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去哪里了,菡漪找了你好一陣子…」方才踏進殿門,菡漪便忙迎了上來(椒房繁華夢已沉27章節)。
我輕笑,俯對她道,「母親這不是回來了嗎?韓嫣叔叔找母親有些事情,用過晚膳了嗎?」。我起身對玉勒問道。
「衛長公主已經用過晚膳了,娘娘,奴婢這就去擺膳。」
我實在是沒有胃口,想到今日在掖庭見到了那些場景,也不想用膳了,「不用了…菡漪,母後明日帶你去認識一位哥哥可好?」我拉著她的手笑著對她說道。
她好像很好奇,又很驚奇,「哥哥?母後怎麼從沒告訴過菡漪,還有一位哥哥?」
「是你小姨家里的哥哥,多一個人陪你玩兒,不好嗎?」。
「當然想…我這些天在宮里可憋壞了,菡漪已經很久未見到父皇了。母後,父皇為什麼不來看望菡漪,難道父皇不愛菡漪了嗎?」。她天真的模樣讓我心酸,可我怎麼忍心打破她心中的美好憧憬,只是撫上她的雙頰,「父皇是皇帝,有很多事情要忙,就沒有時間來看望菡漪了,但是並不是不愛菡漪,明白嗎?」。
她的小嘴微微的撅起,臉上還是不滿,我對她也只能這麼的解釋,「月暮,帶公主下去好好休息吧,不早了。」
看著菡漪在我面前消失的背影,黯然的閉上了眼楮(椒房繁華夢已沉27章節)。
菡漪,父皇給你的關愛,也許…不能像母後這般的持久。
「娘娘,您還不歇息嗎?」。玉勒見我似乎沒有想休息的樣子,來到我身邊問道。
我坐在書房內,那日劉徹教菡漪練習的竹簡還在書架上面存放著,看著歪歪扭扭的字跡,眼楮突然的濕潤了。
劉徹握著菡漪的小手,很仔細的在竹簡上寫著她的名字,一筆一劃,那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寵愛,那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寵愛……
「恕奴婢多嘴,娘娘對陛下情深意篤,早前發生的事,奴婢略知一二。但,那合歡殿的李美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是仗著娘娘不注意,使出狐媚功夫對陛下勾三搭四!整日纏在陛邊,奴婢先前還听到合歡殿的姐姐們說,陛下夜夜留宿合歡殿,真是豈有此理!娘娘,您若是不給李美人一些教訓,可真是讓她尾巴翹上天了!」玉勒的聲音似乎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我看著她氣結的面容,忍不住冷笑。
「玉勒,這些話也是你一個奴婢該說的?若是讓別人听去了,亂嚼舌根,我也救不了你。」——著,起身朝內殿走去。
他本是帝王,應有三宮六院,寵幸哪一個嬪妃是他的事情,和我完全沒有關系。原以為我找到了今生今世的依靠,誰料那本是一場海市蜃樓,飄渺虛幻。李屏幽,很好,這也不枉費你苦苦計謀這麼多年了,不是嗎?
翌日,衛長很早便來到漪蘭殿,吵著讓我帶他出宮去見她的表哥,好不容易整理完,又帶上了我平日里自己的一些積蓄在玉勒的陪同下出了宮門。
二姐已不在平陽公主府中,只是在家中照看著孩子幫助母親做些瑣碎的事情。我對霍去病也挺好奇,畢竟在歷史上他的功績的確是不可磨滅的,小小的年紀便透露出與同齡人不同的志向。
輜車一路顛簸不平,衛長和玉勒鬧得開心呢,一會兒又是唱歌,一會兒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七回有情似無情內容)。
我看著玉勒,她似乎倒是一個性子開朗的姑娘,月暮則截然相反。玉勒說話也從不忌諱什麼,也算得上是一個直性子。但這樣的性格總是很吃虧,宮中的一言一行,千萬雙眼楮盯著,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之境。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突然有些身心俱怠。
「菡漪,一會兒見到了小姨可要記得叫人啊,記得母後告訴你什麼了嗎?「我對菡漪說道。
她對我開心的一笑,「母親,你都說過好幾遍了。菡漪知道了!「
從長安城內到西街城外的郊區,一路上變換的景色讓衛長驚喜不已,她從小在皇宮里長大也沒有見過宮外的這些東西,所以好奇心很重,拉著玉勒問這問那的,玉勒倒是不厭其煩的為她解答。繞過了熱鬧的市區,就是一片靜謐的鄉間小路,我撩開黃色的簾帳,外面的景致雖然不能說我十分的熟悉,還記得上次我是隨大姐二姐回家看望母親,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不願意再回想。
經過山路顛簸,熟悉的家門終于映入眼簾,在玉勒的攙扶下下了車,上前敲門,須臾,緊閉的大門便敞開,那張熟悉的臉龐稍稍錯愕,隨即一陣驚喜。
「挽吟?是你嗎?」。她抓著我的雙肩,睜大了眼楮問道。
我見她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成熟,臉頰上帶著微紅更是一副為人母親的模樣,「二姐,莫非你連小妹都不認識了?」
