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繁華夢已沉 第二十六回 掖庭見真相(二)

作者 ︰

幽聲嘆氣,她的淒慘,讓我于心不忍,俯身道,「姐姐,是我(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六回掖庭見真相(二)內容)。」

她淡黃的眸子霎時之間溢滿眼淚,淒惶的搖著頭,「妹妹啊…你可是害苦了我…如今,你還來這里做什麼…」

「夫人不是冤枉麼,有什麼冤情大可說出來…」韓嫣在身後低語道(椒房繁華夢已沉26章節)。

她悲愴的大笑,卻始終再未開口,我心底有些懊惱,還有些欲要逃離的沖動,是害怕听到真相,亦或是害怕心再次落空。可,韓嫣凌冽的眼神在警告我,此刻決不能心軟,若是心軟便是給自己痛苦。無奈的壓制住悸動,艱難的開口,「姐姐…若不是你拿那安胎藥害我,陛下怎會遷怒于姐姐。」

「安胎藥,陷害?哈哈哈,我蠢笨的妹妹至今還是如此單純…我若是存心加害于你和孩子,會如此明目張膽的送藥過來,再讓初珍去歲羽殿取藥?」

「我不相信…我懷疑初珍的話,暗地里讓人查過,初珍的家人確實受到你的威脅。我不願意相信…」

听我提及初珍,她的眼眸里泛著猩紅,污泥陷入指甲中,咬牙切齒道,「那個賤蹄子,試問本夫人帶她不薄,不曾料到竟敗于她的手里!家人,她十歲便成了孤兒,若非我偶然出宮瞧見她乞討在街,收了她入宮做侍女,她那條賤命豈會苟活至今?」

韓嫣緊追不舍,「夫人既說初珍沒有家人,可有什麼依據?」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信不信,隨你們去吧。這里暗無天日的生活,我也習慣了…妹妹,深宮險惡,人心反復無常,對別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你還是單純了些。」她喟然嘆氣,起身整理著地上的碎屑,嘴里叨念有詞。

事情越發的月兌離軌道,巨大的好奇心驅使我不能就此罷休,猛然拉住她襤褸破衫,「若如姐姐所言,那六角草一味藥材是如何出現在藥方之上,姐姐可曾知曉?」

她反身,凝望了我半晌,淡淡一笑,「其實,妹妹心里早有答案,何必心中不甘,自欺欺人?」

她的一句話,仿佛如一記耳光,狠狠抽打在我臉上,頹然跌坐在冰涼石板之上,是啊,我早已猜想到了答案,可我不甘心,我不願意相信,真的不願去相信(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六回掖庭見真相(二)內容)。

方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屏幽的手里,況且是在如此急迫的時刻,初珍為什麼會有家人,因為此事我交予屏幽去暗自查訪。初珍為什麼會咬定是王夫人指使、脅迫,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人所為,李屏幽,你如此不仁不義,竟還我險些失去菡漪,好姐妹,是嗎?

利用我的信任,陷我于不仁不義,劉徹前些日子的冷冽和淡漠,此刻,我也逐漸清晰明了,那夜在太液池邊,我與韓嫣。她和菡漪為什麼會晚歸,我為什麼會撞見尹婕妤,想必是她們安排好的吧。多麼精密的謀劃啊,我竟一絲一毫也未察覺。

可是,劉徹,你為何一句也不問就將我打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你可知道我心中的苦怨?

「今日多謝姐姐,事情來龍去脈,我已清楚,妹妹定會還姐姐一個公道。」我忍住內心巨大的苦痛,掙扎著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破屋。

「嫂子…你可是想起什麼?」韓嫣見到我沉思,便問。

仰望被分割得破碎的天際,恬靜的開口,「到暴室,找初珍。」

掖庭分為四處,暴室旁是犯罪宮娥所勞作的地方,如果說剛剛見到能讓人嘔吐,但是眼前的讓我想逃離。不是惡心,卻是來自于骨頭里的陰冷恐懼,凹凸不平的地上不僅僅是黑色污水還有斑斑血跡,暗紅的血液和黑色的污水混雜在一起,一步一步,仿若踩踏在針氈之上,邁得艱難。

一個偌大的方池中間,一群衣衫襤褸的宮娥在里面踩踏,旁側大約三四十歲豐腴婦人在方池邊上巡查著,盛氣凌人的模樣帶著凶狠。晃眼瞧見我和韓嫣,臉上即刻變幻出笑容,滿臉的橫肉都堆積在一起,快步上前,我無奈的長舒了一口氣。

「喲,韓大人,衛夫人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她尖細的嗓音很有讓人想扇她一耳光的沖動。

韓嫣淡淡一笑,「嬤嬤在這里倒是勞累了,有件小事還想問問嬤嬤……」語畢,從懷中拿出一串紅翡翠的手串來,塞進那嬤嬤手里(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六回掖庭見真相(二)內容)。

「喲,韓大人,這是干什麼呀,你這也太客氣了…有什麼事奴婢一定竭心盡力!」烏黃的牙齒很久未經過清理,我壓制住嘔吐的**。

韓嫣倒是從容不迫,說道,「我與衛夫人想見見初珍,她早前是侍奉在漪蘭殿,這麼些日子了,衛夫人還是惦念著她的。也不知道嬤嬤方不方便?」

听到韓嫣提及初珍這個名字,她的臉色霎時慘白,苦皺著眉道,「哎喲…這可不巧了,不是奴婢不幫大人,只是這賤骨頭昨日夜里便死了,今兒一早奴婢去叫她們一伙做事兒的時候才發現,連尸骨都發硬了。這不,前些時候才上報掖庭,尸體這會兒怕是扔到亂葬崗了罷。」

