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瓷奇緣 第十一節 身份曝光

作者 ︰

「停在這里不敢走下去,讓悲傷無法上演——下一頁你親手寫下的離別,由不得我拒絕。這條路我們走的太匆忙,擁抱著並不真實的,來不及,等不及回頭欣賞,木蘭香遮不住傷。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不再找約定了天堂••••••借不到的三寸日光。那天堂是我愛過你的地方。」

穆子韻疲憊的躺在石床上,全身像拆了骨頭一般松散無力。臉上嘴唇泛白,眼角生澀,發紅。她披灑著沒有梳妝的長發,髒兮兮的紗裙凌亂一團。就像一尊擺在石床上的,名為「失魂落魄」的雕像在暗暗低呤一首抒發情深緣淺的苦情歌。

正巧被附近的王沐听見了這曲陌生的,悲憫的歌。王沐已經走過了睡蓮洞,雙木橋,繞過了藍炎峰。正是疲勞,懊惱之際,他听見了一曲似有若無的歌聲。並立刻被她的聲音吸引了。然這樣的吸引就如條件反射一般自然和不可抗拒。明明是清甜的聲音,卻散發著無盡的悲傷與無助。如是魔力,可又較魔力善美,是叫人可心的奇妙的力量。

王沐不由加快的腳步。他繞過一面掛滿了綠色藤蔓的斷壁。眼前一棵懸在斷壁上的巨大柳樹,懸下幾米長的柳條,掩蓋了大半個洞口。再走近一看,茂密的柳枝間隱約的能看見「樹蔭洞」三個字。而此時,歌聲越發清晰。王沐斷定,穆子韻在洞中,歌聲也在洞中。他雖情急萬分,但還是不忘了敲門問候。

「咚,咚,咚。」

「誰?」

歌聲戛然而止。穆子韻轉過臉來問道。

「是白寨主嗎?」。

「不是。里面可是穆子韻小姐?」王沐的話語間帶著慣有的書生氣質。但是,此時穆子韻剛剛死過一次。她的神經疲憊的處在崩潰的邊緣。听見陌生的聲音就令她緊張。頓時失去了分辨善惡的心思。一切未知的都是危險源。

于是,穆子韻顫抖著呼吸,從石床上爬下來,一邊說︰「這里沒有什麼小姐,更沒有穆子韻。她被帶走了,請你離開。」

穆子韻已經走到了洞門後,右手緊握著順手拿的土甕一只。里面還裝著滿滿一甕余溫未退的雞湯。她的心在發 ,從腳底到頭皮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議論著害怕。它們討論的聲音過大,以至于穆子韻無法集中精力在做最後的準備上。雞湯在一點一點的往外溢——一滴,一滴。

「姑娘,白寨主已經答應放穆子韻了。我進來了••••••」王沐以為里面是有一個丫鬟在的。事實上,在這個被奇妙的力量所吸引的氛圍中,王沐是必定要推開面前的洞門的。年久發黑的松木硬朗的嵌在山石之間。仿佛洞門還未將開啟的「吱呀」曲演奏完畢,那邊一場香味四溢的雞湯雨已舉勢不可擋之姿態向門外潑來。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特別,好像被凍結成為一個紀念。

或許,很久很久以後,王沐會後悔自己推開了那扇門。但起碼,當下的他依舊耿耿于那番吸引之中。滴答著雞汁的臉上幾分痴,幾分呆,幾分驚訝。

也或許,很久很久以後,穆子韻會後悔自己沒及時連帶土甕扔過去,而只是甕中的雞湯。但現在,她冒著虛汗的臉頰上三分驚訝,三分內疚,卻有四分歡喜。

「是你?」王沐的第一印象是墨黎山莊的綠衣女子。那個被墨黎保護著的女子。可是,這次從她的眼中看見了與上次相去甚遠的情感。她就如一只孤苦伶仃的小雞披著一身粗糙的花羽毛,被狐狸追到窮途末路後,遇見了淘氣一圈後跑回來的牧民的兒子。

「怎麼是你?」穆子韻的自然反應是朝思暮念中消失的前男友。本想潑了雞湯,立刻逃走,此景卻萬叫人不能移了。不論現在的王沐有個多麼滑稽的發型,或者是缺失了眼鏡框的鼻梁。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王沐站在穆子韻面前。在她差點被蝙蝠精吸走生命之後,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未知的夢境里,王沐這個原本用來被遺忘的過去式,竟然被撰寫為騎士精神的進行式。

故事總是這樣。在虛幻的時間,在千年前的地點,以及鬼馬的情景里,穆子韻跑上去,緊緊地抱住了王沐。她的記憶里,自己從未如此刻般狠狠環住他的腰。原來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高三學生了。他的懷抱也可以像個男人一樣給予人安全感。她明白自己只是在夢中,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王沐都是那個會發現穆子韻的人。女人,她只憑這一點就已經完全模糊了自己要來做這場枕夢的目的。

