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瓷奇緣 第八節 那些日記

作者 ︰

今生未完,身已眠,情已止。奈何未曾渡橋,卻已忘記生前事。豈是命中彼岸未有花,心動一念,不知情牽何處?

醫院慘白的顏色讓笑笑渾身不對勁,總臆想著自己會被艾滋,結核,甲肝,乙肝包圍著。盡管滿懷著對醫院的偏見,可笑笑還是堅持在穆子韻的病房外等待兩個人——王沐與陳飛。

笑笑上午剛剛和穆子韻的父母在醫院分開,離開醫院的不是笑笑,而是穆子韻的父母。穆子韻的病房里除了看護人員,再沒有其他的親戚。這樣冷淡的家庭關系,笑笑也曾听穆子韻說起過,但是竟會冷漠成如此,真是匪夷所思。穆子韻已經昏迷了兩個月了。醫院方面無法給出確切的診斷,只說明是一種不曾遇到過的深度睡眠,身體各方面都正常。對于這樣的遭遇,普通的家庭就算是有隔閡,欠交流,也逃不了禮教的束縛要憋屈的,敷衍的,常規的走一遭醫院。但是,她的父母尚且匆匆來過,更難說別的親人。

從穆子韻進醫院那天,是笑笑,小海和小芳以及輔導員陪在她身邊。之後就是幾個人輪流照看。期間,陳飛也常和笑笑一起來醫院。一開始,大家措手不及,慌亂中忽視的悲傷和憂慮現今與日俱增。似乎一慌神就成了隔世。隔世的塵埃與軀殼牽絆著隔世的未了情絲。

沒過多一會兒靜想的時間,總愛鬧騰的陳飛少爺出現了。他的出場總是伴有陽光,笑語。今天卻沒有那些了,他安靜的出現在走廊的拐角,神色稍微沉重的快步移到笑笑的身邊。一過來就是一副質問的語氣,說︰「王沐來了沒有?」

順眼往子韻的病房里探了探,又縮回身子,不等笑笑反抗,就把她拖到了走廊的另一頭。看陳飛的樣子就像要劈頭蓋臉的對她潑一次水。

笑笑的大鳳眼又屈又惱,嘴唇都生氣的擰巴到一處了。她大力甩開陳飛的手,說︰「放開!你放開我!」

「我問你,王沐來過了沒有?」

「還沒有。」邊說邊揉著手腕。

陳飛抬了抬眉頭,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他穆子韻的事?」

這會子是笑笑的脾氣也起來了,哪里顧得上這是在醫院,揚起小下巴猛反擊道︰「你這只小飛蟲,不要沒事就喜歡在我這里嗡嗡嗡亂叫!你說是我告訴王沐的,你有什麼證據?」

論語言功力,純種理工男怎麼會是女生的對手。陳飛的氣賭在後腦勺,身體重心迅速上升,右手食指惡狠狠的指到了笑笑的鼻尖前,又惡狠狠撤回去。竟然吞吐起來,不過聲音依舊洪亮,說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這就是狡辯!」

「我是有他電話呢?還是有他家地址啊?我怎麼通知王沐穆子韻在哪家醫院?」

「你••••••」

「你什麼?你!沒話可說了吧?本小姐不跟你計較,誰讓你這只小飛蟲的腦袋就只有米粒大小。」

「那王沐怎麼會知道子韻在這家醫院的?」

笑笑突然嘴角一次無奈的淺笑。

「你笨啊?子韻的高中同學不是才來看過她。王沐又怎麼還能不知道。」

對話在這里沉默了片刻。然後陳飛就自己轉身走向了222號病房。這是笑笑特別讓子韻的父母向醫院申請的看護病房——222號。笑笑記得,只要不是穆子韻編造的傳說,那麼222確實代表了一個很浪漫的愛情故事。子韻的靈魂不管在哪里都會喜歡222號,這樣的安排。

