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瓷奇緣 第七節 熟悉的味道

作者 ︰

(一)

「你的事,我比你清楚。

「我知道啦。」

墨黎又是那種笑容,好迷人。他雖然也經常會笑,但是永遠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嫻雅。穆子韻覺得這就是所謂的修為。

「你一定要在嫁給監鎮司前,和這里的王沐產生感情,這樣,你的熱度就會被引出來。那麼這場游戲就結束了。明白嗎?」。

「要不然你也像對仕女一樣,叫我子韻妹妹呀。」

穆子韻淘氣的在墨黎周圍晃來晃去。

「回答。」

「好啦,好啦,這麼嚴肅干什麼!只要和他接觸就能產生感情的。可是,我要到哪里找他?」

「七夕快到了。你好好準備吧!」

「七夕?這跟七夕有什麼關系?」

「七夕是你和監鎮司李茂大婚的日子。」

墨黎說完就走到慕子韻面前,彎了點腰,低下頭溫柔的盯著慕子韻。害她的心都緊張了。氣氛變得詭異,子韻感覺很別扭,心里暗罵︰「這個白痴妖精,假正經。自己沒有七情六欲也不要這麼囂張的挑逗我這麼平凡的人類嘛!」

墨黎卻突然開口,一字一句的叮囑道︰「你現在是在和生命游戲。你那人類的生命和心智又這麼脆弱,輕易的就能使你緊張。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你最好認真一點。」

「好的,大人。不過,你現在可不可以陪我出去玩會?這麼久了,我連嚴府大門都沒出去過呢,好嗎?」。

不是穆子韻沒有認真對待,只是她的心事從來都悶在最心底,特別是有關在她而言重要的人。她不敢去發現——現在她開始瘋狂的想念王沐了。在一千年前思念他。如此深邃的空間感,使她非常的不安。她需要被分散。

「嗯,可以。」

「真的嗎?太好了,哈哈,謝謝大人。」

穆子韻是真的高興的,她從來都是易于滿足的選擇輕松快樂。

「我帶你去米竹街吃面條!」

永和鎮一共有六條街,要去米竹街先得穿過瓷器街。顧名思義,那里有許多瓷器鋪子。其中最大的商鋪當然就是嚴府的了。嚴家的瓷是這一帶燒的最好的,這連海外的日本人也知道。不過令慕子韻吃驚的是,這里整條街都是用瓷器鋪就的。那些碎裂的模樣和混雜的顏色,漂浮在路面上,給人一種尋找童話的沖動。使人不敢走得太過沖忙,又怕在瓷上停留的時間太長。

「少爺,前面就是嚴家鋪了。」

瓷器街平時客來客往,不乏許多陌生的面孔。但像這位公子這樣器宇軒昂且穿戴富派的,還真是少有。這主僕二人在瓷器街上走著,引來了不少議論聲。

「少爺,你是要去嚴家談生意嗎?」。那個瘦小的書童問他的少爺。

「竹竿,我們來永和鎮幾天了?」原來少爺就是威武將軍王沐。

「少爺,我們已經到了有三天了。」

「所以,我們就是來談生意的。」

小竹竿不會明白他在算計著什麼,既然他是要借商人之名混進嚴家,他就得萬事小心。若是一個陌生商戶到這里立即就找上嚴家去,恐怕嚴家會有猜忌。

「天啊!這個也太••••••」

慕子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地磚」鋪的太具震撼力了。她看看墨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們先去你家的店鋪看看吧?」說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對著慕子韻。

「喔,好。」

又得跟在墨黎後面跑,子韻埋著頭只顧跟著的腳步走,小聲嘀咕著︰「想我在學校里,雖然不是學生干部,但是做事還是雷厲風行,果敢堅決的。在這邊,就只能這樣小心跟著別人的腳步來。啊!慘絕人寰啊!」

突然的,慕子韻一頭撞在一人牆上。她以為是墨黎突然停了。就模著前額說︰「你干嘛啊?突然就••••••」

氣還來不及發泄,卻已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整個人都焉了。熟悉的眼楮,熟悉的眉毛,熟悉的嘴唇,熟悉的一切的一切。唯獨陌生的地點,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眼神。心跳都紊亂得幾乎不在胸腔里了,慕子韻自己也不知道它是在腦里,還是耳里,是在手心還是在肩頭。總之,自己和周圍一體化的混亂著。大半年沒見的王沐,再以這種神態出現在穆子韻面前,那些真真切切的凌亂影像在穆子韻面前盛開又凋謝,最終就似這滿街的碎瓷散落一地。

