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回憶錄 chapter 21 異術

作者 ︰

艾丁鎮。

天色已晚。我匆匆地趕回了艾丁鎮,夜里在落葉森林里走總會不安全的。

看來,今天要在那家酒館里過夜了。

我手里提著那只死去的貓妖,出現在白天那個伙計的面前。

你說的妖獸,可是這種貓妖?我笑意盈盈地問。

他嘴張的能塞下一個隻果。客官,你,你,把它殺了?

對啊。等等你把皮剝下來吧,這皮還蠻有韌性的。哦,請問怎麼稱呼?我今晚要在這兒住宿,有空房麼?

我叫安宇。您隨我來。您的二十金幣,正好夠付房錢。

這麼便宜?我問。我以為,最起碼,也要五十金幣吧。

是這樣的。他解釋道,您用的不是我們這兒本土的貨幣,您的更值錢一些,二十金幣能抵得上我們這兒四十金幣呢。瞧,您的金幣上畫的是太陽花,我們這兒的金幣上是月光草。

我的客房在二樓。吃了些許菜和酒,我感覺微醉了。透過床邊的窗,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森林和明明滅滅的光亮。

我下了樓,去鎮上閑逛。

按照安宇所說的,人都走了幾乎一半,大部分店鋪的門都關著。本想買點小吃找找樂子,這下卻又是十分掃興了。妖獸,肯定不只我殺的那一只,我也沒有功夫幫他們一只一只地屠。他們只好等帝都的魔法師來解圍了。

趁著還不是很晚,我在鎮上再走走好了。悶在房間里也難受。

小伙子,我看你面相奇特,老夫我幫你算個命,如何?

我回頭,看見一位精神矍爍的老人,手上拿著一只茶壺。我仔細一看,里面盛放著大大小小的錢幣。

有甚于無。我遞給他幾枚金幣,他就開始神神叨叨地做起他的「法」來。沒想到,在亞特蘭大陸,也會有人以算命為生。人界,經常有人在路邊橋上擺個攤,掛上一個旗子,看上去很靈驗的樣子,其實都說的是一些磨稜兩可的話,忽悠人的。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的人啊?

老先生明鑒,我確實不是本地人。

你也不是亞特蘭大陸的人吧?

這次輪到我驚愕了,我也不掩蓋,回答,是。

我看到你殺死的那只貓妖了。我對劍術和魔法還是有點研究的,你用的也不是亞特蘭的傳統的魔法。可你又會魔法,所以我猜,你來自魔界。

我暗暗佩服,他,才可以稱為「算命先生」,人界的那些都只是會一些三腳貓的本事,算命,就是在胡扯。

我再次點頭,是。

既然你是魔界的,我也不瞞你了,你最好,今天晚上,就離開這里。

為什麼?

你在那酒館也听說了帝都的魔法師今晚就要來的事情吧。

是。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他們來,不僅僅是要除掉那些妖獸,那只是順便的事。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尋找鎮上的秘密。

秘密?我疑惑了。

抱歉,這秘密我不能告訴你是什麼,不過,他們來了,一旦發現你會魔法,很有可能就會利用你。我想,你不會願意吧。

是。我輕輕地說,老先生,那如果我走了,他們,又會利用誰呢?

他淡淡的笑笑,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還是趕緊走吧。我也要收拾收拾我的算命攤了。今天晚上,可是我最後一次算命了。

我听了,覺得話語里,隱隱透著蒼涼。

回到酒館,老先生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想。這個人,感覺怪怪的,可是,又有一種讓人願意去相信的感覺。

收拾好床鋪,我起身下樓,問安宇,鎮上有個算命的老先生,你認識麼?

你說他啊。安宇臉上頓時多了幾分喜色,看上去很是驕傲,他叫隆風,我們鎮上唯一的會魔法的人,我們都很尊敬他。

那他為什麼還要給別人算命?

算命是他的本職工作,魔法是用來保護我們整個艾丁鎮的。因為不時會有妖獸襲擊嘛。他已經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了!

哦,我知道了。我點點頭。

那個隆風,就像他們的神一樣庇護著他們啊。難怪,在這個魔法並不普及的大陸,大部分人只能學習體術,只有世家貴族才有機會學習魔法,這樣一來,會魔法的人,就變得鳳毛麟角了。

我默默地看著安宇又去忙他的工作,給客人端酒上菜,忙得不可開交。我忽然感覺他的生活雖平淡,雖忙碌,但至少很充實,很幸福。他似沒有煩惱一般,對自己的生活很滿足。也許比起那些世家貴族來,他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但他不認為這樣。看來,生活的幸福與否,還是要看個人內心的想法。這樣簡簡單單的過著,不好麼?

我準備離開。我不忍心去打擾安宇,他還當我是個大英雄吧,一個殺了變異的貓妖的大英雄。

趁著他忙的空檔,我溜了出去。夜色茫茫,我分不清東西南北。天上也有一個類似月球的衛星在發光,充當著月亮的角色。就暫且叫它月亮吧。

遠處的光亮更明顯,更耀眼了。

夜色里傳來一個喜悅的聲音︰帝都的人來了!

我一怔,還是晚了一步啊。

我回頭,忽然發現,鎮上火光沖天。

怎麼了?我頓時警惕起來,又想起隆風的話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尋找鎮上的秘密。

秘密?

夜色里又傳來一聲,不過這次帶著透骨的淒厲︰帝都的人來了!

這個聲音,我怎麼可能听不出來,我才和他說話的!

