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帝都行(上)
風平浪靜的半月很快就過去了,赤魏國浩浩蕩蕩的帶著軍隊大臣朝著帝都駛去。
而到帝都祭祀的不單單只有赤魏一國而已。每三年五國都會選擇在此季節到帝都神廟朝拜,五國初期五王每年都會前往,而後總有些麻煩便改為每三年一次,百多年從未間斷過。至于為何是深秋時節,據說是因紫月公主的誕辰,所以未免意外,各國都會帶軍隊前往,在帝都邊界外安營扎寨以備不患。
其實各國皆為小心,除了帝後相互熟識,皇子公主均是找了替身代為站在各自帝後身邊,所以赤魏王才放心讓玉玲瓏跟著一道,自然也是平日在外的男子裝束。
帝都因為特殊,居住的人總是帶著點嬌貴的姿態。往時,玉玲瓏與秦戊也是到過帝都游玩,與其他都城無異,但三年一遇的盛事,這座城似乎又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街市顯得格外的熱鬧。
惹得兩人不住的探出頭去觀望。
「你們小心點,四處都是各國的探子,若有什麼差池被懷疑,以後可由不得現在這般自在了。」秦灝小心提點,兩人皆是癟癟嘴一臉的不悅。
赤魏國是第二個到達帝都的,似乎是有意,秦朝越特地散出消息說赤魏升平公主因及笄將一道祭祀以沐恩澤。于是剛到休憩的驛館,南照王便遞上了請函。
兩國本是姻親,外人自然不會多想,但惟有明白其中緣由的人無奈感嘆。
席間,南照皇後蘇文秀盯著升平公主看了又看,不惜失態的評價道,「升平公主長得還真是秀氣,若不是妹妹你說是公主,本宮還真以為不過是哪個草民的女兒,還真是沒瞧見過大場面,竟這般唯唯諾諾。」
「這孩子被本宮跟皇上保護慣了,姐姐莫要笑話才是。」說完朝著秦朝越望了一眼,兩人心下皆是慶幸,來的若真是升平公主,此刻估計早已一腳將蘇文秀這位皇後踢翻在地了。
而一旁的歐陽極一言不發的喝著酒,竟一眼都未望向「升平公主」。終是蘇文秀被蘇文英借故帶走,他在苦笑著問,「她終究是怨我,不願相見。」
終歸是父女,只稍一眼便能瞧出真假。一位君王用了「我」而非「朕」,真可憐這般心情。
秦朝越感嘆,執起酒杯,「來,敬歐陽兄。」
「不敢,應是歐陽敬秦兄才是,多謝!」
一杯盡罷,兩後轉眼又回來了,秦朝越淡笑著湊在歐陽極耳邊道,「玉兒很好,長得很美像極了她母親,她過得很快活。」
歐陽極一怔,欣然而笑,斟滿了酒杯,朝秦朝越執起,鄭重飲盡。
……
夜總長,上一輩有上一輩的計較,而他們只需活在當下。
耐不住玉玲瓏的軟磨功夫,秦灝破例帶著弟弟跟妹妹堂而皇之的轉悠在帝都的鬧市之中。而那兩人仿似一兩歲的孩童,從街巷買到街尾,整條街好吃的都被嘗了個遍。
秦灝抱著玉玲瓏選購的小玩意兒,憐愛的問道,「不是到過這兒嘛,怎麼還像頭一次似的。」
「第一次來也沒這麼熱鬧,而且就待了半日便離開了。再則那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早忘光了。二哥!你看那兒!」話一說完,又一股腦的擠進人群不見了。
「玉兒。」秦灝亦顧不得皇子的禮儀大聲呼叫起來。
滿嘴是東西的秦戊笑呵呵的盯著他道,「皇兄可明白臣弟平日可有多苦了。在外人面前還有個公主樣子,一見咱們和師傅整就是個無賴女霸王。」
秦灝一個掃腿,呵斥道,「你也學得沒規矩了,注意稱呼!」
傻乎乎的秦戊頓時清醒過來,愣愣的望向周圍,然後丟掉手中的食物,誠心認錯。
「還不快去把玉兒給找回來。」
「哦!」
然而,當秦戊也一頭扎進人堆的時候,哪里還有玉玲瓏的身影,此時一身冷汗嚇了出來,急急轉回找到秦灝稟明情況。可在這麼敏感的地方,哪里能大張旗鼓的找,兩人只好商定分頭行動,半個時辰之後在此處相會。
……
而這邊,轉眼瞧著擁攘的人群,心知已經與兩個哥哥走散了,不免也著急起來,倒不是害怕,而是怕對方擔心。
不管其他,玉玲瓏扔下一身的累贅朝著方才的路返回,只可惜越走似乎越陌生起來。
匆匆的人群,最終將玉玲瓏擠到了不知名的地方,站在城河的拱橋上,看著橋下的河燈,索性便不走了,靜靜的坐在石欄邊上。俊俏的小哥總是讓人流連的,對于身後越來越多的低言細語,指指點點,雖無奈,但忍耐多時始終不悅,不過還未等她發作趕人,轉頭之時身後哪里還有人影。
哦,不對,還有一個。
全身邋遢,似乎還散著陣陣酒氣,長相?髒兮兮的毛發將樣貌遮得嚴實。玉玲瓏算是懶散,但卻極愛干淨,見不得邋遢,于是尚有禮貌的掩鼻低頭意欲離去。
「姑娘乃鳳,常伴君王側也。」
因著這句話,前行的步子不自主的停了下來,神色頗為鄭重的打量起這個極不討喜的邋遢鬼。
玉玲瓏或許敬畏鬼神,但從不信命,而此時讓她側目的不是算命般的卜卦言論,倒是因著「姑娘」二字。多年來,即便在山里學藝也是著男裝,她自信一般人是瞧不出所以來的,可居然是個叫花子一眼便道出真身。
「鳳?君王?先生說我是皇後命便是了。」
「非也,姑娘的命格在于選擇,傾城之貌、顯赫身世,若姑娘想要,唾手可得。然,老朽不覺得姑娘會稀罕。」
「那你……跟我說這麼多,廢話干嘛?」
老叫花一怔,轉而笑出聲來,「老朽只是想知道姑娘最終會選擇君還是王?」
「君跟王又有何區別?」
「君者非王也,王者定為君。」
「那先生之意這‘君’非君子乃為君上?」
「何解?」
「自古王者絕非君子。」
老叫花頓了頓,繼而問道,「如若問姑娘,選擇君還是王?」
玉玲瓏也吸了口氣,攤開兩手,莞爾一笑,「隨心足矣。」
對方點點頭,轉身緩緩離去,玉玲瓏站在原地目送之,直到手臂緊緊的被人抓住。
恍惚的抬頭望去,竟是一臉焦急的秦灝,于是甜甜的笑著道,「沒想到這次還是大哥第一個找著我。」
「你呀!」秦灝擔心之後有些惱怒,舉起想要懲罰玉玲瓏的手,最終也只是輕輕的在她鼻尖處點了點,「別再淘氣,讓我擔心了。」
玉玲瓏只嘿嘿笑著,順著秦灝的腳步去與秦戊匯合,默然轉頭時,早已沒了老叫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