一切發生的突然。一首曲,一身油膩的雞汁,墨黎山莊的綠衣女子,以及令人窒息的擁抱。王沐雖是二公子的才慧,現在卻只能安靜的站在原地。只是這次,是他扮演了那個保護穆子韻的人。他將不知所措的雙手放上了穆子韻的頭和肩膀。

這一幕,遠遠看去,真的好美。像瀑布一樣的柳條在他們的頭頂搖曳,爬山虎生機盎然的與山石融為一體。徐徐微風拂來專屬于夏天的陽光和自然的味道。如果時間是由無形的手操作著轉動的齒輪,如果下一個齒輪將不再移動一厘一毫,如果「如果」不是由如夢樹上盛開的如夢花所結的果,以後的一切情感就不會發生。也就不會催生那麼多的無奈和痛苦。

「你就是穆子韻小姐嗎?」。王沐終于說話了。

穆子韻听見他陌生的問候時,雖不忍心,但也只能承認眼前的是王府來的二公子。于是,她輕輕推開王沐的雙臂,在擦拭眼淚後,方才嗅出來伴著胡椒味的雞湯。她連忙遞上手絹,一雙淚眼似有千種情緒,言語中卻是簡單的道︰

「害公子狼狽,實屬驚嚇過度。望公子莫怪。」

「這麼說,你真的是穆子韻。那便是好。請問小姐,樹蔭洞中可還有其她女子?」

「只我一人。」

王沐忍不住嘴角的笑弧,眼里也滿是喜悅。但他卻沒再問仔細。想必在他心中,此般幸福大概也說不清,道不明。不如,不言不語更顯珍貴。

「公子,你笑什麼呢?」

「哦,沒什麼。子韻小姐,兄還在前山等候,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你的意思是說,墨黎公子已經將此事了結了嗎?」。

「可以這麼說吧!」王沐這麼說,是覺得不管是救嚴釉的贖金,還是此番與白賊女的斗茶,自己才是出力最多之人。

「那墨黎有沒有受傷?」

「子韻小姐似乎很關心兄啊?」

穆子韻猶疑了一下,接著回答︰「他曾對我有恩。」

「這麼說來,那日在墨黎山莊被兄抱走的綠衣女子也是你?」

「小女容貌不出眾。公子自然記不住。」穆子韻已經努力的說得如玩笑般了,眼中一絲絲的埋怨只能放在王沐看不見的地方了。

「小姐玩笑了。當日小姐確實令我印象深刻。」

「二公子是對小女子的大哭大鬧印象深刻吧?」此時,穆子韻舒心的微微一笑。

佳人這一笑,可知是醉上加醉。本就有歌動情在先醉,現下,夏風正拂上笑容,又是一醉。穆子韻雖沒有使人過目不忘的美顏,但是生著一雙能吸引人凝視的眼楮。她笑起來的時候,尤為可愛浪漫。雖然沒有成熟女子的情致,卻清新自然的難能可貴。

王沐雖然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特別的醉態,卻好在從小的家教嚴苛,並沒失了儀態。于是,只稍微滯後些,說道︰「你可是第一個因遇見我,而哭的人。」

不知何時,原本還緊張的氣氛,已經遠離了。穆子韻的心情漸漸明朗。她的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頻繁。山路蜿蜒,卻只在意風景如畫。白龍崗的後山,本是罪惡和恐懼的。可是,為何在他的身邊,卻可以對糟糕的心情視若無睹呢?穆子韻以為,她已經在釋放情感了,那份對過去的情感,正隨著現在的付出而被瓷枕吸走,繼而消失。做枕夢的目的就是為了醒來時,不再記得與王沐的曾經。現在不正是一個好的開始嗎?為什麼卻也開始害怕了呢?

去往前山洞府的路上,陸續跑來狼狽的山賊。見他們神色慌張,王沐抓住一人來問道︰「你們為何如此匆忙,是否前面出了什麼事?」

怎知那人卻想掙月兌王沐,明著是怕王沐耽誤了他逃跑的時間。他忙說道︰「洞中有妖怪!大家都跑了,你們也快點下山去吧!」

听見這話,穆子韻汗毛立起。這個妖怪,她是見過的。那樣冰冷無助的感覺尚在,穆子韻嚇壞了。

「你說有妖怪?青天白日,哪里來的妖怪造次?」王沐說完,將山賊的手抓得更緊些,又關切的望一眼穆子韻,說︰「小姐請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王沐凶狠的對著嚇得哆嗦的山賊說︰「你在這里守著穆子韻小姐。若是她有什麼閃失,我將永和鎮翻過來也要找到你活剮了。」

「大俠饒命啊!大俠饒命!」

穆子韻突然清醒了些,扯著那跪在地上的山賊的衣服,迫切的問道︰「你有沒有看見那個穿著一身白衣,頭上插一根玉簪的公子啊?」

「小姐說的是墨黎公子嗎?」。

「對,對。」

「我逃出來的慌亂,只見洞中起了黑旋風後,就顧不了其他,只管逃命了。」

穆子韻忙轉過臉來,好像是又要哭了。她看著王沐的眼楮,道︰「你放他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王沐看見穆子韻眼中翻涌著揪心的擔憂。他松開了手,放走了山賊。

