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語和朱溫听見這一串笛音和銀鈴般的笑聲,卻是雙雙變了臉色。風天語剛想飛身而起,便見一對大紅衣裳的男女已經從殿外翩然而至,身形一轉,靜靜立在了眾人的眼前。
眾人只覺眼前撲面而來一片殷紅。兩件紅袍在風中搖曳翻飛,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料子做的,竟比血還要紅,比玫瑰還要艷,紅到鋪天蓋地,濃到無處可藏,很久也無法消散。眾人用力凝住了雙眸,方才慢慢看清楚了紅袍下的兩個人。
那紅衣男子已近中年,身形微瘦,神情倨傲,舉止不羈。兩道烏黑的眉毛宛轉入鬢,一雙長而飛挑的眼楮含著秋水。雖然眼神凌厲,天生膚白而細,頰旁一抹胭紅;一襲大紅的袍子只用一根綢帶松松系在潔白赤果的胸前,居然好似一朵梅花落在了雪地里。梁人們日日對著朱溫和李況,美男見慣了,倒也不太驚異,只是那紅袍男子一頭長發就隨意披散在肩頭,舉手投足間自有一份浪蕩邪魅的氣質,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出塵月兌俗的謫仙,妖得不帶一點煙火氣。
那女子卻用一方紅帕遮住了面目,讓人看不太清楚,只有一雙眼兒一閃一閃。那眼楮也曾是明亮如星,此刻卻有些黯淡,一點灰色的陰霾藏在了眼神里,再沒有她的笑聲那般動人。
紅衣男子見眾人看著自己,將手里的長笛斜斜插在腰間,攬著懷中的女子走到朱溫身前,略點了點頭,轉身對著風天語行了一禮,面無表情地說道︰「風前輩別來無恙?」
風天語見了他,差點跳起來。紅衣女子卻忽然從男子的懷里掙月兌出來,跑到朱溫身前,拍著手兒哈哈笑道︰「阿弟,你果然在這兒。煙兒了?她到哪里去啦?對了,還有小妹,她不是也在這里?」
朱溫面色一暗,默然了半響,卻是無言以對。紅衣女子一臉迷茫,見朱溫不說話,蹙眉想了想,忽然對身後的男子大聲說道︰「師兄,你是不是又給他們下了毒?我不許你欺負我弟弟,也不許你欺負煙兒…他們兩個好可憐,好可憐…」
朱溫听了,鼻尖也微微有點發酸。只是他見那女子言行舉止竟有些瘋瘋傻傻,仔細看了看,皺眉問道︰「表姐,你沒事吧?我怎麼見你…」
阿然這才知道來人居然便是北冥派的無憂子和凌孤霞。無憂子見朱溫一臉猶疑地看著自己,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拉住了凌孤霞的手兒,溫柔地說道︰「師妹,你累了,要不先歇息一會兒。我要去救人,你就在旁邊乖乖等著我,好不好?」
凌孤霞歪著頭想了想,大聲一嘆︰「師兄,你是不是又想扔下我?霞兒到底哪里不好,你就是嫌棄我,就是不要我…」
只見凌孤霞說著說著,居然蹲在地上放聲痛哭。無憂子忙將她扶起,輕輕將她臉上的淚珠兒抹去,又拉著她走到李況身前,柔聲道︰「師妹,我怎麼舍得拋下你。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走了。你看看這小子,我听說他是阿煙的女婿。他現在命懸一線,你若不讓我救他,日後怎麼去見阿煙。」
凌孤霞听了,立刻轉悲為喜,咯咯大笑點頭,然而她看見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李況,卻猛地撲到他身上,大哭大叫道︰「煙兒,煙兒,你怎麼啦?是誰傷了你?是誰傷了你?」
阿然見凌孤霞分明已經神志不清,忙將她扶起,哽咽道︰「凌姑姑,他不是我娘。我娘,我娘已經死了…」
凌孤霞臉上又顯出了一副困惑不解的神色。眾人見她痴呆瘋傻,心頭都有些震驚。風天語斷喝一聲道︰「好你個無憂子,你毀了小雨還不夠,居然還毀了凌丫頭。你說,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可是你同門師妹。唉,你師父怎麼教出你這麼個徒弟,真是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無憂子听風天語聲聲責罵,卻是默然無語,彎下腰,將凌孤霞從地上攙了起來,回頭對朱溫說道︰「溫弟,我想讓霞兒去阿煙那里歇會兒。我知道你不會慢怠她,只是她需要清靜些,人不用太多。至于你女婿,我有把握救活他。有些藥材恐怕也不好找,你讓人在洛陽城四處找找,若找不到,我再想法子吧。」
朱溫點了點頭,手一揮,便有侍女上前,扶著凌孤霞向**而去。阿然見風天語想上前阻攔,忙沖上去大聲恨道︰「師尊,你有完沒完?!無憂子…世伯既然肯出手相助,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你若敢攔著他,我非把泰山一把火燒了不可。」
風天語見阿然著急,皺著眉頭想了想,也只能一嘆氣,一跺腳,飛身而去。阿然見他走了,心里松了一大口氣,趕緊抓住無憂子的胳膊,將他拉到李況身前,急道︰「無憂子…世伯,你真有把握救活他?!」
無憂子看了阿然一眼,從她手里輕輕掙月兌了出來,又拂了拂自己衣袖上的皺痕,方才淡淡說道︰「你這個小丫頭,怎麼和阿煙一樣,一驚一乍的。他中的是七色佛陀。此毒還是當年我留給你父皇的。中毒之人會經歷七種苦痛。百般煎熬中,方知回頭是岸。這毒並不會就死,你不用太擔心。」
阿然見無憂子一臉平靜地說著,似乎一點也沒有將百般煎熬的苦痛放在心上,睜著大眼瞪了他半天,無語道︰「可是他很疼啊。他全身都是傷,怎麼還能受得了這種折磨?!」
無憂子又瞥了她一眼,見阿然一臉焦慮愁苦,卻背過身去,施施然走開了︰「要做人上人,又怎能不吃下苦中苦。練武之人連這種定力也沒有,也配不上我無憂子的天下奇毒。我听說他是鬼童的徒兒。哼,那小子教出來的徒弟,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然見他連眼角也沒有瞧李況一眼,便走到殿前,隨意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勾了幾筆,將一張難以辨識的藥方呼的一聲扔給了太醫,忍不住目瞪口呆。只是她轉著眼珠想了想,立刻明白了過來,趕緊用手捏起自己的嘴角,走到無憂子身旁,使勁賠笑道︰「世伯,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鬼童真是教徒無方。只是他現在身上還有我師尊的掌力,就怕混到一塊兒不好治。世伯一世英名,怎能被鬼童這個不爭氣的徒弟給連累了。不如你先給顆仙丹,讓他不要那麼痛,好不好?」
這本書好像寫著寫著又變得很嗦,唉,我寫給自己玩,你們將就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