「他來了更好,我要親口告訴他,子韻就算再也醒不過來,也會有我們這群兄弟在挺。叫他有多遠滾多遠。」

「喂,你們也太大聲了吧?我在樓梯間都听見了。飛弟,你不怕王沐听見後都不敢上樓啦?」

「小海姐,你怎麼今天過來啦?不是後天才輪到你嗎?」。

小海從樓梯口走過來,手里還提著些行李。三個人一同進了222號病房。

「飛弟,不是海姐故意在這里裝奉獻。我實話實說,今天不是王沐要來嗎?我是想一睹廬山真面目啊!順便把宿管老師要清退的屬于子韻的行李給帶來,交給她父母。」

听見王沐的名字,陳飛又瞪了笑笑一眼。

「你瞪我干什麼?子韻本來就還喜歡王沐。別說不是我說的,就算是我告訴的王沐,這有錯嗎?」。

「大錯特錯!為什麼要讓一個拋棄她的人,回過頭來可憐她。只有你這種女人,才會做這種沒有骨氣的事。子韻寧願自己消失,也是不會去找他的。」

「你閉嘴!」

「好啦!你們兩個都跟我閉嘴。這里是病房耶,要是你們這樣吵,能把穆子韻吵醒,你們就買個喇叭來繼續吵!」

笑笑最先安靜下來,她拿起小海帶來的行李走到儲物櫃前,準備把東西擺進去,一邊對小海說︰「子韻的父母早上剛坐飛機離開,阿姨去了台灣,叔叔去了新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來了。」

「喔!「

「你們看子韻的頭發,最近是不是長得特別快?她一直都埋怨自己留不了長發。我後天過來就帶橡皮筋來幫她綁兩個頭發。怎麼樣,我的想法不錯吧?等她醒來,就是長發美女了。」

「那我就給她換一種面霜,讓她作一個睡美人。小海,你說,子韻這樣睡著,我是不是就帶夜用面霜就ok啦!」

「真是服了你們女人了,病人都這樣了,你們還能想出這些來!」

「這有什麼不好?我還要拍照記錄。等子韻醒過來,就可以看見她昏睡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了!笑笑,以後輪到你的時候,也要記得拍哦!」

小海見笑笑蹲在儲物櫃前,一動不動,又沒答應自己。她又接連叫了幾聲︰「笑笑,笑笑,你干嘛呢?怎麼不理我啊?」

陳飛和小海都看著突然就特別安靜的洪笑笑的背影,只見她抱著一方白瓷枕突然激動的轉過身來大聲說︰「我知道了。」

可也就是這時,222號病房的門中走進來一位戴黑邊眼鏡,蓋頭劉海,穿白色字母t恤,淺色牛仔褲配大紅色帆布鞋的男生。離門口最近的陳飛立馬荷爾蒙亢奮的站起來。才知道,他比陳飛還高一些,該有一米八了。

「你是王沐?」

「對,我是王沐。子韻在哪里?」

「飛弟,讓他過來吧。王沐你進來,子韻就躺在這邊。」

這時候的話語都是相對安靜又緩慢的,也許是來人的特殊身份使這間逐漸溫暖的病房又多了一份沉重。笑笑放下手中的瓷枕,突有靈感的邏輯被現場微妙的情感打斷了。

王沐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倔強的穆子韻再次出現時,居然會是這樣的平靜。還有什麼樣的平靜能勝于此。她沒有語言,沒有表情,沒有眼神,所有一切卻大過她的埋怨,她的哭泣,她的謾罵。王沐的心髒好像在手術台上,從未有過的超強燈光直射著心上每一個角落,沒有麻醉,沒有昏迷。他能清楚的感受出冰涼的手術台和鋒利堅硬的手術刀。可是,手術就中斷在這里,所有醫生都離開了,僅剩的所有一切都殘酷的冷眼看著他從未有過的害怕。相比死亡,此刻他更加害怕的是被遺棄,那種令人窒息的孤單感。

「小海,飛蟲,我們先出去吧。讓他們呆一會。」

「有什麼好避的。他現在在病人面前裝深情,當初又為什麼要拋開子韻!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

