼。
行至走廊的盡頭,碟青已然听見內里的歡笑言談。她突然停了下來扭頭問道,「費總,今兒我是什麼身份?情人還是朋友?」
「不,都不是,」費江燁笑得意味深長,投到碟青身上的目光卻是冷的,「碟小姐今天的身份只是費某的女伴。」
說罷,單手撫上碟青玲瓏的腰身,微微用力。碟青一個踉蹌,剛想推開,商標的事便在腦海里一閃而過。雙眼迅速閃過一絲無奈與荒涼,便不再拒絕,最終以一個看似極為曖昧的姿勢被固定在男人身邊。
同時,男人身後的保鏢為他們推開了包間的門。
一桌子的人,不用看也知道個個都是身份顯赫的狠角色。包間因費江燁的到來靜止了數秒,眾人皆微微起身相迎,「費總,別來無恙啊。」
一旁的碟青低著頭,沒有心力去應付那一道又一道帶笑的目光。方才,她可沒有漏听到那些因她而發出的曖昧笑意。
「費總,趕緊給咱們介紹介紹這位害羞的紅顏佳人。」不知是誰,竟起了哄。
費江燁但笑不語,暗自加重手上的力量。
腰間的疼痛傳來,碟青心下一急,立馬迫使自己抬頭,狠狠深呼吸了一下,這才淡淡朝眾人道,語氣卻夾雜著一種嬌媚,「各位就別為難了費總,身體不適讓各位見了笑,回頭讓費總替你們討回來就是。」
後面一句,逗笑了眾人。有人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讓費江燁揮揮手擋了回去,「她說的是,就讓我回頭替你們討回來。」
「哈哈,費總心疼了。」
「可不是,不能小看現在的小丫頭。」
小丫頭?碟青心中一澀。敢情真把她當成了傍大款的丫頭片子了?但是望著男人牽著她入座的大手,不由轉念一想,這般的自己又何嘗不是?
這世上,只會有人去議論結果的骯髒,卻沒有人在意從干淨到骯髒的個中曲折。
十二座的大桌,待碟青與費江燁入座後,唯有上座是空著的。碟青轉眼望去,果然,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均未動筷,每一座的酒杯雖都是滿的,卻無人動杯。如此,應該是還有一位最重要的人尚未到場。
只是,這費江燁在巴黎已是聲勢滔天,也有讓他如此忌憚的人?碟青好奇地挑了挑眉,直到十分鐘後,保鏢再次從外推開了那扇華麗無比的大門。
那人的到來,似是一股強勁的冷風,帶著絕對的壓迫感與一種渾然天成的無匹霸氣。包間內徹底寂靜,被這凌冽的氣場震懾,碟青驚訝地望去。
看著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她生生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