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暗殺
次日大早,玉玲瓏便自己起身收拾妥帖,等秦灝來接她時,她禮貌而疏遠的點頭含笑代謝,故意避開他想要觸踫的手,徑自在下人的帶領下入了馬車。
秦灝站在原地望著空空蕩蕩的手掌,任其慢慢在雪天里一點點失去溫度,而後又牢牢握緊攥成拳頭。
此行目的本就是上天山,故而加上原本的人馬和隨行的當地官員,隊伍煞似龐大。一路上慢行,一直窩在車內的玉玲瓏,都能漸漸感到寒氣,這天山的冷還真是不一般。
兩個時辰後,隊伍突然停了下來,玉玲瓏挑開簾子見秦灝走近。
「探路的人回報,昨夜下了大雪,山路難行恐生意外,雪蓮亦是被大雪埋住了見不著,要不過幾日再來?」
玉玲瓏示意,自己也下了馬車,踏在厚厚的雪地里,見著綿長天山山脈,挑起嘴角的弧度,淡淡說道,「來這一次本就勞民傷財,何苦還來第二次。既然見不著長在枝上雪蓮,那便將其連根拔起,不能看那就用,來人,命人前去把雪蓮摘下,本宮要敬獻給父皇母後。」听到命令後,隨行人員都知趣的趕緊去辦了。
「這兒離天池還有多遠?」
「回二皇子的話,前面就是了,這就要啟程嗎?」。
「不用了,本宮自己去,你們就在這兒待著吧。」說著,攏了攏裘衣便舉步朝前走去,自始至終沒瞧一眼秦灝。
然而,面對獨自一人在冰天雪地里游走的皇子,官員們可都巴巴地望著能解救他們的大皇子。
秦灝朝親衛說了些什麼,自己也跟著玉玲瓏留下的腳步跟去。
這邊親衛下令原地待命,說二皇子的安危有大皇子看著。頓時,滿地哀號,喀城的官員們急得原地跺腳,要是任一人有半點差池,全家大小的命可都不保了。
一路尾隨著腳印而來的秦灝,遠遠的便瞧見玉玲瓏站在冰封的天池旁,遺世獨立,那麼淡然悠遠,他甚至舍不得靠近,去打擾這刻的寧靜,這幅美卷。
「看著這天池,心里也跟著像明鏡似的。」
或許她一早就知道秦灝始終會跟來,也許她就是用這種方式讓兩人面對面的相處。
于是,秦灝笑了,像孩子一樣。
「玉兒是不是在意皇兄那日的語氣重了些,若是,皇兄給你賠不是。」
玉玲瓏未答,反而相問,「听聞皇兄開春便要成親了?回來這麼些日子怎為听你提起,這樣我也會待久一些再回山里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要做玉兒的皇嫂?」
秦灝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不過是納個側妃,是禮部宋喬羽的女兒宋清兒。你按時回去就是了……」
「也是,以皇兄的身份,正妃一定會是哪一國的公主才得以相配。這才符合身份……」
「你終究還是介意。」
玉玲瓏回過頭,眼神中露出迷離,無奈的搖搖頭,「當日我確實脾氣大了些,不是因為皇兄的話說重了,而是你說出了我一直逃避的事實。一出生便是公主,南照的公主苑里,嬤嬤們說的教的至今玉兒都記得……因是公主,富貴榮華一世來換取一生的自由,我不願,七年來離宮在外,這種願望更是強烈。還有送來一雙玲瓏玉的遠善,他的話如鯁在喉,那玉亦將我逼得難以呼吸……」
「玉兒。」
「我只是想做一般得女子,在爹娘面前撒嬌,跟哥哥們嬉鬧,不願那麼多大義規矩困住自己一生不得安寧。可……我始終都是公主,從南照到赤魏,榮寵極致,如果,我不是公主多好,如果沒有那雙玉又該有多好。」
秦灝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這一天一夜以來,他真的是怕了,怕他們之間生分,怕她再也不願親昵的倚在他的懷中,怕……
「嗖」
玉玲瓏靈巧的拉住秦灝倒在雪地中,瞬時一根厲箭從兩人相擁的位置穿過。接著,一番箭雨便落下,目標直指兩人的所到之處,玉玲瓏扯下裘衣翻懸在半空打落下一根根厲箭,轉而側身看向秦灝是否無恙。
「皇兄,你一人可以嗎?」。
秦灝看了看發箭的方向,立即明白玉玲瓏想要做什麼。「讓為兄去。」
玉玲瓏笑了笑,奪過秦灝的劍,不待對方有下一步反應,躍身朝敵人隱藏之處,不過眨眼功夫,鮮紅的雪便印在了純白之上,與此同時,箭已停,滿是刀劍相撞的聲音。
于是,秦灝亦加入混戰之中,與玉玲瓏背對而立,形成自衛的姿態,應對突然冒出的十多個白衣人。
襲擊皇嗣是大事,所幸喀城的官員謹小慎微即便被下令原地待命。但終究怕出意外,所以派了小隊人馬在不遠處觀望,刀劍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他們,不僅立馬燃放了信號,更是急急的從不遠處趕來。
困在中心的兩人見形勢逆轉,亦放開了腿腳與之拼打起來,誓要將其所有擒住。
對方亦見弱勢,且戰且退的尋找出路。
仿似老天助他們,竟無端刮起了風雪,玉玲瓏見白衣人慢慢的隱沒在雪中,便急急的飛躍而去,抓住落後的一人,而,就在此時,秦灝一聲「小心」撲倒了她。
起身之時,已見秦灝背部扎了箭羽。
「沒事兒吧,玉兒。」
「皇兄!」
對于玉玲瓏的疾呼,秦灝已听不見,沉沉的陷入昏迷。
……
行館內是來來往往的大夫,行色匆匆的僕人,戰戰兢兢的官員,還有肅穆的「二皇子」。
「稟二皇子,大皇子身上的毒,大夫們一時沒辦法配出解藥來,只怕……」
「本宮亦怕大人的項上人頭保不住啊。」
「二皇子饒命!」
玉玲瓏厭煩的瞧了一眼不斷磕頭的他,「今日本宮讓人取的雪蓮呢?」
「回二皇子,因突發意外,未能往山上采摘!」
「廢物!」玉玲瓏忍不住踹了一腳在那人身上。「還不快找人去摘下來,還有找一切可以續命的東西給大皇子服下。本宮限明日午時之前必須解了大皇子身上的毒,否則,都提頭來見吧。」
說完,玉玲瓏徑自走向屏風內,讓一干庸醫退下自個兒配藥去,而自己打坐在榻上,讓人扶起秦灝,整整輸了半個時辰的真氣予他。
秦灝亦是習武之人,玉玲瓏知道他一定會挺過去,而那幫喀城的大夫們也算有用,加之雪蓮也送回,秦灝身上的毒果真在午時之前便解了,只是中毒頗深,要廢些時日才能復原。
而,玉玲瓏始終握著那支箭,眉頭亦未舒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