「陳飛,可以了。出去啦。」

笑笑走過來一邊制止陳飛的火氣,一邊拉著他的衣角出去。

「先跟我出去,我有發現。」

最後的這個「發現」說得眉眼傳神,好像是有特別的東西發生了。陳飛,小海便跟著笑笑走出了病房。

「你發現了什麼?」

陳飛迫不及待的追問到。笑笑和小海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從小海的角度,看得清晰,笑笑的眉間有一種不祥的復雜情感。

「我說出來,你們不一定會相信。但是我認為這件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洪笑笑,你到底要說什麼?」

「是呀!笑笑,你說吧!」

笑笑站起來,走向玻璃牆,眺望著前面的城市,說道︰

「小海,你記得子韻昏睡前一直用的那件白瓷枕嗎?」。

「記得啊。就是從衡山帶回來的那個嘛。」

「嗯。其實當時我和子韻就懷疑過的。」

說到這里,笑笑的語氣忐忑,語速放慢。

「子韻說過,睡在瓷枕上的每個晚上都會做奇怪的夢。她當時和我討論後,我只當做是偶然。以為是最近她的壓力太大了,所以老做奇怪的夢。而且,過一天她就跟我說不是瓷枕的問題,她不再做奇怪的夢了。可是,我現在想想,子韻昏迷的前幾天老是一個人躲起來。我猜測她一定有什麼沒有告訴我們的。」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好像有一天半夜里,我還听見子韻在和誰說話,我以為不是我做夢,就是她在講夢話呢!而且,她那段時間老是心不在焉的。」

小海和笑笑悉數指點著穆子韻有反常態的各種,臉上的神情緊張,預感有所不妙。陳飛听著,火氣大漲,怒咬著牙,壓低嗓音說︰

「子韻會那樣,還不是因為里面那個王沐,沒責任感的家伙!」

「飛弟,好啦!你沒看見王沐現在也是最傷心的人嘛。不管怎樣,這都說明他曾經愛過我們子韻。」

「是呀,飛蟲子。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不要亂評論。感情不會只是一個人的錯。壞男人都是笨女人慣出來的。」

「哼!就算你為我們男生說了話,我也堅持我的觀點。那個王沐肯定不是什麼好貨!」

小海看見他倆又要開始吵架了,馬上說道︰「你們先別吵,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子韻到底怎麼了。」

「什麼辦法?」

「快說呀!」

「我記得子韻很喜歡寫日記的。我們可以把她的日記找出來,看看就知道發生什麼了。」

笑笑與陳飛表示贊同的點點頭。突然,病房的門突然開了。滿臉滄桑的王沐出現在三人面前,頸背又更顯佝僂了些。他主動開口問︰

「我可以借子韻的日記看一看嗎?」。

陳飛緊緊地盯住王沐的眼楮反問他︰「這跟你還有關系嗎?你關心嗎?還是,你只想滿足你虛榮的心?」

「我是子韻的高中同學,也是她以前的男朋友。我沒有資格關心,誰有資格?你嗎?」。

看起來,王沐的悲傷情緒也在尋找發泄。陳飛又是一根筋的老把事情嚴重化。小海與笑笑都聞到了硝煙的氣味。竊竊私語中︰

「小海,我覺得這個王沐與陳飛一樣都是有血氣的家伙。我們是躲起來呢?還是留下來拍照發**啊?」

「我也有這個擔心啊。」

小海鑽到王沐和陳飛之間,一展海姐的做派。

「兩位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放輕松。」

「是呀,有話好說嗎?」。

陳飛側過身子,握著拳頭說︰「跟他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王沐接著就說︰「我跟動物也沒有共同語言。」