快步,小跑。穆子韻完全沒有了小姐的樣子。王沐在她身邊顧及左右,目睹著穆子韻的焦急模樣。不知不覺中,竟在他的心底長出了一簇陌生的,復雜的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植被。

大約他們跑了半個多時辰,王沐一點事也沒有,可累壞了穆子韻。她便是喘著氣,拖著步子走到洞府前的。可是,這里到不像是來過妖怪。洞門外站了滿滿當當的人。這些人,手拿兵器,且穿戴整齊,清一色的都是朱紅布衣,圓黑領,束黑腕。王沐一見,自是再熟悉不過了。這些都是大宋的兵卒。他心中預感,有事不妙。于是,他們二人帶著滿月復疑慮向洞內行進。宋兵沒有阻攔,且讓出一道。

洞中很安靜,光線暗了些,估計是洞門站的人太多的緣故。王沐的右手邊蹲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匪賊,正被宋兵的大刀壓著脖子。一穿著官服,年過花甲的人和三位老婦圍著虎皮凳。墨黎神情凝重的站在一旁。當他看見王沐與穆子韻一同走進來,安心的問候道︰

「沒事就好。多謝二公子!」

王沐正想推謝,那身官服就立馬轉了性,半分笑來,半分哭的跑到王沐跟前,道︰「小人吉州知縣參見威武將軍,有失遠迎,還望將軍莫怪!」

穆子韻見這番情景,一刻不留的跑到墨黎身邊。想與墨黎耳語幾句。她的眼眸里藏不住的擔心害怕,引來墨黎的關切。

「老大,你沒事吧?那個蝙蝠精呢?他想殺了我。你要幫幫我啊!」穆子韻看見了躺在虎皮上昏迷不醒的白綢子。急切的問︰「她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穆子韻的小身板不住的發抖。或許是現在嚴肅的氣氛讓她心中無助,害怕的陰影死灰復燃了。墨黎像位大哥一樣,將溫暖的手放上她的肩頭。沉穩的笑容,自信的眼神,墨黎擁有神靈般的魅力,並毫不吝嗇的傳遞給了穆子韻。

「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叫我從何回答。」

「你先說,蝙蝠精是怎麼回事吧?」

「這個我也很意外。等回嚴府後,我再說與你听。」

穆子韻回頭,看一看王沐,然後問︰「他怎麼會在這里?」

墨黎看著王沐並不爽快的面色,回答著︰「緣分。」緊接著他又盯著穆子韻的眼楮,延續道︰「且仍是有緣無分。」

穆子韻卻出乎意料的對著墨黎擺出一次鬼臉,吐了舌頭。穆子韻道︰「沒事啊,反正經歷過一次了。再來一次也無妨。放心吧!這次我會完成的非常漂亮的。」

說完,她又鬼馬精靈的瞪了一眼王沐。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前一秒還瑟瑟發抖,此刻卻志氣高昂。

可憐了王沐,身份曝光不說。還偏偏是在土匪窩里。他看著眼前這位官性十足的知縣,就心頭犯堵。再見到,墨黎與穆子韻的親近,他心中那顆陌生,復雜的植被糾葛著生長。

吉州知州大人,名為段周途。他見到王沐後,就立刻振振有詞起來︰「白龍寨多次綁架,勒索。來人啊!要仔細的進行搜查,不可放過任何角落。」

繼而走上來一個答話的小卒,他雖彎腰拱手,但卻仍有一雙銳利的眼楮,黑白分明。他聲音洪亮︰「報告大人,經我初步查看,後山有幾處洞穴很可疑。望您準我帶十個人去搜查!」

段大人隨意甩甩長袖,應允一聲︰「不是說了。你們去搜便是。」轉面又對王沐笑臉相迎。那副嘴臉是怕人們不知道他段周途是趨炎附勢之徒。穆子韻最是見不得這樣的。她提出來想早點下山去。

「老大,我想回家。」穆子韻帶點迷糊的眼眸,疲憊得似要睡著了。墨黎看著她,心底一抹涼意油然而生。他清晰的感知到穆子韻強烈的想要回去的意願。

他小聲問她︰「你現在想回去了,仕女會讓你回去嗎?我了解她。如今她是不會讓你醒過來的。即使她冒死也不會更改她決定的方向••••••」

穆子韻凝視著他,突然又有了精神,說道︰「我想回去的地方是嚴府,不是現實世界。不過,你說仕女冒死?她有危險嗎?」。

墨黎把眼楮眯了眯——難得一見的眉宇,說︰「這個就等以後再說吧。但今晚是不能上路了。夜黑難行。」

這時,王沐走過來,察顏觀色之間,恰如其分的接話道︰「穆子韻小姐,山中夜涼。你還是去樹蔭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們一同回鎮。」