「少爺,你沒事吧?」

王沐整了整衣衫。從那雙劍眉之間透著一股英氣。他做輯胸前,微微俯身,用子韻熟悉的聲音道︰

「嗯,我沒事。不知小姐有無礙呢?」

王沐看見穆子韻只盯著自己又不說話。

時間被慕子韻僵在那里。墨黎見她呆頭呆腦的,就轉身回來,試圖拖住她往嚴家鋪里走,隨口說了一句︰「可能會踫到就應該先避開。」

「公子。」

墨黎听見身後的男人聲音不正是•••••于是緩緩轉過身來。

「公子,真的是你!」

「二公子,我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在永和遇見你。」

墨黎雅致的五官上僅表現著的相比驚訝更像是出乎意料。

當他把話說到了這里,王沐出現了幾秒鐘的停頓。于是,小竹竿鑽了個空閑,搭了句話。

他滿臉熱情的說︰「公子,您別誤會,我們家二公子不是為找你來的。」

這個小竹竿,別看他身材矮小,又有一對銳利的鷹眼,為人倒是憨厚老實。剛才說話的時候還用手笨實的在公子與二公子之間來回比劃著。

「對,兄放心。這次來永和,是有生意上的需要。哪曾想,我們二人還有如此緣分,綿綿宋疆,我二人能在永和再度相遇,今夜,我請。定要與兄一醉方休。」

「謝謝二公子盛情,只是請恕某暫時失陪,我跟這位小姐還有點事情要辦。改日,我們再聚,如何?」

仿佛這會兒,大家才沖淡相遇的激動氛圍,注意到站在墨黎身後,壓著眼眸,蒙著粉色面紗的穆子韻。但她始終沒有多說一句話。周圍散發著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氣。穆子韻看見了王沐腰間系在金色銅錢紋繡腰帶上的比翼雙飛錦香囊。

王沐表示很理解,便微笑著對墨黎說︰「兄果然不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就連身邊的女子也是一個比一個神秘。既然如此,那就等你約時間了。小竹竿,把我們的地址告訴公子。」

「是。公子,您要找我家公子就請到鴻福客棧。」

「好,那某就先告辭了。」

「慢走。」

說完,墨黎便從王沐面前拖走了穆子韻那魂不守舍的皮囊。

直到他們走到了米竹街,在一個小攤販上坐下了。良久,慕子韻的眼楮還是死氣沉沉的壓著。仿佛她的靈魂在經過瓷器街時,被地上殘破的瓷片渙散了。

「小丫頭!」

「嗯,怎麼?」

雖然墨黎並沒有大聲,聲音也還是他那個典雅的聲音,可是卻能輕而易舉的把穆子韻弄醒。清醒後的她仍有一些不知所措。

米竹街的路人遠不如瓷器街的那般人山人海。而且,這里主要都是些女人和孩子。多半是為了添置家用而來。在永和鎮像嚴家這樣的大戶屈指可數。所以,女人們都知道嚴家有位蒙著面紗的大小姐,近日還听說要和從東京新來的監鎮司成婚。于是鎮上的女人愈來愈對這被面紗隱藏起來的秘密好奇。

現在,有一位英俊且氣質月兌俗的公子與大小姐一起出現在米竹街的面攤。少不得要被女人們多看幾眼。

「老板問你,面條要不要加辣?」

「哦,要的。多加一些。謝謝大伯。」

「好 ,二位稍等,面一下鍋,一會就好。」

面攤只是幾根竹子與白布拉起來的,兩套桌椅簡單的很。所以,墨黎的氣場被稱托的更加醒目。遇上幾個可愛的老媽媽,還會圍在攤子前一邊善意的指指點點,一邊觀望。

「哈哈哈••••••」

穆子韻眼珠子一轉,忍不住笑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對啦,對啦,你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就是想笑,笑你是個老少通吃,冠絕古今的花美男嘛!哈哈。」

「虧你還笑得出來!」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

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緩緩飲絕。眉宇間游過一絲嚴肅,讓慕子韻有些不安,追問道︰「你快說啊。」

