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宿敵
一場鬧劇還未開始就已結束，玉玲瓏倒騎在馬背上，悠悠的吹著手中的竹笛，看不出是快樂還是憂愁。身後有兩匹馬兒急急接近，她只管嘴角帶笑，依舊悠閑自在。
「公子，可否將天靈草相讓，小女子願意以三倍價錢回贈。」率先開口的倒是之前那個叫裳兒的姑娘，側目望去，那只狐狸竟是不咸不淡的跟在一旁，目光悠遠的望著前方，亦不知在看些什麼，總之對玉玲瓏是視而不見。
玉玲瓏翻轉身體，勒著韁繩將馬駒趕到男子跟前，好奇的問道，「看什麼呢？什麼東西有本公子好看？」
對于自己的相貌，玉玲瓏向來是不提的，可是自那日一只狐狸從人群中走來，竟讓她起的攀比的心態，雖說這本質上就不一樣，但是小女子的心思就是不甘人後。
所以，男子轉過頭來，朝她微微頷首，帶著那如沐春風的笑顏，「只要走到水池邊上，在下便能看到比公子更美的景致。」
玉玲瓏眼角不住的抽搐，不想山外有山，道高一尺狐狸就跳一丈高。
「你就不怕‘美’得嚇死自個兒嗎？」。
「甘之如飴。」
「那……」玉玲瓏挑高眉毛，「我嚇死你呢？」
男子嘴角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轉而淡然回道，「死不瞑目！」
「死狐狸！」
「猴兄，承讓！」說著，男子抱拳一禮，不甘示弱。
「猴？」玉玲瓏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伸手拉住男子的韁繩，硬是將他的馬停了下來。「猴子？何以見得？」
對于玉玲瓏有些蠻橫的做法，男子顯得很習慣，順其自然，坐在馬駒上，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依舊淡笑如風，「只有猴子才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那日在大街上的說辭，玉玲瓏難得再重復，繼而揚起嘴角，手肘枕在馬頭上，斜躺著身子，甚為妖媚的注視這一對師兄妹，「我搶了，那又如何？」
「師兄！」裳兒似乎被玉玲瓏被玉玲瓏激怒，有種想要教訓的沖動，只是，那只狐狸並不為之所動。「公子到底拿天靈草有何用？」
「那你們呢？」
「自然有急用……」男子一只手橫在裳兒的身前，女子立馬禁了嘴。
「是我們先問公子的。」
「哦。」玉玲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回道，「就是搶著好玩，就喜歡搶你死狐狸的東西。滿意嗎？」。
「不滿意。」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凝視著玉玲瓏的眼楮，繼而毫不在意的說道，「下面是回公子的話，天靈草是我們要煉制劇毒的一味必須得藥材。滿意嗎？」。
「滿意，只不過不太相信！」玉玲瓏嬉笑著回答。
男子跳下馬來，還是那一雙鳳眼，流淌著琉璃色的光，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一樣，他含笑而來，站立在玉玲瓏近的不能再近的地方，愣愣的注視著她。
「那如何才信？」說完，男子以順耳不及掩耳之勢傾身向前，與玉玲瓏只隔一個鼻息，「這樣可信？」
原本還帶著嬉笑的玉玲瓏，著實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立馬直立好身子，霎時雙目噴火的盯著男子，一手揚起竹笛，又是一瞬間，只听見暗暗的罵了一聲︰死狐狸，便整個身體軟了下去，跌落在男子的懷中。
「你下藥了？」裳兒算是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震驚的望著男子，只是那只狐狸似乎此刻滿目都是玉玲瓏安靜恬靜的模樣。
……
……
兩日之後，玉玲瓏終于醒來，發現自己竟在一輛顛簸的牛車之上，稍微一用勁兒，還是渾身軟綿綿的無力。
「大妹子醒了？」
趕車的小哥兒似乎察覺到車內的動靜，樂呵呵的轉過頭來，望著一臉茫然的玉玲瓏。而玉玲瓏盯著他瞧了半晌，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反復回味著方才听到的稱呼︰大妹子？
「那位官人讓我給你捎個信，說，草他搶回去了，馬也順手牽走了，瞧你包袱很沉，也幫你帶走了，還有那些草藥說是不太珍貴，若有緣相見會送你更好的。」小哥兒說完，還不住的稱贊那位官人真是憐花惜玉的主，說要是他跟他一樣是個好相公，不僅抬高了那個死狐狸，順帶著將自己也贊了進去。
而玉玲瓏，為自己把了把脈，雖說自己有功夫底子，原本要昏迷個十天半月的迷藥讓自己兩天就醒了，可是藥力還在，要麼配藥解了，要麼就得等上半個月藥性消退。現在的情況，她算是清楚了，沒腳力，就只能靠這破牛車，沒銀子，這幾日就得靠傻不拉幾的小哥兒供吃喝。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非得到了城鎮才能去兌銀子。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
「哦。」小哥兒開心得大笑起來，「大妹子你一身打扮還真是能唬住人，我愣是沒瞧出來，不過以大妹子這模樣還真是危險，出門在外這身打扮好！」
玉玲瓏耐著性子，無奈的哼唧的笑了笑，「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的？」
「哦，官人說的。」
蹙眉，玉玲瓏不解。但是，又問道，「我昏迷不醒，小哥兒你就不懷疑他是壞人嗎？」。
「官人那人面相好，怎會是壞人呢。官人說了，你與他是私奔出來的，如今落魄了，他便要你離開他，說你家人一直都跟著你，到時候回來尋你的，讓我放心帶你走便是了。」
玉玲瓏嘴角幾乎要被抽壞了，她實在懷疑這專心趕著牛車的小哥兒是老實還是傻，「小哥兒，他是壞人，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官人說了，大妹子是在乎他的，醒了一定會說他是壞人騙我帶你去尋他，所以讓我隨便找個方向走，走得越遠越好，一定不能讓你們見著面。」
苦笑，除了苦笑，玉玲瓏不知道用怎樣的表情以此表達對于眼前老實人的敬意，這麼蹩腳的謊言他都能信。
隨便找個方向？還真是隨便，這荒無人煙的境地還真不是隨便的選擇。玉玲瓏仔細辨了辨方向，似乎是朝東邊在走。
「小哥兒，我們什麼時候能到下個城池？」
小哥兒一臉憂愁的轉過臉來瞧著玉玲瓏，似有些痛心的回道，「俺們不能走往城里過，要走那麼一趟，好不容易賣藥掙的銀子就沒了，我還要給媳婦銀子讓她買些歡喜的料子做衣裳呢。」
顯然這個答案在玉玲瓏意料之外，但是似乎正是某只狐狸預見的，玉玲瓏氣悶的錘了錘牛車！
「小哥兒，你要這麼走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你家啊？」
「遠是遠了些，也就是四個月吧，整好回去張羅著過年歲！」
「小哥兒。咱們往官道上走吧，銀子我出，你若是這麼走下去，我家人尋不著我，那一路食宿都得你一人掏，怕是回去了，銀子也少了不少。」
「不怕，官人給了我銀子的。」
玉玲瓏似有挫敗的躺回車板子上，也顧不得髒不髒的問題，只覺得自己真是對牛談情，而這罪魁禍首就是那只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的笑面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