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見她們二人的端倪,耐著性子問道,「李將軍如何,菡漪,你何時說話也這麼吞吐了?」
也許是被我素冷的聲音嚇住,也許是一個嘆然,我看著她們眼底帶著的悲戚之色,只覺得自己心中所想多半準確(椒房繁華夢已沉63章節)。
一代名將,大漢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飛將軍‘李廣此番竟然殉身報國,雖然年已花甲卻還再次的騎身上戰馬,拿起折戟斬殺外敵捍衛國家的尊嚴,可歌可泣。
雖與他只有幾面之緣,他的錚錚鐵骨卻給我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元狩二年的河西之戰,他主動請纓隨衛青和霍去病征戰匈奴,他的這一生大半在馬背之上度過,為大漢立下了汗馬功勞,顯赫了李家代代的精忠報國之心,讓我傾心佩服。
元狩四年,李敢以校尉身份隨霍去病擊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鼓旗,斬首甚多,被賜爵關內侯,食邑二百戶,代李廣為郎中令。衛青和霍去病分別加以大司馬餃,劉徹同時下令,驃騎將軍秩祿與大將軍相同。衛青和霍去病因為有了大司馬這一加官稱號,得以名正言順地管理日常的軍事行政事務。
而劉徹于建元二年罷太尉之位,直到設置大司馬位,作為他加強中央集權的重大舉措,除外掌兵政外,更重要的還在于可進入內朝參決政事,秉掌樞機,以代替太尉之職(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六十三章芙蕖淨少情內容)。所以他們二人,不僅僅作為劉徹的軍事將領,也是內朝首臣。
此番漠北大戰我漢軍打垮了匈奴的主力,使匈奴元氣大傷,再也沒有能力南下窺視我漢朝。而匈奴逐漸向西北遷徙,出現了「漠南無王庭」,匈奴對漢朝的軍事威脅基本上解除了。從此「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
凝錦產子,宮內一片祥和之景,那片喜色之中有多少人是真正歡樂,劉徹賜名為髆,又是一個承載太多悲怨的孩子。
帶了些太醫院滋補的藥材,前去昭陽殿探望。
原本喜好清淨的凝錦此番卻被踏破了門檻,李氏姐妹榮寵後宮,皇後年老色衰備受冷落,我竟輕巧笑著,心底也毫無一絲怨色。只是。我想起韓嫣,想起我初見的凝錦心里還是難過。何以至此。既然無法逃月兌命中注定又何不悵然面對,牽強的笑容我都覺得太累。
滿室彌漫著清淡的蘅蕪香,點點搖紅燭影拉長我瘦弱的身軀,凝錦偎在青色的流雲羽穗的錦衾內,一旁的火爐燃燒得正旺。絲絲的火星飛舞起來像極了夜空之中的螢火。她的臉色似乎比我上次見到還要慘白,連原本盈盈純紅的雙唇也是蒼白沒有血色。「皇後娘娘…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和孩子,听太醫說你生產之後身子越發的下降,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取上的青紋杏色風麾交到月暮的手里。
她掙扎著要坐起,前額滲出細密的汗珠,侍女忙上前扶住她,我突然見著她慘白的臉頰心里陡然的一酸,有誰會在初見的那一次竟料到是這樣的結局。她是愛韓嫣的這一點不容置疑。只是由愛生恨,由恨生怨,她恨我的自私,恨我的無情,恨我將她一生毀于這漢宮之中。
「臣妾的身子本就弱(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六十三章芙蕖淨少情內容)。再這麼一折騰就受不住了。」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的小臉已經漲紅。輕咳之聲格外痛苦。