于是,很有官道的段周途知縣也潤色的說︰「下官這就為幾位貴人安排住宿和宵夜。來人,護送這位小姐去樹蔭洞休息。」

「是。大人。」

「不用了。我不要一個人呆著,我要和公子在一起。」穆子韻略微強勢的看著向前來的衙役說。

誰又知道小姐是說得安穩了,卻是叫有心人听了去,這心里可別有一種滋味。王沐臉色黯然,眼楮卻隔著知州大人眺望著穆子韻。心中念著︰「這小姑娘真是特別。盡然在戌時說出與年輕男子的親密語言來。看來,穆子韻與墨黎的關系十分不一般了。但是,穆子韻不是即將要與李茂結婚了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這一夜,山風微作。夜深時,吹來一絲絲清涼。墨黎陪著穆子韻,監管著照看昏迷不醒的白綢子。王沐借故分憂,看守賊女是官府之職,以防手下官兵在樹蔭洞內不便,自己便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

今夜注定難眠,各人都懷攢心事。憂心,憂命,或憂仕途。總之,憂思重重,只入夜,不入夢。

次日,天際才初破曉,知州大人便有模有樣的安排一切大小事宜。他請示王沐後,就放令下山。奇怪的是,穆子韻發現,白綢子已經醒了,卻不像昏迷過的樣子。相反的,她看起來比穆子韻更加精神百倍。

顯然,白綢子從墨黎那里獲得了比穆子韻更多的關注。墨黎駕著良駒一路都與押送白綢子的囚車同步。雖然二人之間很少言語交流,但墨黎對跟隨在白綢子身邊的藍炎興趣頗大。這在穆子韻眼里,有違墨黎一貫的風格。她也不寂寞,王沐與她同坐轎輦,後又同乘馬車。王沐對于穆子韻而言,那份跨越時代的心心相惜令穆子韻感慨,在感慨中糾葛。然而,穆子韻一波青春的眼眸中偶爾透出的神傷被王沐所見,便一步一步的想去了解。

由于起程較早,申時官衙的隊仗就已經到達永和鎮了。王沐極力阻攔下段知州的鑼鼓排場,只分別派人去通知了監鎮司李茂和嚴府。

這邊李茂也沒想到是知州來了,匆忙回府換了一身官服等待迎接知州大人。那邊的嚴老爺和公子嚴釉也匆忙的趕到李府。隨身還帶著兩個木盒子的金銀首飾。

李府很小,人也不多。平時李茂辦公,生活都在府上。朝廷並沒有特意安排辦公公堂。可見的,李茂從東京來到吉州永和是份無人願接的苦差事。府邸雖不大,可也是新修的。庭院里種滿了牡丹。就連過道兩旁也都用土陶罐栽培著一株株牡丹花。開得旺盛的牡丹與午後的陽光遙相輝映,使得樸實簡潔的杉木屋子尤有魅力。

李茂與嚴家人在門外禮節性的將段知州和王沐迎接至客廳中。兩位大人上座著。屋主人李茂坐在左邊。嚴老爺,嚴釉和墨黎坐于右邊。至于穆子韻,礙于其是未出閣的女子,丫鬟帶著她去外廂房休息了。在那個年代女子是不容登雅堂的。

「小姐姐,幫我去找些點心來好不好?求你了••••••好姐姐。」穆子韻扯著陪同的丫鬟衣裳。左搖右晃的,沒有半分大小姐的架子。她這個樣子讓丫鬟們見了,都好喜歡的不行。

「好,好,奴婢這就去廚房給穆小姐找找。」丫鬟剛出門口。又被穆子韻叫回來了︰「等等,你回來,回來。我跟你說,要是廚房沒吃的了。你就去前廳門口找嚴府的管家,讓他拿錢去米竹街買紅豆糕。哈哈••••••好久沒吃紅豆糕了。」

「是,穆小姐。我明白了。」

「嗯。呵呵。快去吧。快點回來啊!」

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原來是郝管家帶著兩個家丁和剛才出去的丫鬟一同來了。

「小姐,這兩日在山上受驚了吧。可把嚴老爺和夫人擔心壞了。現在老爺還在見知州大人。等會就來帶小姐回家。這些是夫人親自做的點心,還熱乎著呢,就立刻叫人送過來給小姐了。快,給小姐擺上。」

盒子一打開,香味撲鼻而來,穆子韻的腸胃都被勾到嗓子眼了。

「哈哈,娘親對我太好了。哇,是紅豆糕。娘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紅豆糕呢?」

「小姐,夫人雖然深居簡出。但對小姐的照顧是最細心的了。哪能不知道你每回偷溜出去必吃的紅豆糕啊。」

穆子韻狼吞虎咽幾口後,喝了一口涼茶水。听見郝管家的話,心中忽然冷熱參半。冷的是,自己的媽媽何時對自己這般關心過。小的時候,她經常幾天不在家,長大後,就更見不到了。見了面,母女之間也找不到可聊的話題。可是這終究是夢境,是發生在千年前的過往了。盡管它再溫暖,也會醒來。而自己不也正是為了醒來才沉睡的嗎?

