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帝都行(中)
「怎樣,如願見著這丫頭,總可安心去死了吧。」
老叫花將一身的髒衣月兌下露出白色的中衫,盯著不斷灌酒的鬼道子不住的搖頭。
「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還要美。」
「還要倔,還要討人嫌!」鬼道子不服氣的憤憤接話。
「可你還是心疼她,否則三兩句總不離‘那個死丫頭’。不過話說回來,她與紫禪相似又不似。」
「那倒是。或許是命定的,死丫頭的心智與謀略不輸任何一個男子,這長相更是跟她禍水的娘一般美,可是,她看盡了浮華與權勢,野心萬萬不足她娘的一分。」
「這不很好嗎。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
「是啊,除了這一點。其他的,死丫頭都跟我反著干!氣得我真想……」說得激動,鬼道子給自己灌了大大一口酒。
白衣人悶聲笑了笑,「那戊兒呢?」
「該教的都教了,那死小子全天下就疼那死丫頭,寧氣死他師傅也不敢真惹惱她,氣死我了,我這幾年真是減了壽,所以過不了幾年我便會下去找你的。」
「是嗎,那便甚好。以後的路就由著他們走好了,是曲是直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咳、咳、咳!」
「是啊。本就是他們幾個小毛孩兒的事兒,也不知道你非撐著身子瞧那死丫頭干嘛。」鬼道子伸手扶著白衣人,學著他也是不住的搖頭。
白衣人沖他擺手笑道,「始終她是裳兒的劫,看看也心安。走吧……」
「走?走哪兒?」
「趁著這幾日還算清淨,去護國寺。」
「哎。」鬼道子無奈嘆氣,實在想不通這將死之人怎麼就這麼能折騰,明明像是什麼都放下,做的事兒沒一件不是操心事兒。
……
秋風瑟瑟,華燈初上,驛站里比之王宮還是簡陋了些。
「玉兒在瞧什麼?」
玉玲瓏笑了笑,也未側目,伸手將秦灝披上的斗篷攏了攏,便指著漫天的星斗,道,「觀星呢。鬼道子那老頭老讓我學,但我偏不。」
「為何?」
「看星星就看星星,美景是來賞的,干嘛要動那麼多的心思想其中含義,那活著可不累得慌。」
秦灝笑笑不置可否。
「皇兄,你說君跟王何解?」
對于玉玲瓏的正色,秦灝也頗為意外,這些年來,玉玲瓏很少過問政事甚至連有關于君臣方面的東西都一概不听,她似乎總在逃避,而今日,她堂而皇之的問他,一問便是「君王」。
「君者,國之主宰,王也,天下為尊。」
「那皇兄是想要的是君?是王?還是自己的快活?」
秦灝拉起玉玲瓏的雙手包在掌心中,「對皇兄而言,最想要的是玉兒的快活。」
對于這樣的回答,玉玲瓏自然眯著眼楮甜甜的笑了起來,將身體倚在秦灝身上,緩緩道,「父皇母後都歇下了?」
「嗯。」
「他們累了吧。」
「嗯。」
「父皇應少喝些酒才是。」
「玉兒,南……」
「時辰不早了,我該就寢了,皇兄也早些回房,玉兒告退了。」不待秦灝說完,玉玲瓏就急急跑回房將門緊閉了起來。秦灝懷中頓時失去了溫度,無奈一笑。
而後幾日,雲隋、楚殤、齊未相繼到達帝都,人多眼線也多,于是秦戊與玉玲瓏兩人成功禁足在了驛館,無聊之下他們只得斗蛐蛐度日,然後便是每日咋呼著何時回去,兩人的默契達到了空前的一致,赤魏帝後頭疼得不行。
這夜丑時剛過,玉玲瓏便被秦戊拉扯醒來,說是有好玩的地方。雖然極困,但面對精力旺盛的二哥,玉玲瓏只得無奈的起身套了件外衫,再將一頭秀發隨意攏在腦後,然後罩上斗篷就模著出了驛站。
最後來到的竟是軒轅宮。
軒轅宮乃炎國皇族的宮殿,佔地一千五百畝,與日月爭輝,雄偉雅致,剛柔並濟在軒轅宮內表現到了極致。五國分割之後,軒轅宮作為天下一統的象征,五國均派人駐守在了宮殿四圍,百年來才將其保存完好。
然而,縱然再嚴密的布防對于輕功極好的人來說也不過只是擺設。于是,兩人便堂而皇之的站在了神聖的軒轅宮內。
晚風習習,深秋時節竟有點點熒光在游走。
「二哥,你看!」
「丫頭喜歡?那二哥給你弄幾只去,你等著。」不待玉玲瓏回答,秦戊便閃身不見了,連被叫住的機會都不給。
盯著落在半空的手,玉玲瓏牽起嘴角的弧度,繼而攏了攏斗篷繼續朝著昏暗的前方走去。
隨性隨意,本能的朝著光亮在閑晃,心下明白秦戊定能找到自己的,于是便一個人靜靜的感受著軒轅宮幽重歷史,手扶在凹凸不平的石柱上,依舊能感覺到那些華麗的浮雕模樣。
是君是王,這一刻才會讓人真正的去明白他們之間的區別。即便百年,五國仍然不能月兌去炎國的歷史,他們依舊是炎國的臣子,只是換了一種姿態在保衛著那曾經鼎盛的朝代。白月城的存在就是最為赤果的證明君亦臣的道理,太和殿上至高無上的寶座一直在等待真正的王者……
腳終于踏上那一片銀光的廣場之上,寒石白玉所砌的玄天道在幽幽的月光底下泛起光亮,映照在威嚴的太和殿前。
玉玲瓏靜靜得走在玄天道一側,玄天道乃王道,只有帝王才有資格踏在上面,而這條道終將她帶到王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