陳飛立馬轉身就要揮起手來。笑笑即刻抱住陳飛那只蠢蠢欲動的手臂。也許是因為陳飛這種青年的純真情懷,突如其來的女人的溫度與柔軟的身體使他有些昏亂,眼神不再那麼堅定。

「噓。噓。看在子韻的面子上,你們不要在這里吵。」

「听話啦,飛蟲子。」

「哼。我下午還有籃球賽。你們愛看去看,我走了。」

然後,陳飛真的放下笑笑雪色的雙手,竟微微臉紅著走出了走廊。笑笑此刻只想知道子韻會進入深度睡眠的真相。她拉過小海和王沐,往病房里的儲物櫃方向去。

小海卻有所顧忌的說︰「笑笑,你真的要給他看子韻的日記嗎?」。她倆都懷疑的看一眼王沐。

「小海姐,我們雖然沒有權利給他看,但是我們同樣也沒有權利阻止呀。而且,現在子韻的事比較重要。」

子韻現有的日記有四本,主題分別是春,夏,秋,冬。

《春》︰「我想在一個春日的下午,也許就有許多事情都將百無聊懶。獨倚窗台,看遠方天空雲卷雲舒。擁擠的樓下來往匆匆的行人,他們個個表情嚴肅,目睹別人的單獨行動。一方天空晴朗著,一只抒情的鴿子羽毛靚麗,餃著鴿哨肆無忌憚的滑翔在風箏與微風之間。天幕下投來一副矯健的影子。」

《夏》︰「在夏天的原野上,我們的步伐悠閑而又美麗,我們年輕。風吹著散文詩一樣的情調,抵達我的心靈,與夏天的原野一起搖曳。我們就是幸福的戀人,有一種無言的默契。我有長長的讀後感,你有瀟灑的風韻,我們寧靜在夏天的風里。我的暢想,恬恬欲醉,我的猜想,浪漫而已惆悵。夏天的原野有一萬種風情。我愛,起于水,為一種情緒潸然淚下。」

《秋》?

《冬》︰「冬有冬的來意,寒冷像花——花有花香。冬有回憶一把。一條枯枝影,青煙色的瘦細,在午後的窗前拖過一筆畫;寒里日光淡了,漸斜••••••就是那樣地像待客人說話。我在靜沉中默餟著茶。」

小海坐到子韻病床旁的椅子上,疑問︰「還有一本《秋》呢?不見了?」。

笑笑站著靠在病床沿邊,面朝著王沐,雙手隨意的交叉放于胸前,似有不削之意的,盯著王沐說︰「我記得去年某天送給某人了。子韻這個笨蛋居然會單純的還送男朋友日記。她以為現在的男人還是以前有道德約束的文人墨客?知青?」

小海表示理解的著子韻毫無反應的手心,感覺到子韻偏低的體溫,撿起其中最要緊的《夏》,開始翻閱日記上富有情感的特殊書香味。熟悉的黑色筆線和可愛的字形在行里間鑽得密密麻麻——煮沸的空氣在太陽周圍翻騰。滾燙的情感被烤干,成灰,吹散。

王沐避開了笑笑銳利的眼神,也沒有反駁,只是拿住了《冬》後,獨自在窗前背對著大家和子韻。是——,是想或是停?

過了有好久,也不知是多久。只是听見清脆的翻頁聲前前後後的響著,直到人的感情越來越惆悵,越來越沉重。222號病房里,三人的影子在陽光的照應下,往玻璃窗相反的方向漸斜漸長。他們的皮膚也愈發的顯得暗黃失采。唯有穆子韻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白皙。她睡得如此酣甜,甚至不可想象這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她一動不動,安穩的樣子破滅了人們對她夢境的幻想。

「笑笑,這里寫著她開始做奇怪的夢了,是在古代。你看。」

「是呀。我知道這些。」

笑笑拿起這本日記,一邊仔細的閱讀,一邊在病床旁來回的走動,略有所思。小海握著子韻的手,看著笑笑,希望她能想起什麼細節來。而王沐則剛將《冬》看完了。他停下來,又一次面朝著子韻的方向,試圖也參與到小海和笑笑的世界里。他的情緒明顯的比她們都凝重,眼鏡背後的黑白物質里映照著復雜的是非交流。日記里字字與他相關。尤其是在子韻可能永遠安然的姿態前,日記本里句句鑽心。