突然,她重整士氣,抬起頭來,一邊吃一邊問︰「郝管家,我媽,不,是我娘還好吧?」

「哎,夫人沒什麼大問題。就這幾日有些老了。」

「喔••••••」

紅豆糕甜而不膩。陽光也不是正午的毒辣。喝一口涼茶,頓覺陽光暖暖的。廂房里擺放著兩株茉莉,清香淡雅。穆子韻倚在窗沿,凝視著屋外一簇簇的牡丹花,紅綠相間。忽然心中嘆息,人生不該是如此嗎?為什麼一定要記得某人?又為什麼一定要忘記某人呢?

在前面的大廳里,正在上演著墨黎料想的一幕幕。

李茂︰「知州大人,在永和鎮發生如此惡劣的綁架勒索,是下官的疏忽。」

段知州馬上官架擺了出來︰「你好歹也是永和的監鎮司。怎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立刻被王沐打斷了。王沐難得嚴肅的說道︰「李茂是監鎮司。主管的是永和鎮的窯業和官鹽事物。治安方面難道不是你們衙門負責嗎?」。

段周途哆嗦了一下,跪到地上辯解求饒︰「將軍說的對。是官府失職。可是吉州的土匪不止一兩個。官府顧左,便失了右。大小事宜還需和通判商議才可行事。實在難顧及周全啊。還請將軍明鑒啊。」

王沐淺淡的笑開來,說道︰「我不過接你的話,說了一句。你就吐這麼多苦水。難不成是太祖爺爺把你派來吉州吃苦的?哈哈。」

段周途眼珠一瞪,又磕下個頭,激動的說道︰「下官不敢,不敢。還請將軍切莫說了。」

「就快起來吧。我好歹年輕,你這般長跪面前,叫我何以堪。快起來坐下。」

「誒••••••」

嚴業老爺見兩位大人都又平和的坐著了。他站起來,走到堂中央,向兩位大人說︰「兩位大人,今日救我家小女于虎狼之口,恩德深厚。請受平民嚴業一拜。」

嚴釉也走過來,跟隨父親跪在地上。王沐馬上起身來扶。

「嚴老爺,嚴兄弟,你們快快請起。實在務須如此啊!」

段知州也趨勢著起來說︰「是呀!嚴老爺你可是吉州的貴人啊。經常出錢修路,修橋。救人是官府的本職所在。」

嚴釉扶著嚴老爺起來。嚴老爺老淚縱橫的說道︰「話雖如此。來人啊,把東西拿上來。」

兩個家丁進來,人手端著一個木箱,打開來看全是金銀珠翠。

「兩位大人,這是嚴家的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

王沐推月兌著,嚴厲道︰「嚴老爺,這謝禮也太重了。我不能收。」

段周途的眼珠都要滾出來了,听見王沐這麼說來,又只好不甘心的附勢說道︰「是呀,嚴老爺禮太重,禮太重。」

「相比小女的性命,這些我還嫌輕了。如若大人們不肯收。那就當做是嚴家捐錢修座功德廟。以頌朝廷的功德。這樣二位大人可願收下?」

段周途︰「將軍,嚴老爺對朝廷真是一片忠心啊!真感人,真好人啊。」

王沐︰「好吧。既然嚴老爺執意如此,那就由段知州去主持修廟事宜吧。」

段周途︰「好,好。下官一定盡心盡力。」

眼看著這幾位大人,老爺的戲碼上演著。墨黎卻一動不動的坐在右邊最末的木椅上。只是喝了口茶,模了一下發髻上的玉簪。他怡然的表情就如是在睜著眼楮坐著養神。看見段知州收下木盒後,他問道︰「不知大人將如何處置白龍寨寨主白綢子呢?」

段周途突然嚴肅謹慎的說︰「目前,我已經把她送往吉州大牢了。初步審理要與通判商議。若是死罪,就要遣人押送京城,交由朝廷審判,施刑了。」

李茂抓著拳頭,激動的說︰「此等危害百姓的惡賊,免不了死罪。」

嚴釉發泄著︰「沒錯。听說在白龍崗的後山洞內發現了很多干癟的男尸。都是附近的山民啊!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罪孽。朝廷一定會將她處以極刑。」

嚴老爺緩和著說︰「釉兒,不可胡亂議論。這些事官大人自會秉公處理。」

王沐遲遲沒有說話。墨黎故意說道︰「要去汴京,交由刑部辦理,必定會驚動皇上。如此一來,皇上一定會厚厚加賞知州大人和將軍。」

听完最後一個字,王沐的眉毛微微一皺。段知州又唱和起來︰「重賞大不敢說。主要是將軍的功勞。不過,既然事情發生在永和鎮境內,還是要有個人物進京說明情況,提供證詞的。所以,李茂你要做好隨犯人進京的準備。」

