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嫌隙
入冬之際,赤魏帝後終是趕回了國都夕佑城,也許沒了秦戊,玉玲瓏整個人也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帝後讓**中人想盡辦法逗小祖宗高興,可都無果。
這日,瀟湘館里的梅花開了,幽幽的聞著花香,懶懶的趴在窗前,迎著風雪,一派悠然。
秦灝站在院子里,隔著梅花就那麼靜靜的瞧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禁淡笑,道,「要不要去瞧天山上的雪蓮花?」
「雪蓮。」玉玲瓏抬起眼眸望向梅花盡出的男子,頑皮的翹起嘴角,「皇兄竟有閑情陪我去天山?」
「那升平公主是否賞臉呢?」
伴著久違的歡笑聲,玉玲瓏踏窗而出,飛奔向秦灝的懷中,樂呵呵的跟著出了瀟湘館……
天山位于國都西北的方向,到那兒也得走上半月的時間,秦灝為博佳人一笑可謂放下宮中所有公務,將視察西北喀城的民情。
于是,夕佑城的大門短短數日迎送了兩撥浩蕩的隊伍。
秦灝打著兩皇子代王視察民情的旗號,一行一路向西北天山駛去,這越往西天氣便益發的寒冷起來,最開始還跟著騎馬的玉玲瓏,最後索性就待在了暖和的車篷內,等著達到目的地。秦灝心知她心里裝著事兒,也就由著去,自己也在車內處理事務……
其實,玉玲瓏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想些什麼,或者心里到底裝了什麼事情。對于帝都之行,有喜悅、有意外、還有莫名的心痛,而每一件事情都仿似沒有關聯的牽引著思緒,她理不清也計較不來。
亦許,有秦戊在,她可以打打鬧鬧的過日子,那些東西便不去細想了,可是,命中注定的,秦戊第一次沒有陪伴在身邊,她就突然安靜下來了,然後腦子里便充斥著惱人的片段,一點一點。
為了使自己盡力不去想,玉玲瓏便如同豬一般的吃了睡,醒了又吃,在車內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好些時日,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車 轆的雪印是不是加深了許多。
「是什麼時辰了?」
「回公……二皇子,是未時,再過兩個時辰就到喀城了。大皇子已經派人通知了。」
玉玲瓏微微頷首,對于貼身宮女一時沒習慣稱謂也不在意,反正一身男兒裝扮還是很妥帖的。
「那到了再叫醒本宮。」
「是。」
自此,有傳聞赤魏二皇子面如冠玉,風流倜儻,但為人極為懶惰嗜睡,難堪大任也。
早些日**中就已通知喀城,將會有兩皇子來,故而城內的官員無不精心挑選暫居的行宮別院,佳人美酒以待好好伺候難得到來的皇族貴冑。
只可惜,玉玲瓏興致缺缺,抵達行宮就不顧眾人殷勤的目光徑自走向自己的休息的別院,任秦灝獨自與各官員周旋。
也許這本就是秦灝所希望的。
對于腦子突然冒出的這種想法,玉玲瓏雖有些驚訝,但終是一笑置之。
可真實實在在躺在了床帳內,她卻始終輾轉難眠,不禁懷疑自己經此一路是否有了自虐的傾向,那般顛簸的馬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死過來的。
「二皇子……」
一開門,果然見著盡忠職守的宮女站在寒風中,「把裘衣拿出來吧。」
「是。」
趁著宮女進房找衣服,玉玲瓏卻只著一件單薄的衣衫站在了雪地中,大雪已停,站在院落里遠遠的便能瞧見天山上皚皚白雪。