正是各自都心思沉重的時候,白色的病房里又多增了一些白色。原來是王醫生要來為子韻做日常檢查。

「你們又來了?穆子韻的父母走了嗎?」。

「是的,王醫生你來是?」

「哦,做日常的檢查。」

「這個不是一直都是護士來做的嗎?」。

笑笑問起,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可能小海也感覺到了。果然,王醫生停頓了一會兒,讓隨行的女護士在穆子韻的腋下和口腔里分別都放上了溫度計。然後,他才接著說︰「這次我親自來,是想確定穆子韻的病情是否真的有了變化。」

听到醫生這樣的回答,在沒有看清醫生的表情的情況下,王沐立馬有些希望的問︰「醫生你的意思是,子韻有可能會醒過來嗎?」。

王醫生則才轉過臉來,看到王沐在兩位姑娘後面,問道︰「這位是?我以前好像沒見過呀?你們班同學嗎?」。

小海說︰「不是的,王醫生這是穆子韻的高中同學。」

王醫生表示著微微點頭,接著說︰「我一直以為穆子韻這個病例雖然存在醫學盲點,但是起碼可以如植物人一樣,沒有生命危險。」

大家听到王醫生這樣說,心情更加凝重,緊張嚴肅躍然臉上。王沐馬上追問︰「什麼意思?子韻怎麼了?」

「王醫生,子韻的身體有什麼變化嗎?」。

「是呀,王醫生,到底怎麼了?」

王醫生謹慎的說︰「我看見穆子韻的檢查單,發現她的體溫比正常人的低一些,這也屬正常現象。但是時間久了,我發現她的體溫是慢慢的降低。我在想如果她的體溫真的是在成階梯式的降低,那麼我們將遇到更大的麻煩。所以,我們醫院要對她進行新一輪的檢查。主要是檢查她的神經系統和新陳代謝有沒有異常。想辦法找出她體溫下降的原因,才能想方設法維持住體溫。」

醫生和護士一行白色離開了病房。病房里清醒的三個人此刻又都模糊了。突如其來的變故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里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可落在這般年輕的肩頭上,總使他們惶惶不安。也許生命現在在于他們的顏色,還當是火紅的,蔚然的,金黃色的彩虹橋。可是,當穆子韻靜靜地躺在這里,當她的膚色越來越接近床單和被褥的顏色,會不會有一天,她和周圍的環境一樣變成了白色,消失在人們的視界里。

有這樣的擔心,住在大腦神經里的害怕和恐懼就會如扭動的小蟲一樣在人們脆弱的情感地帶上成倍的繁衍。年輕的人不知道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期的事情。但是,年輕就是學會發現,為了成長。

「小海,王沐,你們先別難過。你們看看這里,我好想找到答案了。」

可惜答案不一定都是人想要的結果。笑笑的語氣里明顯的故作鎮定,無力的放下日記本《夏》的那只手在不自覺的抽動,仿佛瞬間也感染了白色。

小海和王沐緊張著翻開那一頁,日記里熟悉的悲情與希望並存︰

5月10日離別的日子總是有雨

夜里下起了很大的雨,空氣變得涼爽了很多。小海,笑笑,小芳都睡了。寢室里熄燈很久了。我模起來開了小台燈,不想落下現有這段記憶里最後的感覺。

沒錯,今晚睡著之後,再醒過來就已完全忘了王沐。現在,我不用白瓷枕,也會進入那個夢里。我已和瓷妖達成了一個約定。她答應只要我完成她給的任務,她就不會吸食除了愛情的情感熱量外其他的情感熱量。相反的結果是,即使我醒過來,也是六親不認的冷血動物。所以,在夢里我會努力愛上二公子,然後完成瓷妖的任務。我的最終目的只有忘了王沐。

我睡了,將睡很久很久。我將拋棄我這五十千克的身體。而它終只要一塊睡覺的地方。我想爸媽不至于不給它提供。再見了,大家。我很幸運遇到了瓷妖,我相信她。我可以安穩的睡了。

王沐與小海也震驚過度的呆住了。茫然的臉上預示著,這些並非答案,而是另一個疑惑的開始。王沐先支持不住的坐在病床上,仿佛是哽咽,仿佛將有淚水。他面向穆子韻,沉悶的問︰