腦袋有些暈眩,韓嫣連忙伸手扶著我,我定了定神說道,「初珍死之前,有誰來過這里?」

她唏噓著,眼楮轉了一轉突然說道,「奴婢記起來了…昨個兒李美人前來探望過這賤丫頭,說是什麼初珍和她以前是好姐妹,一起侍奉在衛夫人的身邊。如今她被陛下冊封為美人了,也前來探望探望這個妹妹。奴婢也不好阻攔,索性讓她們見了面。」

我緊緊的抓著韓嫣的手,呼吸開始不平穩,胸口劇烈的起伏,李屏幽,為何要將事情做得如此狠絕?

韓嫣察覺到了我的不適,對那嬤嬤道,「有勞了,不過今日我和衛夫人前來的事兒還請嬤嬤忘記才是。」

「這個自然是…韓大人就放心吧,奴婢的嘴嚴著呢。」

離開了掖庭宮,仿若要窒息了一般,里面污濁的空氣還有讓人作嘔的事物,陰森恐怖的氣息,我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一步一步邁在永巷的青褐石磚上,汗涔涔的手心被指甲陷入,刺疼(椒房繁華夢已沉26章節)。

今日,剝開了她丑惡的面具,原來,在那麼早之前,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下手,原來,那些永不分開是虛無縹緲的謊言。屏幽,你可是我第一個選擇毫無保留信任的人,我的一顆真心被你踐踏得體無完膚,該怎麼辦呢,你如此陰狠毒辣,對菡漪都不放過,我豈會容你?

既然,你無視我的真心,我又何必顧忌多年的姐妹情誼,可是我的心痛啊,你的背叛、劉徹的離棄,如白綾一般將我緊緊勒住,喘不過氣。現在回想起在公主府的那些日子,我們多麼自由暢快,也許,那個時候的感情是真的吧,也許,你對我還是有那麼些許的真心,對嗎?

「嫂子,好些了麼」韓嫣開口問我。

我悲慟的搖頭,淚水肆意橫流,哽咽著,不成聲,「韓嫣,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你告訴我,屏幽真的背叛了我?」

他停住腳步,雙手壓住我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對我說,「你听清楚,李屏幽陷你于不義,甚至連菡漪,也不曾放過!你還要如此軟弱下去,置之不理嗎,他日若是釀下不可挽回的大錯,今日韓嫣在這里是提醒過嫂子的,此人的陰毒,絕非你我所能預料!」

一字一句,猶如刀割。他堅定的神情,不容許我退卻,不容許我心軟,難道,一定要選擇報復,才能了結?

屏幽,屏幽,你回到我身邊吧,你還是我的姐姐,我不要見到你這樣,這樣的你讓我害怕,讓我覺得陌生,屏幽,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知道你和她之間的感情,可事到如今,卻也是被逼無奈。皇宮之中,豈會有真正的友誼?你若是善良,她們就越發的欺負你;你若是不懂得算計,別人便會算計你!軟弱並不代表善良,正如狠絕並不代表陰毒一樣,越是謙讓,越是受苦,明白嗎?」。

我明白,這個道理,最初就已經明白,只是我選擇了相信她,毫不保留的相信她(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六回掖庭見真相(二)內容)。

「現下,初珍已死,最有力的證據被她銷毀,想必陛下是不會听信你我說的了,若單憑王夫人的一面之詞,很難說服眾人。她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必定會加倍的還給你,你相信嗎?」。

這樣的結局無疑是殘酷的,我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承受,「今日多謝韓大人,我銘記在心!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何嘗不知,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再受到傷害,一定不會。」

屏幽,你听見了嗎,我們之間的姐妹情誼就到這里,結束吧……

「你若是能明白這些道理,也不枉費我今日帶你到這里來一趟。希望你記住今日說過的話,日後還有很多難以預料的事情,你要小心應付才是。」他的聲音沉穩,此刻我驀然明了,上天帶走了屏幽,讓韓嫣來到我身邊,作為一個朋友般的存在。

我笑了笑,「雖然失去了一個姐姐,但卻有韓大人這樣的摯友,也算無憾了。韓大人幫助我所作的這些事,我感激在心呢。」

他見我這麼說,連忙擺手,朗聲說道,「陛下許是一時糊涂,他對你的感情絕非虛假…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我從未見過他如此驚慌。」

對于劉徹,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此刻我不知道,只是眼前的這個男子,讓我沉靜。一生得一知己,足矣,我還有什麼需求呢。「今日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韓大人,我會仔細想想的,天色已晚,就此辭別,你也快些回府吧。」

他微眯著眼,俯身作揖,「嫂子客氣了,如此,韓嫣便告辭!」

回身之間,御園內花開並蒂,如此罕見之景,我嗤鼻冷笑一聲,花開並蒂固然新奇,哪里及得上一枝獨秀呢,暮色逐漸包裹住整個殿群,大步離去,屏幽,既然如此,我們便各憑各本事吧。今日,你對我無情,便是明日我對你無意,並非我本意,是你逼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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