對于天山,她從未來過,只是常常听說,如今走到它的面前,只肖那麼一瞬間,就會覺得心情格外的舒暢,痛快。在山下,玉玲瓏真的覺得自己太過于渺小,那些天下蒼生救世的計較此刻都不再重要,因為,天塌了,還有如此威嚴的山脈頂著呢。
想著想著便呵呵的笑了起來。
突然一襲溫暖環繞在身上,一看雪白的裘衣已經披在了肩上,轉身亦看到秦灝責怪的表情。
玉玲瓏討好的笑了笑,道,「我有武功底子,也不覺得太冷。皇兄怎麼就回來了?」
秦灝揉揉眉間,「趕了這麼些日子,我也累了。便早些打發了他們。」
確然瞧見厚厚的眼袋,想來並不似玉玲瓏這般睡到了天山。
「進屋去吧,我讓人備了點飯菜,想你也餓了。」
玉玲瓏伸長了脖子朝屋內看了看,又看了看明晃晃的雪地,狡黠一笑。
「來人啊,在院內備好桌椅,本宮與皇兄要在此暢飲,哦,記得暖上酒。」
「你要與我對酒?」秦灝頗為驚訝。
「嗯,二哥可常帶我逛青樓,所以我的酒量也是不可小覷的。」話一說完,玉玲瓏便知闖禍了,自己竟一時忘形把她與秦戊的秘密給揭了出來。
果不然,秦灝是一臉的怒容。
「好皇兄,別怪玉兒了,我只是貪玩而已,也只是去過一次,一次而已,皇兄別生氣!」
「是否只有一次,等年歲的時候我問問秦戊便知曉。你們倆,哪能這麼胡鬧,一個皇子一個公主,這種事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沒有沒有,我和二哥都藏的很好,你瞧父皇派出保護我們的人都不是不知道嗎。皇兄,玉兒保證再也不去了,我也看著二哥不讓他去,你就別生氣了,再說了,玉兒也就是因為去過了才知道那兒真不是什麼好地方,所以……別生玉兒的氣了……」
又是一副我見尤憐的模樣,淚水包裹在眼中,最受不了這模樣的表示秦灝,雖怒氣未消,但只得作罷,反而好好安慰起玉玲瓏來,總之在他看來,罪魁禍首終究是叫秦戊的人。
也不過是一趟天山之行,玉玲瓏便為秦戊留下了種種罪行。
……
雖然說是放下公務,可秦灝仍舊是到城中去察看了百姓營生,還有去軍營瞧了瞧布防情況,真可謂是勞碌命,本說好帶玉玲瓏上天山的事情竟是一拖再拖。
最終忍無可忍的玉玲瓏沖進他的房內撒氣。他才放下手中的事情,怔怔的望著滿臉不悅的她。
「你也知道不高興了?去青樓喝花酒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們也是不高興的啊。」
「不是都說不許生氣了嗎?怎麼你還計較。」
「皇兄沒生氣,也沒跟你計較,但做錯事,總得受罰吧!」
「哦。那就把我晾在一邊不聞不問五天。要是我使氣偏去喀城的窯子里喝酒,你又作何想呢?」
「那……本宮便會讓那間青樓的所有人去見閻王!」
玉玲瓏滿腦子的不悅在這一刻突然沉澱了下來,看著秦灝眼中的正經,她終于明白眼前的皇兄與另一個皇兄是完全不一樣的,即便是對待她的態度也是不同的。
不自覺的咬著嘴唇,眼楮避開秦灝眼中的厲色。
「明日皇兄陪你去看雪蓮,听下邊的官員說這幾日開的正好。」
「本宮不去了。皇兄還是擇日回宮吧。」
「玉兒!」秦灝拉住欲離去的玉玲瓏,「玉兒,你是公主,是赤魏的公主,是我赤魏唯一的公主,你的一言一行代表著赤魏。長大了,就不能再任性貪玩,你必須要活得尊貴。」
「那與快樂相比呢?皇兄還是希望我活得尊貴!」
秦灝一嘆,「這是你的宿命。」
玉玲瓏眼眸中瞬間溢滿了失望的神色,不似以往的裝可憐博同情,沒有眼淚沒有悲傷,只是徹徹底底的失望。
可就是這樣的表情,更將秦灝刺痛得無以復加。
「玉兒。」
「皇兄,就明日上天山去吧,早些看了,我們便早些回去。我想父皇母後了……」說完,玉玲瓏破天荒的側身福了福禮,便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