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池邊上,各式各樣的秋菊已競相開放,奼紫嫣紅毫不輸給春天的百花爭艷,也許是這陽光的照耀讓滿地的秋菊變得奪目,一陣陣的芳香幽幽散發,不過這麼多的秋菊,我唯獨喜愛那‘紫鳳來儀’它的名字听上去雖然有些富貴繁華,卻尤為素雅端莊(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五十三章如血裂碎玉內容)。
和其它種類不同的是,它的梗上沒有托葉,只是一朵綻放極致的花朵,它屬于翻卷型,舌狀花瓣向外翻卷的平瓣,多輪,內輪花瓣隨花漸開而外翻。反抱,花序外觀為內卷外翻,盛開時不露心,或微露心。時而含蓄、時而熱烈,這樣的性子與我有幾分相似。
「秋菊縱然千姿百態,可這人的心緒也不能說變就變,我知道你心情不悅,卻又不知到底何故。凝錦,還記得太液池畔我們初見的境況麼,那天的陽光也正如今日這般明媚…」我仰頭望著蒼穹喃喃說著。
「是啊,娘娘那時也不是今日這高高在上的皇後…」她像是輕笑,卻又像是嘲諷。
看著她的臉龐,那幾分相似讓我歉疚不已,「世事變遷,你也再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專心于曲藝的姑娘了。可我們之間似乎也回不去,到底是為什麼演變成今日這般境地,難道你當真狠心能完全割舍掉曾經舊情嗎?」。
那,許是四個人的痛楚,誰也不能輕易的戳破。
「娘娘的意思,讓我繼續做你的替身嗎?」。她的聲音軟膩。
她輕聲的說著,卻更如一把利劍將我刺中,痛得我再無力氣開口(椒房繁華夢已沉53章節)。
「娘娘早前就知道韓大人心有所屬,不是嗎?為何還要讓我卷入這場是非,為何要讓凝陌卷入淮南?難道,這就是娘娘所謂的真情嗎?」。她的淚水泛濫。終是止不住流了下來。
我搖頭,痛得難以言語,「我對韓嫣從來沒有超出朋友的想法,直到你出現…凝錦,我以為你是上蒼派來填補他生命的空白,你才是他要攜手一生要走下去的人,今日看來也許在太液池畔相遇便都是錯的。我們都錯了…」
她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卻隨即被眼波中靜默的情愫所掩埋,「既然一開始便是錯,我也只能一錯到底。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李氏一家受到娘娘的恩惠不敢相忘,只是我和凝陌對不住娘娘。韓大人…」她提及到韓嫣。卻止住了話語,沉默了半晌之後,無奈的一笑,「就當是一段錯誤的糾葛,我會忘了的。」
「忘了。幾年的感情豈是你說忘就忘?凝錦,我責怪韓嫣的薄情。可你又何嘗不是絕情呢…」
她冷笑著,不住的點頭,「是,我絕情,可我哪有娘娘薄情寡義?事到如今,娘娘當真不知罪魁禍首是誰亦或是佯裝無辜?」她似乎是在壓抑著,情緒有些激動。原本如一汪秋水的雙瞳里泛出讓我寒栗的光芒,那的確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凝錦,她的沉默、她的素淨、她的淡雅,背後,潛藏著的情愫暴露在我的面前。
「莫非。你的意思這是本宮咎由自取嗎?」。
她突兀的一笑,皓齒熠熠。映照著濃拖斜照,兩相森白,「凝錦也不知,可事情就是這樣。臣妾的話,冒犯娘娘了,希望娘娘恕罪。今日前來賞菊,倒是讓娘娘心情不快了,凝錦給娘娘賠罪。時辰不早了,臣妾也覺得累了,先行告辭了。」話罷,人影已經遠去。
我有些頹然,一切的一切皆因緣起,而又因緣滅,想明白也罷,想不明白也罷,木已成舟,豈能再次挽回?
天際的殘陽如血,滴滴落在我的心上,回頭看著那‘裂碎玉’,嫣紅如滴落的殘陽光輝,一層橘黃籠罩而上,復望遠處層巒疊嶂起伏的宮殿曲線,花瓣下垂如絲,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仿佛如我此刻的心情,復雜,有一絲錐心的疼痛(椒房繁華夢已沉53章節)。
不管怎麼說,我和凝錦之間不該如此,我們彼此心靈相通,應該是永不會分離的知己朋友,這樣也算是奢求了麼?
「娘娘,天色已晚,還是先回去吧。」月暮攙扶著我,小步離去。
這些日子,暮秋真正的來臨,偶爾在後院坐了一會也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姐姐!」我正坐在織架前,突然听到衛青明朗的聲音。
他已經大步入殿,健碩的身軀擋住了射進殿內的光線,我放下手中的木梭,難免帶著些驚喜之色,他很少來我這邊。
「衛青?你怎麼過來了?」我起身迎了上去。
他今日身著了一襲暗紅色的長袍,烏黑的發絲用黑色的發冠束起,臉上帶著些喜氣,「我才從陛下那邊過來,順道來看看姐姐。」
繞過幾案之前的鎏金銅鼎,俯身坐在我的身側,我揮手喚來侍女,準備了暖茶。
「可是有什麼喜事,瞧你樂的。」我笑著說。
他眼眸轉了轉,似乎又故意的和我繞關子,轉身接過玉勒手里的茶盞,輕放在案上,又笑了笑,「姐姐能猜猜是什麼喜事兒嗎?」。罷了,才端起杯子,飲了一口。
「你什麼時候還與我賣關子了,我哪里知道什麼喜事,你快告訴我罷。」
他清了清嗓,雙手撐在案上,微微的俯身上前,對我低語道,「姐姐,此次河西之戰已經結束了(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五十三章如血裂碎玉內容)。由于李廣所部被匈奴左賢王包圍,配合作戰的公孫敖在大漠中迷了路,都未起到助攻作用。去病遂再次孤軍深入,並再次大捷。就在祁連山,去病所部斬敵三萬人,俘虜匈奴王爺五人以及匈奴大小閼氏、匈奴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計六十三人。」
我不由得大驚,月兌口問道,「李廣被匈奴右賢王包圍?」
「方才前線回來的捷報,陛下大贊霍去病。經此一役,匈奴不得不退到焉支山北,漢軍收復了河西平原!而渾邪王和休屠王則舉刀向我漢軍投降,去病在河西受降,現已凱旋班師。」
殿內寂靜至極,鏤空的銅鼎之內飄散出的薄煙飄飄渺渺,我望著衛青有些失神,過了半晌才勉強的擠出幾個字,「可是確切消息?」
「前方將士來報,豈會有假?」
促成中國歷史上第一次面對外虜的受降竟然是霍去病,此番不但為飽受匈奴侵擾之苦百年的大漢揚眉吐氣,更從此使我大漢有了身為強者的信心。
「娘娘,太子殿下過來了!」月暮在外稟報。
我正欲說話,衛青卻突然開口,「快讓太子進來。」
殿門敞開,我便看到了劉據歡快的身影,見到了衛青,步子邁得有些急促,還開口說道,「舅舅怎麼也在這里?」
「據兒,快過來,讓舅舅抱抱。」衛青朝他招了招手。
劉據嬉笑著,來到幾案前,恭恭敬敬的朝我作了一個揖之後,這才轉身到衛青的身側,「據兒已經許久未見到舅舅了,上次舅舅教我的那套劍法,都已經會了,連父皇看過了都稱贊我練得好!舅舅什麼時候再教我拳法呢?」他倚靠在衛青的懷里,仰頭輕聲的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