「王沐是王府的二公子,又是朝廷的威武將軍,現在正是科考之時,他卻因為生意上的事來到永和鎮。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總之,我的直覺告訴我沒那麼簡單。」

他又喝完了一杯茶水。慕子韻听後,卻全然不當回事,反問道︰

「你不是能讀懂人心嗎?直覺可是女人干的事!」

「這里是夢境,真實存在的情感就只有你和我,你要我怎麼讀?」

「對哦,我差點忘了,我只是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過過活癮。」

穆子韻嘟起小嘴,調皮的一說。被墨黎听後,卻突然變了臉色。把茶杯猛的打在桌子上,發出的大聲響把穆子韻嚇壞了,也嚇走了那些圍觀者。更加嚇得墨黎發髻上的玉簪差點掉在地上。

「過癮!穆子韻你居然拿自己的生命來過癮?」

「不是的,不是的。大人,放心好了。我和仕女商量好了的,只要我把有關于王沐的情感全部給她,她就會停止的。」

子韻忙搖晃雙手,露出滿臉的真誠。

「簡直胡鬧。」

「誒呀,反正有你在,你一定會阻止仕女取我性命的。」

墨黎盯著穆子韻的眼楮好一會都不說話。幸虧面條出鍋了。

「兩位客官,久等了。這碗是加辣的,是小姐的。請慢用!」

老伯熟練的擺放碗筷,還主動又換了一壺熱茶。

「謝謝,餓死我了。」

兩筷子下去,穆子韻馬上又吐出來了。還猛灌了杯茶水。

哈著舌尖說︰「這是什麼啊?又辛又辣。特別是辛味受不了。」

墨黎在一旁偷笑︰「這個是茱萸,比起辣椒,確實辛了些。」

「我不是要加辣嘛,老板,過來一下。」

老伯忙過來解釋︰「小姐,我是按您的吩咐,加了辣的。」

墨黎擺擺手,說︰「老伯,你不用理她,你去忙吧!」

「想吃辣椒?」

「對呀。」

「那就回去你學校吧。因為在北宋,中國人還沒有種植辣椒。百姓都是用茱萸代替的。」

墨黎微微抿笑。

「你笑什麼?不就是缺少點常識嗎?」。

「那你不離開嗎?」。

「不走,少趕我。不就是不吃辣嘛,我可以的。清淡一些,對皮膚對胃都好。」

穆子韻一秒鐘又開始趾高氣昂了。墨黎搖搖頭,慢慢吃起面來。

「難怪古代美女的肌膚都是吹彈可破呀呀!」

穆子韻還是不依不饒的在竊竊私語。

(二)

吃過一碗沒有辣椒,加了茱萸的面條。他們又走回了瓷器街。

「剛吃完,飽飽的。應該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散步嘛!干嘛又走到嚴家鋪了啊?」穆子韻帶些埋怨的問。

「你就是想上山去玩。」墨黎一口說出了穆子韻的心思。

「是呀,可是你帶我去玩嘛?好不好啦?」穆子韻開始扯著他的袖子撒嬌。

「別鬧,我回來是有正事的。」

「什麼正事啊?」

迎面而來的是嚴家鋪的掌櫃的,他頭上戴著一頂用綢緞縫制的帽子。臉上沒有留胡須,看上去很和善。不過,墨黎對穆子韻說過,商人總是棉里藏刀。

「哈哈,大小姐,公子,你們來了。請到內堂品茗。我送走這位客人就進來。」

「嗯。公子,走吧。」穆子韻故意說的很俏皮。

「對了,掌櫃的。你呆會進來時請記得帶些嚴家優質的瓷品。」

「是。小虎,帶公子和小姐進去。」說完,他就送客人出去了。

「是,掌櫃的。大小姐,公子請。」一個小二打扮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在前頭為他們兩位帶路。