李茂覺得突然,但也知道是規矩之中,便答應著︰「是。知州大人。」

墨黎道︰「白綢子不但自身功夫了得,且有逃竄余匪。路途遙遠,一定要派最好的官兵押送。如能有將軍在,必可安然抵京了。」

王沐又為之皺眉。段周途拍著馬屁︰「評將軍的武藝,宋國無人能敵。若有將軍帶隊押送,既能保太平,又能展現我宋朝天威啊。」

王沐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泯泯笑爾。李茂卻不甘心的說︰「不過是押送一名女子。何須勞累將軍。若有任何意外,朝廷拿我問罪就是。」

段知州︰「你這••••••」

墨黎︰「李茂兄弟,此言差矣。二公子是皇親國戚。有他親自押送匪犯,一定也會是皇上的意思。你說是嗎,二公子?」

王沐有絲尷尬的說︰「兄說的對。我食君之祿,又怎能不懂君之意呢?」

李茂憤憤不平,卻也沒再多說。多說無益。但是,這次自己的子韻妹妹被王沐所救,加之以往在汴京的舊怨,實在使他心火難平。他雖有七尺男兒身,卻無大度男兒心。總喜歡與王沐爭鋒相對。

一天快結束了。各家的燭火透過窗戶紙點綴著黑漆漆的夜晚。大牢里,一個女人與一條蛇的影子被燭光印在牆上。忽強忽弱。

藍炎盤踞著蛇身,身下流出一條尾巴,蛇頭則隨著白綢子的手指來回挪動。白綢子目光如炬,說道︰「藍炎,原來爹說的都是真的。他臨死前告訴我的秘密是真的。不枉費我小時候歷經千難從浙江龍泉來到江西永和鎮。」

藍炎下意識的點著蛇頭。白綢子把手伸過去,說道︰「來,藍炎,上來。」

隨即,藍炎听話的纏上白綢子的左手臂。它的蛇頭吐著芯子,凝視著女主人。

「他們已經出現。原來那個王沐就是威武將軍。爹說的沒錯。從現在開始,你要永遠在我身邊,幫助我給爹報仇。藍炎,沒有人比你更清楚爹的冤屈。」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靈魂和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論做多少選擇,多少努力。成功或失敗。善良或罪惡。最終,人生短短幾十載都會被定格為一種命運。你越想逃離,其實越困住自己。重要的是一切由心出發,那麼即使是命運,也是你想要的命運。務須遺憾。

嚴府也恢復了往日的氣氛。三名丫鬟圍著穆子韻在閨房里,不許她亂跑。穆子韻卸下了妝容,穿得也單薄。卻還很有精力的與丫鬟們打游擊戰。一點也不像被吸過精氣的樣子。

「誒呀,你們讓開啦!我要去找墨黎。」

「不可以的,小姐。夫人會怪罪我們的。」

穆子韻定楮看見眼前這個還算俊俏的丫鬟,問︰「你,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呀?」

丫鬟嚇得諾諾說來︰「小姐,奴婢雲兒。」

穆子韻嬉皮笑臉的問︰「好妹妹,是雲朵的雲嗎?」。

雲兒捏著手指回答︰「是的。小姐。是我娘給我取的名兒。」

穆子韻雙手夾住雲兒的肩膀,說︰「雲兒,你以後就是我的貼身丫鬟了。」

雲兒︰「啊。」

穆子韻︰「沒錯。以後我去哪,你就能去哪。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有你的份。」

雲兒一下跪到地上︰「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穆子韻扶雲兒起來,道︰「不用謝,不用謝。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雲兒為難的說︰「難道小姐是要••••••」

穆子韻嬉笑著說︰「雲兒果然聰明。哈哈。那你就在我床上躺著。要是我娘要進房來,你就從窗戶出來,跑去墨黎那里通知我。你們兩個就在門口把風,盡量別讓夫人進來。就說我睡了。」

雲兒膽怯道︰「小姐,要是夫人來了。我還沒跟你吃到好的呢,就先被夫人趕出嚴府了。」

穆子韻不管不顧的,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哈哈。雲兒真可愛。誒誒,別忘了把房里的燈滅了。」

「咚咚••••••咚咚••••••」墨黎走到窗戶口,推開窗戶。他站在窗戶邊,頭都懶得探一下。

「出來吧!」

穆子韻突然跳起來,出現在視野里。說︰「你怎麼知道是我啊?」

墨黎沒耐心的說道︰「還有誰會晚上來敲我的窗戶呢?」

穆子韻笑笑說︰「哦。」

墨黎︰「你還站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從門進來。」

穆子韻撅著嘴巴嘀咕著︰「電視里那些接頭的人不都是從窗戶走的嘛!」

穆子韻走進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迎面而來。她四處瞧瞧。

墨黎說道︰「別找了,在門後。是李茂送我的兩盆茉莉花。他好像知道我喜歡淡雅的東西。」

穆子韻︰「他無緣無故的為什麼送花給你啊?你和他很熟嗎?」。

墨黎坐在茶幾旁,自調了一味茶,道︰「他要去汴京了。托我好好照顧你。」

穆子韻睜大眼楮,克制激動的說︰「汴京!就是北宋的都城。皇上住的地方?」

墨黎略微嫌棄的說︰「你好歹是一個新社會的產物。不要這麼崇拜皇權,好不好?再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重點。」