「忘記我,真的那麼必須嗎?值得你把生命交給妖嗎?」。

笑笑理智的說︰「王沐,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關鍵是要把瓷妖找出來解決事情。」

漸漸冷靜的小海附和著說︰「對,沒錯。真是不可思議。我們一定要把瓷妖找出來。」

王沐收斂了一下情緒。只見笑笑正義感十足的一把掀開儲物櫃的門︰「那還用找嗎?一定就是這件仕女白瓷枕。」

突然,一件仕女嬌美側臥的白瓷枕出現在大家眼前。小海隨即站起來喊︰「就是它!」

說時遲,那時快。笑笑已將瓷枕舉在胸前,就要摔在地上。已是不由分說之時,瓷妖仕女出現了。

「大膽,還不放下。」瓷妖來勢洶洶。

笑笑只是停了一會,又加了把力氣,要砸了它,也是很有火氣。小海和王沐趕緊站到笑笑身邊,形成一條戰線。瓷妖卻開始不削的說︰

「砸吧,砸吧。反正也不會碎。」

說完,仕女眨了一下抹著濃烈青色眼影的眼楮,輕輕蘭花指一翹。同時,一縷青煙從眾人眼前游過。白瓷枕不見了。

笑笑氣憤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仕女扭著腰,姿態妖柔,走到穆子韻病床的另一邊,傲慢的說道︰「我想怎麼樣?我倒要問問你們想怎麼樣?現在的人是仗著科技進步,就不把我們妖精一族放在眼里了。」

「你要干嘛?」

「我不想干嘛,一不吃人,二不喝血。只是要你們這種小毛頭學會尊重我——妖界最美的妖精。」

仕女自戀的陶醉在她新設計的米黃色石榴裙中。領口處夸張的露出兩根性感的鎖骨。她滿臉使觀者厭惡的輕松自得。

笑笑火氣不減的說︰「尊重你?哼!憑什麼要尊重一個傷害我們朋友的人?」

「對!」

「就是。」

他們三位咄咄逼人。卻見瓷妖只是秀出兩指尖尖,悠然的劃過頸間的長發。然後說︰「真是沒有禮貌。還是我們家穆子韻可愛些。」

「胡說八道,誰要跟你這個妖女談禮貌。趕快把子韻弄醒,不然••••••」小海激動的指著穆子韻說。

「不然怎麼樣?」

一時間,小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王沐站出來說︰「不然,我現在就用枕頭把子韻悶死。看你的目的怎麼達到?」

「你。」小海和笑笑詫異的盯著王沐。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一個不考慮後果的人。」瓷妖大笑著,平復一些後,接著說︰「小朋友,就算穆子韻現在死了,她也會在夢里活的好好的。只要我不告訴她事實,即使我拿不到她的情感熱量,她也會繼續幫我完成任務。」

「卑鄙。」

「我卑鄙?哼,王沐你也好不到哪里。別忘了穆子韻是為什麼要和我交換條件。我可從來沒有逼過她。」

「你。」

「這妖女說的沒錯,我們應該尊重子韻的選擇。」笑笑現在平靜了很多。也或許是被王沐刺激到了,發現瓷妖說的有道理。而王沐也無話可說,偷偷的低下了頭,可眼楮里布滿了倔強。

「不對。笑笑你忘了,剛才王醫生說子韻的體溫在漸漸降低。」小海提醒道。

「是哦。妖女,你說為什麼。」

「放心好了,只要穆子韻乖乖的按我說的做。我就只吸食她關于王沐的情感熱度。所以,她的體溫不會低于34°。你們注意幫她保暖,不然對她的身體器官可不好哦。」

「妖女,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哎呀,听你們張口妖女,閉口妖女的。而且,我最討厭沒有責任感的男人,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我走了,後會有期。」

「笑笑,我們也走吧。」

「就走啦?」

「去買棉被啊。」

空了的222號病房,兩具軀殼,一具空了心,一具空了魂。于是他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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