才泡的一壺茶,剛沏了一盞。一連好幾位家僕手里護著各式的瓷器從側門走進來。一人握瓶,一人托枕,一人持罐,一人端碗。掌櫃走在最後。

「公子,這些就是我們嚴家窯的主要瓷品。」掌櫃滿臉笑容的介紹。

放下黑釉瓷杯。在他線條感強烈的臉上釋放出一種很難被表達的情感。像紅瓷一般光滑的嘴唇啟開典雅的聲音,問道︰「嚴家沒有人物塑像或胭脂水粉盒之類的瓷品嗎?」。

「人物塑像原是有的,但最近一位杭州的商客將才出的兩批人物塑像瓷買走了。至于胭脂水粉盒,嚴家窯燒制的少之又少。因為北方的白瓷更適合燒制,我們南方沒有市場。」

穆子韻已經一口氣喝完了兩杯茶水,可能是為了消除剛才那碗茱萸面的怪味。听見公子和掌櫃的說著這些瓷品,她有些發悶的輕輕在墨黎耳邊說︰「大人,你問這些干嘛呀?你要買瓷品嗎?」。

「沒有。」

「那你?」

「你乖乖坐著,你現在是嚴家大小姐。听听這些對你有好處。」

「哼,有什麼好處呀!又不能帶回現實做古董賣了。」

墨黎沒有繼續和穆子韻討論下去,轉頭又對掌櫃的說︰「有勞掌櫃的幫我們講說。」

「應該的,應該的。」

掌櫃的走到造型各異的幾件瓷品旁,從左往右一一做了介紹。

「第一件,黑釉木葉紋碗。碗高一寸半,口徑四寸半,足徑一寸。口微斂,斜月復壁,小圈足。內底有一肚臍狀突起,內月復部飾一片平而舒展的樹葉,葉脈清晰可見,把水注入碗中,恍惚樹葉在水中蕩漾,生出一番情趣。整個造型似笠帽狀,通體施黑釉,圈足和及其附近無釉。」

墨黎抿一口茶水,又問︰「此碗可是斗茶,分茶的佳具呀?」

掌櫃的馬上夸張的說︰「公子果然不一般。盡懂分茶之術。實不相瞞,嚴家的天目瓷已經得到多家汴梁和杭州的大主顧賞識。要求我們常年供貨。公子要是喜歡,老爺夫人定會送你一套精品。」

「哦,那倒不是。你繼續。」

「好。這第二件就是玳瑁釉罐。高三寸半、口徑四寸、足徑兩寸。唇口,短頸,圓月復,淺足。罐外施玳瑁釉,底足及罐里露胎。釉色質感和玳瑁相視。第三件是綠釉劃花枕。枕薄而平,枕底不施釉,均立燒,故一側四角有支燒痕。枕如意形,通體施綠釉,底素胎無釉,底中心有長方形孔。枕面依枕形外周劃復線開光,開光內刻劃葉紋四片,枕側戳印幾朵花。第四一件是剪紙貼花雙鳳紋碗。碗高兩寸、口徑四寸、足徑一寸半。敞口,月復較深,淺足。里口有一道凹旋紋。器外黑釉地上灑黃褐釉斑點,素底,盞內兔毫地上兩只長尾飛鳳追逐相望,兩鳳之間及內底中心各有一朵梅,意為鳳穿花。最後是黑釉剔花紋梅瓶••••••」

「好,可以了。」墨黎示意掌櫃的辛苦了。又與穆子韻暗通心語說︰「快問掌櫃,王沐今日來店里有何事?」

穆子韻不削一顧的瞟一眼墨黎,但也還是問了︰「老掌櫃,今天有位汴京來的王公子來的店里。他是所謂何事而來?

「回小姐,王公子說是有筆生意想和嚴老爺見個面。」

「是這樣。」墨黎喃喃自語。

「好,你去忙吧。我也該回去了。」

「大人,老頭,哥哥。你太不夠意思了。我跟你回了嚴家鋪,又幫你問了掌櫃的,你現在到是說話啊。」穆子韻俏皮的埋怨著。

「說什麼?」墨黎慣有的淡定。穆子韻卻習慣的抓狂,說道︰「當然是說,你要我這麼做的原因啊。」

「哦。」他繼續淡定中。

「哦?是什麼意思?」她擺月兌不了抓狂。

「穆子韻小姐,你要忘記的人,要產生感情的對象是王沐。你都不試著了解他,你要怎麼走下去?」墨黎用平和的聲音說出了語重心長的話語。穆子韻不僅被安撫了,而且也領會了。

這一路上他們再沒有了交流。穆子韻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夕陽漸至,人影漸斜,鳥兒歸巢對月眠,痴人醉榻終入夢。不解情愁雨與風,撞窗打瓦驚夢中。原是離人不離心,怎能望月不思月?只敢言此夜淒涼,休將風雨對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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