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我決意留在據兒身邊,也未多說話,只是對我頷首,悄然退出了內殿(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四章奈何情緣淺內容)。
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起身來到了前殿,由于我在的緣故,殿內的燭台都是通明,沒有一一的熄滅。繞過擺放在文案之前的一對銅鑄的朱雀,縴長的椽口含著殿內的燻香,那是一種讓人醒目的麝香,整個前殿內都充斥著一股清幽淡雅的味道。
文案之上還擺放著一卷未收好的竹簡,我俯身,將書卷捧在雙手見,上面有些稚女敕的字跡,我能斷定那是據兒留下的,他謹慎好學,太傅每每的稱贊都讓我和劉徹欣慰。
飄渺在前殿之上的青煙薄紗帳幔朦朦朧朧的遮住了燭台上刺眼的光,須臾,一陣細微而急促的呼吸之聲從內殿傳來,緊接而來的竟然是一陣哭喊,「母後,父皇,母後,不,不要!不要!」我放下書卷,快步的踏進了內殿。
一行清淚在據兒的眼角滑落,他的眉頭緊鎖,整個身子卻止不住的顫抖,我靠近他的耳畔,柔聲說道,「據兒,怎麼了?母後在這兒陪著你的,別怕…」
昏睡中的劉據孱弱的模樣,讓我心疼不已,好似迷糊中是听到了我的聲音,他濃密的眼睫輕微的顫動,我緊握著他經絡分明的手掌(椒房繁華夢已沉44章節)。
他突兀的睜開了緊閉著的雙眸,直愣愣的望著床榻的上方,半晌之後才轉過腦袋望著我,有些濡濕的眼眶里竟然含著不舍的深情。
伸出瘦弱的小手,竟然來觸模我的眼臉,有些病態的臉頰上浮出的一層細汗,顯示出他此刻惶恐不安。小小的手指,在觸踫到我的眼眶之時。一滴淚水竟然跌落進他不大的掌心,他諾諾的開口,「母親,您怎麼哭了?」
我撲哧一笑,將他緊摟進懷里,「你好些了嗎?還有哪里不舒服的?」
他使勁兒的搖頭,我將他輕靠在床榻之上,起身來到木磯旁倒了一杯溫水,「喝點水吧,潤潤嗓子。你的聲音都嘶啞了。」
看著他喝完了滿滿一杯水,我滿意的一笑。又來到木架之前打濕了帛布,對他說道,「擦擦汗,若是打濕了衣衫可不好。你覺得腦袋還昏昏沉沉的麼?」
「已經好多了,母親。您就寬心吧。」他對我粲然一笑。
我望瞭望窗外,漆黑一片。「好好的睡一覺,母後今夜都陪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待到明日醒來,也不會再如往日昏沉了,快睡吧。」我替他掖好錦被,輕聲的安慰他說。
據兒眼眸溫和,只是抓著我的手不放。小小的眼眸卻微微的闔上了。
我淡淡的一笑,忍不住伸手撫模著他光潔的前額,滿眼愛戀的注視著他的模樣,恍惚之間我看到了劉徹的身影,據兒安穩的呼吸聲逐漸的傳開。之前緊拉著我的小手也不由自主的松開。我的眼皮也開始犯沉,微微的趴在床榻之上。伴隨著內殿搖曳的燭光,思緒不自覺飛轉到許多年前(椒房繁華夢已沉44章節)。
夢回千轉,此心仍然眷戀不羈,到底是誰將這一世的情緣細數?
你是我,守候在生命之中的一眼凝視,縱然千帆過盡,一切都是因你。劉徹,我到底應該怎麼看,怎麼想,才會做到步步為營?你是我駐守了千年的渴望,穿越千萬年,卻也只是為了在這個時空之間與你短暫的溫存,可笑嗎?
我心執念如此,也再別無它法。
翌日再次醒來之時,天邊之時泛起了魚白,伸手輕揉了一下雙眼,據兒安穩的躺在床榻之上,睡得格外的香甜。
殿外的侍女也許是听到內殿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便輕推開殿門,端著盛滿溫水的銅盆來到鏡架之前,「奴婢伺候娘娘洗漱。」
我揮了揮手,示意她退出去。彎腰替據兒掖好在外的手臂,又探了探他的前額,似乎已經好了許多。
熄滅了顫顫的銅方燭台之上的燭火,我用溫水一遍又一遍的輕拍著自己的雙頰,整個神經都變得格外的清爽。
淡淡的麝香之味飄散進內殿,春季清晨涼爽的微風就像一雙撩人的揉手,我忍不住深深的呼吸。
劉據小聲的嘟囔著翻身,嘴角似乎帶著些笑意,沒有轉醒的意思,他能這樣好好的休息一日也未嘗不可,只是‘太子’這個身份壓抑著他,卻不得不這樣勤勉,他明白住進北宮意味著什麼,格外的勤奮好學,可我也心疼他這小小的身子是否能受得住。
我虛掩著殿門,踏出了內殿,一絲絲慵懶的氣息將我緊緊的包裹,「太子若是轉醒了,記著要伺候著用藥。」
「諾,奴婢記住了。」昨日那叫做倚華的宮娥躬身答道。
我回眸凝視著殿門,許久才轉身,「太子若是有什麼異樣,即刻前來稟報(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四章奈何情緣淺內容)。」語畢,離開了太子宮。
晨露濕潤的汽水彌漫著我的長裙,月牙白上的絲裙附著絲絲的水珠,緩步走著一邊賞著這春季的晨景,一邊回想著昨日晚宴之事。我擅自的離席,不知會不會讓劉徹慍怒,只是時間倉促急迫,我也不過是慌了神。
繞過了宣室,椒房前殿已經林立于眼前,玉勒在前殿翹首,見到我的身影臉上的焦慮之色似乎少了幾分,連忙迎上來道,「娘娘去哪里了,為何昨夜也未回殿歇息?」
「昨日夜里,太子突然高燒,本宮前往北宮探望太子了。」我解釋著說道,一臉的輕松之意,繞過了擺放在案幾旁的細腳獨立的仙鶴,坐在蒲席上,「昨夜…陛下來過嗎?」。我問得有些牽強,之後便故作輕松的笑了笑。
玉勒沉默了半晌,「沒有。」
我輕輕的‘嗯’了聲,侍女端來秋日里晾曬的菊花清露茶,幽幽的芳香沁入心扉,端起帶著暖意的描邊茶盞,細細的飲了一口。
只是殿門突然閃過一個顫然的身影,我微鎖著秀眉,抬起眼眸,月暮上半個身子不穩的倚靠在殿門之上,縴長的身影擋住了一片光亮。
我放下手里的茶盞,「怎麼了?」
她的眼底到底是一片悲戚之色,下唇似乎要被她咬出血絲來,玉勒和我亦是用不同的眼光注視著她。我的話音落下了許久,她的步伐邁得虛軟無力,來到案幾面前竟然直愣愣的跪拜在我的面前。微風吹得珠簾一片嘩然,我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發澀,仙鶴散出的細細青煙彌漫著一層蒙蒙的水汽。
「娘娘,陛下昨晚在昭陽殿就寢。」她吐出一句話。
我的思緒頓時遲緩,嗓子被人掐住,好不容易擠出,「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