我毫不猶豫,折了回去。

那家酒館,著起火來了。我趕到時,已經無人,也沒看到安宇的影子。

房梁已經坍塌,地上的腳印交錯,破碎的布片隨處可見。有些地方還有看不大清楚的殷紅的血跡。

地上還有幾枚金幣,延伸向燃燒的酒館。

我撿起,仔細查看。上面無一例外的,刻著太陽花的圖案!

我抬頭看著熊熊燃燒的酒館。我把這些金幣給了安宇,如今它們又出現在這兒,難道……安宇在里面?

我抽出紅蓮,向酒館劈去。

牆壁破開了,我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躺在里面。

我輕輕地將他抱出來,沒有離開。

他努力睜開了眼楮,艱難地對我說,客官,你,快走……帝都的魔法師,來屠城了……

我模出隨身攜帶的從希亞那里討來的藥劑,讓安宇喝下。這藥劑包治百病,不一會兒,安宇就能坐起說話了。

我打斷了安宇的道謝的話,問,帝都的魔法師,可真是來尋找鎮上的秘密的?

你也知道了?

嗯,听隆風說的。告訴我,那秘密,是什麼,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能讓帝國來屠這麼一座小鎮。

安宇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我。

只是傳說,鎮上,藏著起死回生的異術……

什麼?!安宇,告訴我,那異術,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啊。帝都不是有人來找了麼?

那,有關那異術,你還知道什麼?

呃,需要會魔法的人,一定是要會魔法的人,來解開封印。據說,那封印,是異術的作者以生命制成的,如果法術夠強,可直接解開封印,若不夠強,就同樣以生命為契,制成破封術,強行解開。但在解開封印的時候,是有生命危險的……

小伙計,你懂的還蠻多的啊。忽然,一個男聲打斷了安宇的話。我不是把你封印在酒館里了麼?你怎麼倒沒有燒傷?

這時,他的眼光凌厲地看向我︰小伙計,你是怎麼出來的?嗯?

原來,我破開的,不僅是燃燒的牆壁,還有一道簡單的,卻未被發現的封印!

這位先生,是你破開的封印吧。他一伸手,召出十枝冰箭,只奔我的心口。

我手指一動,做了一個劍訣,瞬間,一幕火牆樹立在我面前,融化了所有的冰箭,然後,消失。

看來,你真的會魔法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請你陪我們走一趟,如何?雖是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我扶起安宇,站起來,毫不畏懼的說,沒問題。

安宇,這里是哪里?我問。

這里是鎮上的公共墳墓。安宇小聲回答道。

到了。那個男子停下來。我們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一座普通的墓矗立在面前,還有幾個手中拿著火把,身著華麗服飾的年輕人。也沒少那個人,那個會一點淺顯魔法的算命先生,隆風。

隆風,你還沒有破開這個封印啊。帶我和安宇來的那個男子說道。

福公爵,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這根本就不是個封印啊。不是封印,怎麼好解開?

那為什麼,這碑挖不開呢?

可能是墓的主人怕有人來盜墓,所以做的結實吧。

切,鬼才信。旁邊一個男子不屑地說。

那,隆風,我們和你打個賭好了,如果打開了這封印,你把你的性命給我,如果打不開這個封印,我們所有人向你陪理道歉。

我听見,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壞笑聲。

隆風的臉色很不好看,但看到我也在,臉更加慘白了。

我明白了。一場生命的賭注,一場必輸無疑的賭注。隆風,這就是你勸我連夜離開的理由嗎?你是不想讓這起死回生的異術流落到帝國的這些狼子的手上嗎?好,我幫你,因為,我需要這起死回生的異術,我迫切的需要她的蘇醒!

還是讓我來吧。我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看著那個福公爵。

隆風,請放心。

在隆風懊悔,憤怒,困惑,絕望的眼光中,我抽出紅蓮,開始了龐大的破印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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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儀式會如此的漫長,如此的費勁。我迅速地擦去額上的汗珠,然後繼續探求封印的根源。

上次破印,與這次完全不同。解開母親的日記,那個封印似一座固若金湯的城堡,需要強大的力量來突破,而這次,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頭緒,雜亂無章,毫無章法,讓人感覺無從下手。

漸漸的,我似乎找到了一絲頭緒,仿佛,是人體血液循環的順序。我順著這條路,走著,走著。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在最後一步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我前行的道路。說不清,道不明。我試圖用蠻力解開它,可卻毫無作用。

隱隱約約,我听見,一個遙遠的女子的聲音。

我閉上眼楮,仔細聆听。

你是魔界的,拉……煜燼麼?

是。你是誰?

放心,除了你,別的人是不會听見我們的交流的。我是這個異術的創始者。听完這個故事,你再決定是否破開封印,好嗎?

從前,我和一個男孩相愛了。他是一個普通人,我是一個魔法師。我一直瞞著他,我們過著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一個魔界的使徒瘋狂的找我,想要殺我,奪取我引以為傲的神器。他為了救我,被吸收了他全部的精魂。我為了復活我心愛的人,苦心鑽研,制成了這套異術。當我費盡全部精力,喚回他的靈魂,將其復活後,雖然他很高興我們能重逢,但我感覺,我們的距離越拉越大,我們就這樣疏遠了。

剩下的,就是我郁郁而終,卻沒有再和他見過面。因為,我不知道,我該和他說什麼好。

煜燼,你還願意得到這個異術嗎?

我怔住了。想起還躺臥安眠的娟。想起古靈精怪的張靈。想起天真單純的筱璇。

如果,她們還能幸福,那我一個人的孤單,算什麼。

沒有任何猶豫,我說,我願意。

瞬間,華光萬丈,在場的所有人都睜不開雙眼。

除了我之外。

我看見,一本古樸的書,逐漸升起。我能感受到,這是一本,用愛和悲哀譜寫的,命運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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