穆子韻又撅嘴,也坐下來,自己倒茶喝,問道︰「我只是對歷史很感興趣嘛!那你說我要關心的重點是什麼啊?對了,那個蝙蝠精到底死了沒有啊?」

墨黎︰「蝙蝠精在白綢子體內。」

听到這些,穆子韻噴出一口茶水。囫圇的用袖子擦拭著。問︰

「不是吧。那白綢子就是蝙蝠精了嗎?」。

墨黎︰「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留在她體內的。可以確定的是,白綢子沒有被蝙蝠精控制。」

穆子韻驚訝道︰「就算是這樣,也讓人不安。」

墨黎也皺眉說︰「是呀。讓人不安。」

穆子韻︰「老大,蝙蝠精是沖著仕女的道行來的。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啊!」

墨黎︰「我知道。蝙蝠精還只是個開始。我擔心有更多貪婪的妖怪會入夢殺你。」

穆子韻咬著下嘴唇,扯著墨黎的衣袖角說︰「老大,是不是真的只要殺了我,妖怪就能得到仕女的功力啊?」

墨黎︰「嗯。」

突然穆子韻堅強的說︰「為了仕女的安全。老大,你一定要新影不離的保護我啊?」

墨黎被她的表情折服了。道︰「當然。不過,當下之急是要盯著白綢子。」

穆子韻忽而又開心了,問︰「你的意思是,我們也要去汴京嗎?」。

墨黎站起來,將穆子韻往外趕,說道︰「女子善變如此呀!你快回去吧!我算定你娘要來了。」

穆子韻不甘的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嗎?去的話,以什麼借口去呢?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 。」門關上了。上鎖。滅燈。墨黎安靜的融入了黑夜。穆子韻也拖著步子回到房中。果然,剛躺下一會兒。劉夫人就進來了。

這天夜里,最累的人莫過于王沐了。不僅要細心囑咐隨行跟班小竹竿以後在永和鎮的工作布置,還要適當的應付段周途為之安排的酒宴活動。

酒宴擺在永和鎮鴛鴦街最有名的花樓——醉生忘死。雖然這里只是一個遠離京城的小鎮。但因其瓷業發展,往來的商旅連年增加。所以,永和鎮漸漸的引來了許多美嬌娘在此辦置婬穢逍遙的生意。眾花樓通宵達旦的吹拉彈唱。花紅柳綠中胭脂味濃。

本來宴席上除了王沐與段周途以外還有監鎮司李茂及吉州通判袁候生。李茂借故事務繁忙回府了。袁候生在王沐面前醉意微濃的溜須一番客套俗塵後,就基本醉得不省人事了。最後,卻還剩下令王沐如何看都不順眼的段周途在酒桌上拖延他的時間。

段周途︰「將軍如此年輕就得皇上信任,真是前途無量啊。」

王沐沒有說話,只是不甚煩的喝下段周途為他倒的白酒。

段周途好像意識到了王沐的厭倦情緒,于是以為是的說道︰「將軍年輕體健,酒量好得很啊!下官不行了,要先回客房休息了。」

王沐立刻如獲解救般,客氣道︰「段知州盛情款待。有心了。那你就快快去吧。」

段周途︰「紅娘。」

一名手拿羽毛蒲扇的中年女人穿著條紋色彩相間的布裙搖擺著走過來了︰「誒。段大人,有什麼要求?盡管和紅娘說。紅娘這里別的沒有。女人是絕對的風情萬種,姿態百般。任官人挑選的。哈哈。」說完話,還熱情的為兩位大人斟酒。

段周途︰「紅娘。這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東京的二公子。你快將醉生忘死的招牌水仙叫來。今晚要好好伺候二公子,明白嗎?」。一邊說著,一邊向紅娘擠眉弄眼。可見得他是熟客了。

