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語見是阿然,倒也沒放在心上,雙掌推出,便將她的拳風擋了回去,卻忽覺那一股力道並非完全是風行門的路數,中間竟隱有一股攜風帶電的雷霆之氣。他也沒有枉做天下第一五十年,察覺有異,忙定楮去瞧。原來李況和阿然的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一退一進,竟是互為攻守。李況雖然持劍,可劍中猶有拳風。阿然雖然握拳,可拳中也有劍氣。兩個人明明是兩派功夫,可風行門的飄忽如風,神鬼門的疾行如電,竟在一拳一劍之上合二為一。
風天語見了,不由又驚又喜,正想高聲喝問他們是從哪里學到這等好功夫,便見他二人的身影越來越快,竟如同一團帶著閃電的風席卷而來。風天語奮起身形,也是快到只剩下一道飄渺無蹤的黑色影子。三個人都是一沾即走,快到連半點招式也不見,然而大殿前風沙走石,竟好似有兩團龍卷風在宮牆內肆虐。
一炷香功夫不到,他們就已經拆了幾百招。李況和阿然對彼此的武功路數越來越熟悉,配合的便越來越得心應手,竟讓風天語只有招架之力,連還手的空隙也沒有。風天語見了,不由激起了一股好勝之意,忽然奮起雙掌,將周身內力一吐而出,掌風便如同一道無形的驚濤駭浪,向他們直壓了過來。
李況見身旁幾百個兵士居然也被這道氣浪的余波掃到了半空,知道厲害,拉著阿然連連後退,阿然見也無處可躲,忽然大叫道︰「李況,你說一劍也能合璧,到底行不行?」
李況頓時領悟,身子一轉,將阿然抱在懷里,喜道︰「阿然,你體內也有我的血海之氣,是你我合璧,就讓這劍幫一把吧。」
阿然點頭不迭,見李況一劍揮向了自己,忙將全身內力聚在拳頭上,一拳擊出。只見那兩股內力在劍尖交匯,竟是順著劍氣進入了他們的體內,在他們身上循環了一圈,又從劍尖一泄而出,一時間竟是成倍暴漲。一堵無形的氣牆擋住了風天語的掌風,已然與他有了分庭抗禮之勢。
風天語震驚不已,收回雙掌,身形一晃,想去奪他們手里的劍。阿然趕緊沖到李況身前,替他擋了一掌。李況見她身形搖晃,短劍一挺,又殺到了風天語身前。風天語剛把李況的劍氣擋在了身外,阿然又從李況背後鑽了出來,一拳狠狠擊向了他的腦門。
風天語見他們輪番進攻,走馬燈似的換人,又氣又惱,頭一縮,勉強避了過去。誰知阿然拳風剛過,李況的一劍又已刺到。那一劍看似波瀾不驚,卻快的無法形容,又隱在拳風後面,任風天語武功獨步天下,居然也躲不過去,便從他的右肩一穿而過。
李況一招得手,忙收了劍,拉著阿然向後躍出。風天語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肩頭血淋淋一個大洞,失聲驚呼︰「小子,你這是什麼劍法?竟能比我還快。」
李況還沒回答,一旁的梁軍見風天語受傷,如同突然得了號令,齊聲吶喊,潮水般地殺到了他的身前。劉尋帶著幾千名兵士沖在最前面,將李況和阿然緊緊圍住,手中令旗一揮,大聲說道︰「皇上有令,保護公主、駙馬。」
李況早料到會如此,只能任由他們裹挾著自己連連後退。阿然見幾千個梁兵們不由分說推著自己就走,幾萬只箭如同雨一樣已經從空中潑灑而下,向風天語兜頭兜腦地射去,又生氣又著急,大聲喝道︰「讓開,住手。難道你們沒看見,是我們打贏了嗎?!」
劉尋只當听不見,指揮著兵士將他們兩個困在了萬人大軍的身後。阿然揮著胳膊,掙扎著想從人群中飛身而出。誰知那群兵士推來搡去,竟將她的身前擠得一點空隙也沒有。李況見她猶豫著不肯出手傷人,又怕她暗中吃虧,忙將她護在了懷里,在耳旁低聲道︰「阿然,我讓你月兌身去救師尊。只是你自己千萬當心。你父皇這次是發了狠的。」
阿然點頭不迭。李況把手里的劍給了她,忽然裝著被人絆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地上。身旁密密麻麻的兵士被他一拉,倒跟著倒了十幾個。阿然見人群中終于有了一點縫隙,趕緊飛身而起,轉身又沖回到風天語的身前,一邊幫他將流矢擋了回去,一邊對著殿上的朱溫大聲求懇︰「父皇,師尊已經輸了,你就讓他走吧。」
朱溫見劉尋放跑了阿然,不由朝階下瞪了一眼。劉尋滿面羞愧,對著阿然大叫︰「公主殿下,皇上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你還是快點回來吧。」
阿然怎肯听他的,只是對著朱溫苦苦哀求。梁兵見皇上並未發話,那攻勢也不敢稍緩,箭雨一撥接著一撥,竟是片刻不停。風天語雖然武功高強,可畢竟肩上有傷,時間一長,身形便漸漸慢了下來,幾枚箭矢從他身上劃過,有驚無險,卻也刺了幾道長長的血口。阿然見了,忙沖到他身前,拿著短劍左沖右突,想帶著他突圍而去。
然而他們剛剛退到東門,幾千匹戰馬便咆哮著從兵士後面沖了過來。馬背上的兵士一揮胳膊,幾千只長槍從天而降,唰唰唰,深深扎進了地下,竟好似一道鐵牆擋住了去路。阿然趕緊奮起短劍,砍斷了好幾根,梁兵們又策馬而來,雙手一拋,便將系在馬背上的鐵鏈統統纏繞在長槍上面,把它綁了個密不透風。
阿然見眼前無路,只能和風天語掉過頭來又往西門沖。沒想到梁軍如法炮制,也是一模一樣地又在他們身前豎起了一道鐵牆。阿然見身前身後的空位已經越來越小,奮力一躍,想飛上大殿,然而宮牆上早有幾千把快弩對準了他們,一撥箭雨又至。阿然急急轉身避過,胳膊上卻被流矢劃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