她突然朗聲笑說,「挽吟…二姐可算是見到你了,這些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的樣子了。」
「小姨,還有菡漪呢。」菡漪在我身後小聲的說道,探出半個腦袋望著二姐。
二姐朝我笑了笑又拉著菡漪的手說,「你可是菡漪,衛長公主?怎麼這麼漂亮啊?「
菡漪听到對自己的稱贊,臉上還閃著得意的笑容(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七回有情似無情內容)。我對二姐道,「這個丫頭,調皮著呢,我拿她沒轍了。「
「來來來,快進屋來坐吧。母親還在店鋪里未回來,先進家里來坐坐。「二姐示意我帶著孩子進屋里說話。
這里還是原來的模樣不曾變更,離開了那重重繁瑣的皇宮,只有這個地方,才讓我能放下心好好的呼吸,「二姐,我的小外甥呢?怎麼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別提那個臭小子了,整天朝著衛青的軍營里跑,每日傍晚才回家里,我怎麼勸也勸不住。「二姐說的有些無奈。
「他若是喜歡,便讓他大膽的去,也許入軍營並不是一件難事。我听衛青說,這孩子是個練軍的料,也許選擇自己喜歡的,就是去病的夢想呢?二姐應該多多鼓勵他才是。前些日子,你托平陽公主捎信,我已經知道了二姐的意思了。「轉過頭對菡漪說道,」菡漪,後面有好大的一片果園呢,讓玉勒姐姐帶你去摘水果,好不好?「
玉勒明白了我的意思,拉著菡漪的手朝後屋走去。
「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去病不是一個只能依靠自己舅舅和姨母才能入軍的孩子,你這樣做若是讓他知曉,他必定不會接受。我相信去病少年英才,定會憑著自己一身真本領而得到別人的倚重。雖不曾見過他的面,但我也听說,這孩子喜歡跟著青兒一起練習騎馬射箭,倒是一個習武的好材料。若是長期以往,入營殺敵是遲早的事情,二姐何必急于一時呢。」
她听著我的這些話,愁眉點頭,拉著我的手道,「你說的這些話我每日都想,但去病性子太過剛烈,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不羈,就像一匹月兌韁的野馬怎麼也馴服不了。唯獨衛青說的話,他才會听得進去,也不知怎麼回事。讓他入營參軍,也能讓他馴服些。我知道陛下對你萬分寵愛,料想這也不是一件難事…」
「二姐,你錯了,這原本就不是一件難事,若是沒有我,這也不是一件難事(椒房繁華夢已沉27章節)。去病的能力是無可限量的,難道二姐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嗎?」。問她說道。
她倒是被我問得啞口無言了,我又繼續的說,「你別擔心了,去病性子雖然暴烈,但你畢竟是他的母親,他最親的人,他心里對你還是敬重的。至于他對青兒畢恭畢敬,那是因為他儼然把自己作為了一名將士,青兒就是他的將軍,將士服從將軍的命令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听你這麼說…我似乎是多慮了。挽吟,你我多年未見,在宮里還過得好嗎?陛下對你可好?「她不再和我說霍去病的事情,轉過話題問起了我的生活近況。
她問得有些窘迫,劉徹對我好嗎,心底反問自己,好不好也只是在他一瞬之念,我不能左右,「還不是往常那樣…他是皇上,皇上的許多難處,我都能理解,所以也無所謂好不好了。在宮里的日子遠不如在公主府里來的暢快,二姐,你呢?孩子的父親呢?」
見我問起霍仲儒,她整個人都變得哀怨許多,眼里充斥的光芒也瞬間的暗淡,苦笑著說,「你怎麼問起這事兒了?我和他…已經早沒了聯系。如今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我還能說什麼?我不過只是平陽公主府里一介低賤的侍女罷了。「
我听到她無奈的回答,心里陡然一痛,又是一個背棄的謊言。他對二姐做了這樣的事情就能推得一干二淨,一點也不在乎二姐感受麼?這樣的男子還值得你為他守候什麼?莫非,這世間的男子都像這般的無情和絕情?就像劉徹對我一樣,曾經的諾言已經屬于過去,夜夜纏綿于合歡殿,是不是早已忘記了曾經的諾言了?
「二姐,你何必如此貶低自己呢。他不懂得珍惜你,還有很多懂得珍惜你的人,侍女又如何?難道侍女就不能有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麼?二姐又何苦因為一個負心的男人而耽誤了你的終身幸福?他不值得你這樣傻傻的為他,你明白嗎?「我這樣的勸慰她也是在勸慰自己,劉徹,不值得我這樣的為他心痛為他難過,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