紅娘︰「這就是二公子啊!果然是如傳言中的英俊瀟灑啊!我們醉生忘死真是有福之地啊。水仙。水仙。你快下來!快點叫水仙下來呀!」

王沐馬上阻攔道︰「不用了。段知州太客氣了。我想憑段大人的俸祿在此包下頭牌姑娘也有壓力吧。我也累了。小竹竿,我們回鴻福客棧。」

說完就片刻不耽誤的,踏出了醉生忘死。

紅娘打著蒲扇,求道︰「二公子,你別走啊!水仙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別走嘛。」

段周途難過的說︰「完了,完了。他不會在皇上面前說我鋪張浪費吧?皇上最近查貪查得緊呀。萬一••••••都怪我沒想到將軍不吃這套啊!」

此時二樓舞池的垂簾後,一個人影信步走開,遠遠的說下一句︰「人都走了。媽媽還求什麼!我去睡了。」

紅娘听見話後,也碎碎念了幾句︰「這個水仙愈發懶了。每日除了跳舞,就會睡覺。也不知道下來陪陪段大人。誒呀呀,段大人。柳兒,花兒,你們來陪段大人喝酒。」

段周途酒氣上來,怒道︰「喝,喝,喝什麼喝!人都走了。都走開。我睡覺去了。」

紅娘道︰「花兒,柳兒,快扶大人去樓上休息去吧。」

小竹竿加緊腳步的跟在王沐身後。鴻福客棧其實就在鴛鴦街與蓮池街相交的路口上。他們主僕二人沒走一會兒就到了。

王沐剛邁進客房,還沒坐下,就命令小竹竿道︰「快。把門關上。」

小竹竿沒頭沒腦的笑著,把門關上後,走到王沐旁邊,為其倒一杯茶,說來︰「公子這兩日在外奔波,也累壞了。剛才何不留下看看水仙娘子呢?小的听說她不僅長得比花蕊夫人更美,最重要的是她還懂得苗族的采桑舞,伊犁舞。凡是見過她舞蹈的男子,無不被其迷惑••••••」

王沐突然停住茶杯,道︰「苗族?」

小竹竿︰「對呀。」

王沐︰「她是苗人嗎?」。

小竹竿撓撓後腦勺,無奈說道︰「呵呵。公子。我只听說她會苗舞。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苗人呀。」

王沐放下茶杯,道︰「據我了解,苗族一直生活在西南邊的深山里。向來不與外界來往。又怎麼會跑到宋國來呢?這個永和鎮真是有意思。」

小竹竿不明所以,搭話道︰「公子,我還听說水仙是去年冬天被紅娘帶來的。從那時起就是醉生忘死的頭牌了。而且賣藝不賣身。」

王沐話鋒轉道︰「竹竿,我上山前讓你去辦的事,你辦得如何啊?怎麼從你嘴里听來的都是女人的事情?」

小竹竿馬上解釋說︰「公子,我真的認真打听了。你听我說。永和鎮還有兩家大窯主。就是蔡員外家和吳員外家。這兩家生意也做的不錯,但是比不過嚴家。」

王沐︰「還有呢?我叫你去拜訪。你探得什麼消息沒有?」

小竹竿得意的說︰「當然了。公子,我跟你說。原來蔡家和吳家一直在暗地爭奪嚴家的生意。他們兩家聯合把價格壓低。還經常請外地來嚴家提貨的客商到醉生忘死逍遙快活。每次都必點名水仙娘子獻舞。」

王沐抬起眉心,道︰「你怎麼什麼都能扯到水仙身上去啊?談生意本來就會請客吃飯。」

小竹竿急切的說︰「公子。重點是嚴釉公子也在其中。」

王沐眼光一閃,問道︰「嚴釉?嚴家窯的嚴釉?」

小竹竿︰「對呀,公子。我也覺得奇怪,就使喚些銀子打听到,嚴釉也迷戀水仙娘子。除這兩日穆子韻小姐出事了沒去,其它每回水仙開舞他都必在。連蔡家,吳家的包場,嚴釉也可在內。公子,這不是很奇怪嗎?」。

王沐細心問道︰「嚴釉這些事,你在哪里打听到的?嚴府的下人嗎?」。

小竹竿︰「沒有。放心吧,公子。我怎麼可能去嚴府打听呢?當然是在花樓里的姑娘嘴里听來的。」

王沐放心了。不免有許多疑惑縈繞心頭。自言自語道︰「蔡,吳兩家與嚴家的商客喝花酒,嚴釉也在••••••」

突然,王沐話鋒又一轉。調皮的質問道︰「小竹竿,你還這麼小。我不在兩天,你連女人都敢踫了?」

小竹竿馬上紅著臉,慌忙解釋道︰「公子。怎麼可能嘛。我,我就喝了點酒。別的什麼都沒干啊!」

王沐笑起來,說︰「好了,好了。瞧把你激動得。沒事,你也回房吧。我要睡了。」

小竹竿站起來,平復著情緒說︰「那公子,我下去了。有吩咐就叫我。」

王沐用小竹竿打來的熱水洗了臉。熱毛巾敷在臉上,毛孔張開,全身如打通經脈般舒暢。他躺在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眠。他睜著眼楮盯著床頂的帷帳,思索著︰來永和鎮不過幾天。事情才剛要開展,又要回京。該如何向父親交代?為什麼嚴家的穆子韻不姓「嚴」?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蜀地的墨黎山莊?她和墨黎到底什麼關系?嚴家並沒有人報官,為什麼段周途會帶人上山?白龍寨的白賊女那天又為什麼會昏迷?嚴釉又是怎麼回事?

「哎••••••看來只有抓緊趕路,早去早回才能將事情一一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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