我不忍,起身端過案上的溫水,順著她的後背,卻是一片咯手的背脊,纏綿于病榻的凝錦已經瘦弱得不成樣子,整個都成了一個紙片人。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過,看著她小口小口的飲下溫水,轉而將陶杯遞給身後的侍婢。
「總歸是我對不住你們姐妹,倘若…倘若能早些知曉會是今日這般境況,一開始我便不會插手你們的人生,凝錦,就算不為你自己,可你現在也得想想孩子…」
劉髆安靜的躺在旁側,閉著雙眼,我忍不住伸手去撫模他的小臉,恍然一晃,眼前出現凝錦和韓嫣的臉龐相互交錯。他柔軟的小手被我捧在掌心,凝錦側頭看著我們,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想起那日賞菊,衛姐姐罵我絕情,可哪里知道我心中之苦。我氣極,才口出那些傷人的話,其實…我明白,早在衛姐姐和韓大人前往淮南那次,一切都明白了。韓大人為什麼會多次傾注神色在我身上,卻也僅僅因為我與衛姐姐那份相似的眉眼……」
我早已泣不成聲,只是拿著絹子拭淚,凝錦喘著氣伸出枯槁的手指握住我,蒼白一笑,「韓大人有韓大人的痴傻,我有我的固執,衛姐姐這些年也不好過,那都是凝錦和妹妹犯下的錯。是我,辜負了衛姐姐的一番心意,總歸是報應吧。」
她暗沉的雙眸里秋水盈盈,若有若無的抽動,蘅蕪的香味霎時間襲入鼻腔之內,我們同時落淚,輕咬著唇,想要伸手去抱她,卻被她輕巧的躲開。淒惶的搖著頭,發絲散亂,看著她失措的模樣我竟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淚水又開始奔騰而下,燭火熠熠,照出她煞人的面龐。
「娘娘,你走吧,臣妾累了,想要休息了…」
那是不敢凝視我的面容,我卻能清晰的分辨出,她為何拒絕我,為何流淚,為何難過?
如果流淚和難過能回到當初,我們又何必至此,凝錦,我不怨你亦不恨你(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六十三章芙蕖淨少情內容)。若是要怨,就怨我自己的懦弱;若是要恨,就恨帝王的薄情寡恩。他並非完全因為你而如此對我,也許,平陽府後院芙蕖池相遇都是錯。搖晃著起身,一步一步,艱難的邁出了昭陽殿,茫然的一片,何去何從,從未知曉。
風麾上肩,似乎抵御了外面的風沙薄暮,這宮道踩踏在腳下,竟然覺得邁步千斤,我們錯過了很多,遺失了很多,想要悔恨和彌補的也太多。
也有些日子未見到劉徹,嘴上雖然再三的告誡,心底還是絲絲的想念,劉徹的影子在我的腦海里如何會消失不見,那的確是個不得而知的問題。天氣雖然越發的寒冷,我覺得自己的心還比這天更冷,擺放在腳邊的火盆里融融的亮光映紅了我的側臉,有些迷茫、凝錦那日失措的神情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揮之不去。
挽了一個小結之後,用牙齒輕輕咬斷了錦線。看著已經完工的手袋,心情也瞬間開朗,女敕白色的雪狐裘毛軟融融的,觸感格外順滑,一層明黃色的翠紋錦織緞面復之而上,雍容華貴。
月暮笑著接過我手里的明黃色手袋,笑著道,「娘娘對太子殿下的一片母愛羨煞奴婢了…」
起身抖了抖裙裾上殘存的絲線,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瞧你這丫頭說話,若是讓你母親知道可不是陷我于不義了嗎,不過是個手袋罷了。」
「若是…能讓母親知道,那還好了…」她取下桁架搭著的大麾,系在我的雙肩,小聲的嘀咕著說道。
我無意之中掃過她低垂著為我系著大麾的臉頰,眼波里含著淡淡的哀傷,拿起案上的雪狐裘毛手袋,清淡的說道,「你若是喜歡,我得空了也給你做一個,你這手時常冷冰冰的,用手袋暖著些許會好些。」
迎著大風夾雜著的黃沙,我和月暮一同出了大殿,月暮上前扶住我,忙擺了擺手,「奴婢本就是個下人,每日伺候著娘娘,哪里還有時間暖手呢。娘娘一片心意,奴婢心領就是。」(未完待續)