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堂上「正大光明」四字牌匾下，康熙正襟危坐。
「年羹堯，那次末的叛黨可料理干淨了？」
年羹堯忙在眾大臣中，出列上前一步，恭敬應答。
「請皇上放心，奴才已將紅衣軍叛黨欲孽清除得干干淨淨，定不會再擾天心。」
「恩，你也辛苦了。即日起，你就在京中做短暫的休息半月吧。川陝本也是荒苦之地，趁這段時日，你同家人一起共聚天倫也好。」
康熙一向體恤功臣，朝堂眾所皆知，年羹堯感恩戴德的謝了一番，回列。
「還有誰有事啟奏？」康熙眯著眼，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疲憊的問道。
「臣有一議，不知眼下提當不當。」
這話听在康熙的耳中，自然又是廢話一句。
「若覺得不當，就別提了！」康熙遂微微睜開雙眼，瞅了是誰這麼心腸多彎倒拐。
富察.馬齊，他在朝中也是元老了，為人精明，倒也算忠誠之人。
可近年來，隨著自己年歲日益居高，他倒似乎開始易主了。自己若沒記錯，上次提議立儲時，他選的就是那老八胤。
「說吧。」康熙覺得自己剛才言語中甚有駁了他的顏面，倒給了馬齊一個台階。
「老臣听說，那八貝勒府上近日禍不單行。皇上令八阿哥胤休妻後，聖旨到的當天，府上就出了事兒。」
康熙一听，又是胤的事，心中頓覺有些煩躁。他是知道那日自己的聖旨下到八貝勒府後，八福晉郭羅絡羅氏尋了短見。
不過他仍舊耐了性子听下去。
「那八福晉拿了簪子刺中要害，尋了短見。」
頓時朝堂上一片嘩然。
「現在她人呢？」
「幸得請了那鐘太醫及時救治，現在無大礙了。」
馬齊今日在朝廷上提及此事，倒是想讓康熙能念及父子之情。
「看來那鐘太醫的醫術真了得啊。」
康熙故意顧左言他。
「皇阿瑪，兒臣覺得那日的斃鷹之事，定是有人嫁禍于八哥的。以八哥的為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生得濃眉大眼的老十，見馬齊開了這個話頭，按耐不住的要出列為自己的八哥打抱不平。
「那你覺得是何人所為？」
康熙也算了解自己的這個老十，一向說話不經大腦，這個時候，提及斃鷹之事，倘若是其他大臣，早就給責罰了。
不過老十向來心直口快，他雖然生氣，卻也不忍心重罰他。
「厄……這個兒臣暫時還不知道，只是以兒臣對八哥的了解。他是十分孝順皇阿瑪的。這麼逆天的事兒，他斷斷不會做！」
老十一吐為快，他前幾日去了八阿哥的府上，倒是知道皇上停發了八貝勒府上的俸祿，自己的八哥日子過得十分窩氣。
「哼！既然是不知道，也不能說出個所以然，那你就是沒把朕的話听在耳里。朕說過，那斃鷹之事，不得再提，否則，提一個罰一個。既然你癢癢想要挨板子，朕就成全你。」
康熙一听老十說胤孝順，心中就來氣，惦記著自己下的這張龍椅的兒子。能叫孝順嗎？
「一會兒散朝了，你自己去內務府領十個板子，以示懲戒。下次想說什麼，先自己想想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康熙說完，起碼起身拍拍袍子，準備退朝，精干瘦小的臉上，寫滿了不悅。
「退朝！」李德全賣力的喊著。
今日皇上又是以糟糕的心情退朝，李德全想著一會兒下朝後的伺候，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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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退出了太和殿，眾大臣阿哥們自然也退了朝散去。
老九和老十四陪了氣呼呼的老十去內務府領板子。
老四則和十三一塊兒慢慢出了宮。
「額娘讓你去她宮里一趟，說是許久沒見著你，想你了。」老十四、九和老十與四阿哥他倆擦身而過時，十四突然給四阿哥撂下了一句話。
四阿哥胤禛心里有些不舒服，這老十四是很久沒和自己說話了，開口也沒叫上自己一句。
看來他是認為斃鷹之事，是自己所為，認定了自己陷害老八，心里擱著氣。
「嗯。」
胤禛應了聲，未在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四哥，不解釋麼？」老十三便是那當日穿梭在醉春樓中的逸然。
身處宮內，他的身上倒也沒別蕭，全然正經，收起了自己身上的那股子瀟灑勁兒。
胤禛有些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
他自己還算清楚這十四的脾氣，火爆仗義。眼下老八遭了難，他又料定是自己所為，如何不會生自己氣。
自己現在再多辯解，那也只能是徒勞。再說這會兒子散朝，各路大臣、兄弟都看著呢，一會兒若是動靜鬧大了，倒也不好。
「算了，他總會明白的。」胤禛淡淡的回道。
「四哥，今日既然德妃娘娘想見你，臣弟估模著跟你一塊兒去也不方便。不如我就先去你府上等你。」
十三識趣的建議，他雖從小跟自己的四哥胤禛交好，卻是對自幼不疼自己大兒子的德妃沒幾分好感。
再者他生性自在，不喜歡去了那地方徒增約束。
「恩，也好。」
胤禛沒有拒絕，兩人便就地分道而行。
－－－－－－－－－－－－－－－－－－－－－－－－－－－－－「想喝什麼？還是茉莉清茶麼？」
德妃宮內，胤禛坐在開滿梔子花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德妃慈祥的開口問道。
四阿哥胤禛點了點頭，他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僅僅是叫自己來喝盞清茶這麼簡單。
「圖雅，去給四阿哥泡茶，再端些葡萄馬女乃糕來就茶吃。」
德妃一旁侍奉的圖雅放下了搖著的仕女扇，輕步繞過花壇進屋備茶。
「額娘記得你以前只喝龍井，怎麼現在都換茉莉了？」
德妃有些好奇的發問。自己兒子胤禛的固執出了名，很少東西能讓他的選擇發生改變。
「偶然聞得那茉莉茶香，覺得清新便換口味了。」
胤禛口吻依舊淡寡，他是因為那日在椒房殿後院，聞得了海棠泡那茉莉清香，從此便換了口味。
但這，他不會告訴自己的額娘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